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楊頡他們很順利地通過了哨位,進入到了鎮子裡。
南爲仁他們也各自撿起自己的行頭,開始進鎮。南爲仁是挑了一擔柴,一身破舊的棉襖,帽子都翻卷著髒兮兮的羊毛。他的狙擊步槍就藏在那捆柴裡。
有鬼子從哨所裡出來,見南爲仁不太強壯的身體竟然挑著這麼一大堆柴,搖搖晃晃的,好奇地圍著他轉了兩圈。南爲仁不得不站住,看鬼子什麼舉動。他身後的特戰隊員也站住,看鬼子的動靜。化作成販運白菜的牛車下藏有大量的彈藥,也停下來。
鬼子伸手要接南爲仁肩上的擔子,被南爲仁一手攔住。“我這柴不賣,是給人送的。”南爲仁經常在這一帶活動,本地話說得惟妙惟肖。
“不。不。你的力氣的大大的,我的比一比。”鬼子又向南爲仁伸出手。
“看什麼看,皇軍要和這小子比力氣,你們幹什麼!走!說你呢,真他媽的,土包子!”從哨所裡忽然跑出來一個細眉鼠目的刀削臉,藍色的緞子大褂敞開著,手裡拎著一把二十響的匣子槍,一邊揮舞著,一邊擡腿揣了一腳趕車的特戰隊員,“說你呢,看什麼呢,走你的。”又向著其他的特戰隊員揮舞了一下匣子槍,“走!走!皇軍沒功夫和你們瞎扯淡。”
一邊哈腰諂笑著對鬼子說,“太君,我們還是屋裡喝酒的,米西米西?”
“不。不。我的要挑一挑,看看誰的力氣的大?”
“太君,當然是您的力氣大了,他的小小的,你的,大大的。比的不要。你的開路!”說著對著南爲仁的屁股就是一腳,“走!敗老子的興,太君,我們喝酒的繼續。花姑娘的馬上,請。”
“花姑娘?”鬼子一聽,臉上大喜迷糊著向哨所走去。
看著離開的刀削臉,南爲仁氣呼呼地拍了拍屁股,“呸!等那天老子有空了,再來收拾你個狗漢奸!”
看到南爲仁的表情,躲在一旁的李影悄悄地走出來,“你不能傷他,他是自己人。”
李影平靜的話讓所有的人都大吃一驚,他竟然是自己人?!狗漢奸竟然成了自己人!
“沒錯!這個是我們最重要的情報人員,這個鎮子是附近情報網的匯集點,他就是這裡的最高的領導人。”李影看了一眼幾人,“人不可貌相,親眼看到的不一定就是真的。我們有很多的同志就是這樣忍辱負重的生存著,被自己的同志誤會都是小事,每天茍且活著也是小事,最可怕的是弄不好就被自己人殺死,到死都要背上漢奸的罵名。”
茍利國家生死以,豈因禍福避趨之。
有多少的無名英雄們爲了我們的國家默默地獻出自己的一切,
熱血鑄長城,杯酒酬英雄。
願我們能夠永遠的緬懷爲了祖國獻身的英雄們,過去的,現在的,未來的,所有的振興我們民族的兒女,都是應該被永遠銘記的。
楊頡默默地摘下他的帽子,轉身走了。鎮子裡最大的酒樓裡,熱氣騰騰,和外面的飛雪寒天形成鮮明對比。厚實的棉布門簾一掀起,混雜了各種香味的空氣頓時涌出酒樓,消散在冷颼颼的北方里。酒樓的周邊有幾個小的鋪面,雖說不上有什麼特色,但今天的生意好的反常,進門的客人把東西一放,就坐在窗口邊門口處開始點菜,慢慢地喝酒,與他們的身上的破舊打扮有些不相稱。
但看慣了江湖客的老闆,當然知道閉嘴是第一要務的了。楊頡一走進酒樓,馬上有夥計高聲吆喝道:“貴客三位,樓上請。”他此時的打扮完全像個學生,只是他的臉有些發黑罷了。李影也是一身學生裝,身後就是南爲仁和唐三少。唐三少則是一身的保鏢的打扮,南爲仁那土得掉渣的農民衣服竟然也被迎接進酒樓。
