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還在！劉金山的笑容還沒有消失，猛然間，就在他“嘭！”的一聲，一陣濃煙夾著泥塵沖天而起，巨大的泥浪一下子將他掀到在地上，似乎有人用極大的力量死死地按壓著他的身子，彈片“嗖”“嗖”地飛過頭頂耳邊，跟著耳邊混雜的聲音還沒有消失，就傳來嘩啦地破裂聲！

慢慢地煙塵消失，終於，在他的眼前，慘敗的景象令他一下子跌落到了冰點。坦克，龐大的身軀，完全被炸爛，炮塔不見了蹤跡，坦克底座上被巨大沖擊波撕裂的裝甲茬子上，倒伏著被灼熱氣浪燒焦了的屍體，黑紅的血跡灑點在坦克各處，一個屍體還怒睜著雙眼，雙手還緊握著破爛的機槍。殉爆的彈藥毫無規(guī)則地亂飛著，坦克旁邊的步兵戰(zhàn)士，也像泥塑的一般，永遠地不動了。

劉金山慢慢地回過頭，前面，數(shù)十個鬼子，正藉著爆炸的威力，嗷嗷叫著向著這邊撲來，而他前後左右沒有了一個戰(zhàn)士！看了一眼左右，劉金山往旁邊一滾，隨手抓起地上的機槍，壓上一梭子子彈，猛地從地上站起來，吼叫一聲：“小鬼子們，來吧，爺爺跟你們拼了！”

嘎嘎嘎……

十幾個鬼子猛然遭遇死人堆裡的反擊，措手不及，被打死三四個，剩下的向各處躲避，被劉金山怒吼著撲上去，又打死三個，剩下的四個卻已經和他面對面了，刺刀直撲劉金山的前胸刺來。

劉金山猛地感到機槍一空，子彈完了！

劉金山掄起機槍架子。向前猛地砸去。面前鬼子的刺刀被他砸向一邊。但同時三柄刺刀幾乎同時刺了過來，劉金山往後一退，身子往後倒去。刺刀擦了他地身子虛虛地挑了過去。劉金山往上一踢，踹飛了鬼子地三八大蓋，身子往後翻去。鬼子跟著撲了過去。

劉金山猛地感到耳邊啪啪傳來幾聲槍響，面前的鬼子猛地栽倒，後面的鬼子撒腿就跑，劉金山躺在地上。回頭一看，杜秋蓬帶著一個班地戰(zhàn)士衝上來，順手拉了他一把，遞給他一柄衝鋒槍，“老劉，部隊傷亡太大，怎麼辦？”

“打！到了這個程度，比的就是狠！我已經讓老韓摸重炮陣地去了。你去組織一下。必須將鬼子壓出村子，調重機槍上前面來。”劉金山狠狠地吐出一口血水，也不知道什麼地方受傷了。

“好。”

韓老城接到命令，回頭看看身邊的戰(zhàn)士。已經沒有建制了。“小劉，你去通知指導員。讓他帶一排在這裡配合三連打，我?guī)Ф湃湃ッ碜拥闹嘏陉嚨亍８易撸　?

說完，韓老城往後一退，繞進一家院落，看了一眼正屋，直接到了對面院牆，貼在牆邊聽了聽，悄悄地對身後戰(zhàn)士做出一個噤聲的姿勢。

隔了牆，傳來一聲聲的吆喝聲，是鬼子集合地聲音。偷偷地，韓老城慢慢地將頭伸出牆頭觀看，院子裡七八個鬼子正被一個鬼子軍曹指揮著，要整隊幹什麼去。韓老城向後伸手，比劃一下手榴彈。身後的戰(zhàn)士貼身到了牆根，紛紛準備好了手榴彈。“院子當中，扔！”

手榴彈爆炸剛過，韓老城一個箭步竄上了牆頭，身上在牆頭上劃了一個漂亮的弧線，翻進對面的院子，手裡的衝鋒槍照著地上還有點氣的能掙扎的鬼子嗒嗒補了幾槍。後面跟著過來的戰(zhàn)士們迅速地佔領了院子，屋子裡並沒有鬼子，看來鬼子也是剛剛從各個角落裡集結。韓老城從大門裡出來，向衚衕口悄悄摸去，槍聲從各處傳來，但是大街上靜悄悄地，安靜的很。李家碼頭是南北大街，韓老城他們現(xiàn)在處在村子東北部，出了衚衕，沿著大街向南，然後出村子向西，才能接近鬼子的重炮陣地。

一上大街，韓老城一下子愣住了。他的面前錯對面，正有四個鬼子搖晃著看著他，笑哈哈地守在一個高大門樓的門口，因爲天黑，鬼子一時沒有分清楚韓老城地身份。

後面的戰(zhàn)士呼啦一下子涌了出來，韓老城手裡的槍也響了，身子幾乎是跟著撲到對面的門口，鬼子倒地，韓老城的人也到了門口。門樓上突然有機槍拉動槍栓的聲音，韓老城順手摸起鬼子屍體上的手榴彈，磕開壓簧，往門樓上扔了出去，嘭！一聲爆炸，門樓上被扔下兩個

