第476章 遼國 高麗交惡之始
四月下旬的遼南京。
風景越發(fā)的秀美,遼主耶律洪基,率著文武百官,走在南京城外的天王寺中。
宰相樑穎,跟在耶律洪基身邊,低著頭彙報著近來的國事。
“陛下,高麗已遣使入境,乞爲其新王策命。”
耶律洪基聽著,哼唧一聲:“朕聽說,那高麗新主,已即位兩年了,兩年都未遣使來朝,更未請求策命,如今怎想起來求朕策命了?”
對高麗,耶律洪基其實是有敵意的。
而且,敵意還很深!
誰叫現(xiàn)在的遼國和高麗有著嚴重的邊境衝突呢?
兩國在邊境問題上,已經(jīng)鬧了幾十年了。
老實說,若非國中不穩(wěn),耶律洪基早就想要發(fā)兵征討,給高麗人一個教訓,順便也敲打一下渤海和女直。
叫這些人乖乖聽話!
想到這裡,耶律洪基就戲謔的調(diào)侃道:“是不是因爲,四夷皆來朝我大遼,高麗小丑因此驚懼?”
他這話一出,左右大臣,不分漢人士大夫還是契丹貴族,都是哈哈大笑。
現(xiàn)在的遼國,自然是有理由驕傲,也有資格在高麗人面前擺架子的。
自去年以來,隨著宋遼關(guān)係迅速接近。
兩國往來呈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密切姿態(tài)。
整個世界的形勢,隨之一變。
雖然在開始,遼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只是按照著耶律洪基本人的喜好,做出要和南朝聯(lián)盟的姿態(tài)。
但很快的,遼國人豐富的國際關(guān)係判斷能力,就在這個過程中發(fā)揮了作用。
遼人很輕易的就發(fā)現(xiàn)了,當遼宋關(guān)係日益密切之後。
黨項人,就像驚弓之蛇一般,坐立不安了。
特別是隨著黨項人的兀卒和太后,在去年接連去世,新即位的小皇帝和掌權(quán)的太后,因爲恐懼遼宋聯(lián)合、夾擊黨項,共分靈夏河湟的可怕未來。
於是,不斷的遣使來朝。
姿態(tài)一次比一次低,態(tài)度一次比一次軟。
到得今年,黨項人爲了爭取得到大遼的諒解,並得到入京朝拜大遼天子的許可,在邊境問題上做出了前所未有的讓步。
於是莊嚴承諾,黑山威福監(jiān)軍司,將會限制和草原上的阻卜人的貿(mào)易往來,並強化對鐵器、銅器出口的管理。
還在國書上,第一次用上了‘定難軍節(jié)度使、夏國王臣某’的擡頭。
這對遼人而言,意義重大。
唯名與器不可以假人!
定難軍,是大唐節(jié)度藩鎮(zhèn)。
現(xiàn)在,黨項人在大遼面前,將定難軍節(jié)度使的頭銜放在前面,就等於黨項人第一次承認了大遼乃是大唐繼任的正統(tǒng)王朝。
換而言之,可以理解爲,黨項委婉的承認了,大遼是其宗主國,同時也委婉的宣告了世界——遼纔是正統(tǒng)。
耶律洪基非常開心。
而且,因爲南朝也接受了黨項人的朝覲,還達成了和議。
耶律洪基感覺,自己已經(jīng)完成了‘皇伯祖’對於‘皇侄孫’的照顧任務,也沒有了道義上的煩惱。
於是,就在不久前,正式同意了黨項人的朝覲請求。
遼、夏關(guān)係開始正?;?
自然,在耶律洪基和遼國的上層眼中,高麗人這是因爲看到了大遼國勢日盛,大遼天子威加四海,所以驚懼來朝。
樑穎卻沒有和其他人一樣自滿。
他低著頭,說道:“陛下,高麗此番遣其尚書右丞韓瑩爲使,除了入朝朝覲,請求策命外,還想與我國商議保州榷場一事。”
“保州榷場?”耶律洪基的笑容,頓時凝固在臉上,他揮手說道:“若高麗爲榷場而來,就讓他們不必入朝了!”
大遼現(xiàn)在國勢鼎盛,四夷鹹服。
小小高麗,居然膽敢?guī)稚娲筮|內(nèi)政?
哼!
樑穎還想再勸,耶律洪基卻已經(jīng)堅決的說道:“朕今君臨天下,四夷皆朝,連黨項尚且要卑躬屈膝,仰賴於朕?!?
“區(qū)區(qū)高麗,跳樑小醜,竟敢妄議大遼內(nèi)政?” “到底誰是屬國?誰是宗主?”
“傳出去,朕有何顏面,統(tǒng)領(lǐng)天下列國?”
若是過去,這個事情還有得商量。
畢竟,遼國面臨外部問題也很多。
可現(xiàn)在嘛……
南朝的宋國,與大遼日益親密。
西北的黨項,俯首帖耳,一副逆來順受的小媳婦作態(tài)。
北方草原上的阻卜人,也興高采烈的,排隊入朝。
東北的女直、渤海的貴族,也都因爲拿到了好處,而心滿意足。
大遼的外交環(huán)境,前所未有的好。
在南朝、黨項、阻卜、渤海、女直都已經(jīng)安定的情況下。
耶律洪基現(xiàn)在確實抽的出手,也抽得出兵力,用兵高麗了。
也就是高麗人沿著鴨綠江,建起了千里長城,將之變成一個刺蝟,讓他有些無從下嘴。
加上遼國之前三次征討高麗,最後都落得灰頭土臉,讓耶律洪基心有餘悸,不然他早就點起兵馬去給高麗人一個好看了。
樑穎看著耶律洪基的態(tài)度,在心中嘆了一口氣。
他知道,再勸也是沒用的。
因爲,這位天子,再次陷入他自己的幻想之中,不可自拔了。
可問題是……
樑穎知道的,高麗人一直爲了保州榷場的事情和大遼鬧。
他們是絕不會坐視大遼在保州的榷場正式開放的。
一旦如此,他們必然挑起事端。
如此一來,兩國交兵,在所難免。
到時候,爲了面子,天子恐怕可能御駕親征。
如此一來,無論勝敗,對大遼來說,都是得不償失。
可他有什麼辦法呢?
樑穎只能弱弱的退下去。
而遼國大臣,則立刻按照耶律洪基的意思,擬了旨意,送去遼東。
要求高麗的使者,不可再提保州榷場一事。
並嚴正告知高麗——保州榷場,勢在必行!
而在得知遼人態(tài)度後,高麗使臣崔瑩,拂袖而去。
高麗人絕不會接受,遼國在保州的榷場開放。
因爲那等於承認,保州乃是遼國之土!
而當耶律洪基再得知崔瑩連入朝都不肯,直接離境的消息後。
耶律洪基暴怒不已,當即下詔,以其親信心腹,上京留守耶律迪烈爲遼陽府留守,擺出一副磨刀霍霍的架勢。
於是,一場風波就此驚起。
歷史走向了一條完全不同的岔路。
原本的歷史上,遼國和高麗,將在今年和解,遼冊高麗宣宗王運爲高麗國王,並承諾不在保州榷市。
高麗與遼國關(guān)係,因此全面轉(zhuǎn)好。
但現(xiàn)在,兩國卻都因爲保州榷市問題而憋足了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