南爲仁進到酒樓,馬上明白了。原來樓下大堂裡,坐滿了象他這樣的農民,大多捧著一碗餛飩,上面撒些炸辣椒沫,正唏唏嗦嗦地喝湯呢。
李學容李學虎弟兄兩人都是遊走江湖的打扮,李學容一頂狗皮帽子,一對八字鬍子,打扮得像個精幹瘦小的管家,李學虎則是一身粗布襖,一臉憨厚地跟在他的後面,像個打雜的。他們是先楊頡一步進入到酒樓的,此時坐在酒樓大堂的一個角落裡,旁邊就是一個大大的窗子,中間安放了一塊玻璃,周邊都是白紙糊著。
酒樓並沒有它的外表那麼華麗,裡面有些髒亂。
二樓卻真的是一副酒樓的佈局,雅座分佈在四邊,中間也是一個大堂,裡面散坐在一些來自各方的略有些錢財的客人。
楊頡他們被讓到了靠近窗子的一個雅間,“幾位,喝酒麼?要些什麼吃食?本店最出名的老河鯉,香嫩酥口;還有燒烤雞翅,油炸金蟬……”
“好了。給我們來壺汾酒,吃得揀你們最拿手的炒四個來。快一點啊。”楊頡揮手擋住他,李影抿嘴一笑,“行了,快去準備罷。”
“好唻!”夥計答應一聲,笑嘻嘻地下去了。
楊頡忽然一怔,接著一個胖胖矮矮的中年人蹩進門來,“你……”楊頡剛要問話,李影一攔他,“坐罷,老胡,有什麼情況?”
“老胡?”楊頡和唐三少兩人都吃了一驚,這個滿身油氣,一臉奸猾的粗矮掌櫃的竟然是自己人!
“騰川秀子是昨晚過去的,還有一個姑娘,就兩人。在我這裡吃得飯,我怕你們趕不及,給她們加了點料。估計今天中午就可以在竇口鎮趕上他們。另外鎮上來了個新的鬼子隊長,很狡猾,你們要抓緊時間走人,我會派人在橋口等你們的。”
“他們不會懷疑你吧?騰川秀子可是很厲害的人物,小心她發覺後來找你麻煩。”李影擔心地說,“那女人可是殺人不眨眼的。”
“沒事。我給她用苦水作得飯,水是不苦,但無論人還是牛馬,喝了準鬧水土不服。看病的只能斷出這毛病。”
李影聞言一笑,“好。老胡,你抓緊一些,我們吃過飯就走。”
“那我先回去了。飯早就準備好了。你們儘快。”老胡胖胖的身子站起來,對楊頡他們悄悄地作了一個簡單的敬禮,既象敬禮,又象打招呼。退了出去。
接著就傳來他尖細的笑聲,滿是諂媚,“嘿嘿,壽上太君,您老來了!請到這邊來。”
“麼息,胡的,”壽上的聲音傳來,很是粗橫,“你的看看,今天是不是陌生的人,很多?”
隨後傳來一陣嘻哩哇啦的日本話,“你們去搜搜看,有沒有可疑人物?”
緊接著傳來鬼子們在樓上樓下的喧譁聲。“胡的,”
“太君,”老胡低聲下氣地說,聲音有些害怕。
“你的不用怕,我的知道你的良民大大的。這個酒樓的生意,好好的,我的也和小田君的一樣,你的明白?”
“明白。小田太君走的時候,有沒有告訴你老分多少提成?”
“我們五五開,怎麼樣?”壽上粗野地笑了。
“好。一切聽從太君吩咐。”
楊頡快被氣樂了,這鬼子還真行。
一會兒,楊頡他們的飯上來了,鬼子也進來了。見到李影,幾個鬼子士兵眼裡閃過一絲奸笑,楊頡就知道麻煩來了。偷偷地示意李影唐三少兩人準備,一面將一隻燒雞用紙包好,放進自己的書包裡。又將汾酒揣進去,開始吃飯。看也不看兩人驚詫的目光,也不管鬼子就在身邊站著,大口大口地吞嚥著美味佳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