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吵得臉紅脖子粗，像斗雞似的瞪著對方，一副誰都別攔著我今天非要打死他的模樣。
旁邊，衛乘風幾人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一幕，還真沒人攔。
于是，氣氛就開始變得有點尷尬……
“別停啊，兩位。”
衛乘風笑瞇瞇的看著他倆，道：“你們繼續，沒事，該動手就動手，打壞了東西也不讓你們賠。”
“……”
倆人忽然發現有點繼續不下去了。
“咳咳。”
花爺干咳一聲，一副大度模樣，轉身道：“算了，雖然我的柯爾特-巨-蟒已經蠢蠢欲動，但我不跟他一般計較就是。”
“呵呵，我的幽冥印也想再次感受一下砸中你腦袋的感覺呢。”
余述冷笑著說道。
“行了行了，你倆就別杠了。”
衛乘風好心，充當了一次和事佬。
接著，便見他正色看著余述，微微笑道：“不管你是怎么做到的，事實是，你是這次新人大賽唯一一個看破了幻境的人。”
“而且你之前在幻境中的出色表現，也令我們刮目相看，認為你的確有資格成為一名獵靈者。”
衛乘風繼續笑著溫和說道：“再次恭喜你，成功通過了初賽！”
“恭喜嗎……”
余述喃喃重復了一遍，旋即臉上卻露出一抹苦笑，低聲道：“我卻不是那么高興呢。”
“嗯？”
衛乘風等人看著余述。
“其實我是有些生氣的……是真的生氣。”
只見余述臉上已經沒有了剛才的嬉笑，而是有些嚴肅與黯然，抬頭看向衛乘風和花爺等人，緩緩低聲說道：“二選一然后殺掉一個的選擇題，很殘忍！現在想想，如果我最后沒有看出破綻，而是一直相信著幻境里遇到的一切，恐怕……到最后我都沒辦法做出選擇，更沒辦法動手去做什么。”
隨著余述的話，衛乘風幾人都沉默了下來，臉色也顯得有些凝重，靜靜的看著他。
“沒錯，當時的情況不容許考慮太多個人感情，更不容許你產生什么負疚感，因為還有其他人的性命乃至整個人間的安危都壓在你身上，你最應該做的就是，無論選哪個，盡快殺一個人，然后去求援！”
余述的聲音顯得很沉重，頓了頓之后，緩緩道：“但是，我做不到！”
“可能你們會覺得我懦弱、逃避、自私，為了不讓自己承擔道德負疚感，就選擇放棄了犧牲同伴、犧牲自己拯救其他人的機會，但是……我真的做不到！”
“這么一想，可能我真的是自私的吧。”
“如果這就是獵靈者的責任，如果成為獵靈者后真的可能會面對像在剛才幻境中的那種情況。”
余述忽然笑了笑，看著幾人輕聲說道：“那么我想，我可能不適合當獵靈者吧。”
余述的聲音雖然很輕，卻擲地有聲，充滿了堅定。
衛乘風幾人沉默著，靜靜得看著余述，沒有說話。
就當余述以為自己將迎來指責與批評的時候，卻見衛乘風、花爺、吳若旋乃至不茍言笑的陳楚山，眼中都露出了一抹莫名笑意。
笑意從眼中擴散，接著便是哈哈大笑。
“哈哈哈，這小子，沒看出來倒是挺能說的嘛。”
“嗯，是總結得挺好。”
“不錯不錯，有我年輕時的幾分風范。”
“哈哈，突然有點喜歡這小家伙，連帶著也不怎么討厭花爺了。”
余述被這些家伙的反應搞得有些懵，愣愣的看著他們。
只見衛乘風臉上帶著微笑，站在余述面前，眼中流露出一抹激賞，輕聲道：“你剛才說的大體都對，不過，有一點你說錯了。”
“什么？”
余述微微一怔。
“懦弱、逃避、自私！”
衛乘風收斂了笑意，很認真的輕聲說道：“這些，才恰恰是我們最看重的！”
頓了頓，衛乘風沒等余述詢問，便繼續說道：“誠然，在當時那種情況之下，唯一的選擇就是殺掉一個人，然后盡快求援！這種做法是對的，沒什么錯誤！而且能為了人間的安危，頂著自身心里的壓力與負疚動手殺掉同伴，我想，如果當他和同伴的位置互換，想必也一定不會在乎自己的性命，這種人……是值得尊敬的，是無私的，但……也是可怕的。”
“對這種人來說，只要是為了更多人的安危，那么小部分人是可以犧牲的！這種心態很可怕，因為他已經開始把自己當成高高在上的守護者，管理者，他不會在意你需不需要，只會給你他認為正確的！”
“多少獵靈者因為有了超越常人的能力，開始漸漸變得不再將普通人放在眼中，自以為高人一等，可以肆意掌控別人的命運，就像那個SP基金會，他們甚至認為自己是新人類的未來，將普通人視為奴隸與豬狗。”
“這就是最可怕的地方！”
“我們是在守護普通人沒錯，但絕沒有資格去替他人決定別人的命運！更不能把自己當成什么英雄、救世主！”
“如果我們連自己身邊的人都保護不好，又談何去保護更多人。”
“沒辦法做出選擇，沒辦法對同伴出手，這才是人之常情啊，是錯的嗎？不，一點也沒錯。”
“事實上，又哪有那么多英雄，我們所擁有得能力使我們可以輕而易舉的凌駕于普通人之上，輕而易舉的得到哪些普通人苦苦追求的東西，這些都很容易令我們迷失。”
“所以……身為獵靈者最重要的一點，恰恰就是保持那一顆作為普通人的本心啊！”
衛乘風的語氣充滿了感慨。
“衛叔說的沒錯。”
卻見陳楚山此時也走向前來，對余述笑道：“這也是我們搞這次幻境試煉的原因。”
“其實這種幻境試煉，在以前的新人大賽中時沒有的！因為以前覺醒的人很少，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了解和打磨每個人的心性，培養他們！但自從靈氣復蘇，這一年來覺醒的新人太多，每個人的背景、性格、成長環境都不一樣，心性自然也就不同，所以只能用這種辦法去確定。”
“對于我們獵靈者來說，實力并不是最重要的！這里……才是！”
陳楚山抬手點了點自己的心臟位置，對余述溫和笑道：“這個解釋，你可還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