體，一挺機槍斜斜地伸出房檐。戰(zhàn)士們看韓老城揮手榴彈隔了牆頭，扔了進去。然後二年一下子竄進門洞，靠邊據槍，後面的戰(zhàn)士也跟著衝進去，二年的槍嘎嘎的叫起來，對面的正堂上廊檐下兩個鬼子倒出廊檐的柱子，“屋子裡有鬼子，快！”

戰(zhàn)士們迅速地衝過大院子，衝到了廊檐下，一腳踹開門，將手榴彈扔了進去。有人從窗子裡向裡掃射。然後纔有人一個滾翻，進到屋子裡。

鬼子裡一共有十幾個鬼子，還有桌子上沒有展開的地圖，四個軍官，幾個士兵，都被打死了。

“發(fā)了。我們摸掉了鬼子指揮部。”韓老城一眼看到鬼子軍官裡面，竟然有個中佐，“帶走他的戰(zhàn)刀，我們走！”

出到街面上，韓老城微微一停，“跟上，到這裡來！”前跑沒幾個衚衕，他帶著人鑽進了一條向西的衚衕，一直向前跑去。

衚衕的盡頭是西寨牆，村子沒有東西寨門，只有南北門。寨牆上並沒有鬼子，也沒有人把守，看來鬼子還沒有退到這裡。

“上！我們從這裡出去，一直往西，然後兜鬼子的後路去！”韓老城看看身後，他帶出來的二三排，一共不到50了，要攻打鬼地，還真有些沒底。

—

帶人翻過寨牆，進入莊稼地，槍聲遠了，但是炮聲卻更清楚了，不是很緊，卻震撼著人心，地動山搖的，似乎要摧毀人的精神和肉體的所有。

悄悄地，韓老城從莊稼地裡探出頭，眼前就是鬼子的重炮陣地了！

竟然只有三門榴彈炮40多個鬼子伊裡瓦拉地叫喊著，)陣地是在一大片莊稼地裡，如果不是有意摸上來，還真不容易發(fā)現(xiàn)。

韓老城細細地觀察了一下，耳邊老相的聲音傳來：“連長，鬼子有伏兵，在我們的右邊，鬼子大炮的後面地裡，有兩挺機槍，還有四個鬼子。槍口對著後面，估計是掩護炮兵陣地的。”

“二年，你帶十幾個弟兄，埋伏在這裡，負責幹掉陣地周圍的鬼子伏兵。其他人跟我上！”韓老城一下子竄出莊稼地，向前跑著手裡的槍嘎嘎嘎的叫起來。猛然，轟！的一聲巨響，韓老城身子一頓，雙手猛地高舉，將手裡的槍扔了出去，身子幾乎瞬間倒地，他的大腿被地雷一下子炸飛到天上，人倒在了這邊。

“連長！”老相一下子撲出去，抱著韓老城往回拽。

“別管我，給老子拿下陣地！我死不了！”韓老城無力地吼道。

身邊的機槍幾乎同時開火，二年他們先滅了發(fā)現(xiàn)了的鬼子伏兵，衝了過來。鬼子陣地上零星的槍聲說明，守護陣地的鬼子並不多！

“炸開雷區(qū)！”老相叫了一聲，把韓老城交給衛(wèi)生員，扔出了手榴彈。

戰(zhàn)鬥並不激烈，鬼子炮兵們的反抗很有限。當把韓老城送到橋頭後面的臨時陣地醫(yī)院的時候，劉金山已經帶著僅剩的一輛坦克，將剩下的鬼子，全殲在一個莊家的的窪地裡。

打掃戰(zhàn)場，全營500人，剩下不到240，還包括一些傷員。損毀兩輛坦克，一輛報廢，一輛履帶被鬼子炸燬。十幾門山炮和六門步兵炮全部被炸燬，炮兵陣地上活下來的僅有十個，其中三個重傷，四個輕傷。一連是唯一還算建制較全的連隊了。

“老杜，我們守不住這橋了。”劉金山看著戰(zhàn)士們在廢墟上打掃戰(zhàn)場，看看身邊的杜秋蓬，“這鬼子夠邪性的，打得這麼狠！不會是鬼子的野戰(zhàn)部隊吧？”

“按說，這裡不該出現(xiàn)鬼子的野戰(zhàn)部隊！這裡距離前線還遠著呢。”杜秋蓬搖搖頭，“還是給團長發(fā)電報，請求火速支援上來吧，要是再有鬼子上來，不要說一個大隊，就是一箇中隊，也夠嗆，我看戰(zhàn)士們都累壞了。”

“話是這麼說，可是，老子拼了這麼多人，打下了這個橋，要是就這麼放棄，老子還是不甘心！馬上組織人修建防禦工事，準備迎接鬼子反撲！”劉金山坐在地上，看著遠去的杜秋蓬，自語道，“等二營，也必將是一場很殘酷的等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