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約會去了?老師你說我家大哥在大白天和司命姐姐……約會去了?他腦子終于徹底壞掉了嗎?”
皇緋劍一臉不信地看著梅菲斯特,雙手接過一堆東西。
是司命上學帶著的各種物品,至于皇太一,他上學時候什么都不帶。
“沒錯!不過皇太一同學的精神很正常,都是老師我安排的。”
梅菲斯特雙手叉腰,瞇著眼睛,一副“我偉大我自豪快夸夸我”的樣子。
從另一個角度看,稱之為欠揍應該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
“啊……是哦……”
皇緋劍把“原來有病的是你”這幾個字硬生生咽了回去,擠出一個尷尬的微笑,心中到處翻騰著吐槽。
不是有病是什么?
像交還遺物一樣交過來一大堆東西,然后說在大家都在上課的時候約會去了?哈?
如果人的頭骨能夠隨便拆卸,還真想拆開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內(nèi)容物,但這樣的想法是不能夠直接表露出來的。
“總之這些拜托了,老師我去上課了哦,回頭見!”
“怎樣回頭見啊喂……走掉了……”
原地只剩下皇緋劍一個人,遠眺著梅菲斯特離去的背影發(fā)呆。
好像可以理解皇太一平時總說的“想要掀桌”是一種什么樣的心情。
其實,現(xiàn)在的皇太一也處于掀桌的心情當中。
為什么會這樣呢?
出席率這種東西,不得不說的確是很糟糕,反正就是不怎么去上課。
可是卻從來沒有過被強行趕出去約會而缺席的時候。
身為一名教師,這樣的做法真的正常嗎?答案顯然是否定的。
可是……
皇太一的身體有些僵硬。
還在學校里的時候,就在梅菲斯特的強迫之下牽住了司命的手,到現(xiàn)在也沒有放開。
腦子一旦稍稍冷靜,掌心所傳來柔軟但有點涼的觸感就會馬上令他無法思考,于是繼續(xù)混亂。
我是誰我到哪里來我要到哪里去,無論到什么時候都是特別要命的問題。
反正是出了校門,出了校門之后呢?
回家?
這不對吧?
司命也緊緊抿著嘴一言不發(fā),低垂著眼簾,倒是沒有什么抗拒的動作,但就算是平時她也不怎么會抗拒。
這時候,終于出現(xiàn)了天降的救兵。
口袋里面裝著的手機震了一下。
不動聲色地摸出來看看。
梅菲斯特發(fā)來的信息,剛才要的手機號。
【已經(jīng)在酒店訂好房間了,給我大膽點,快點和好!老師支持你!】
后面跟著一個某種巨大怪獸比出V字手勢的表情,接下來還收到了一系列的相關(guān)信息。
救……兵?
孔明的陷阱好吧!
“你這家伙!支持點正常的啊!”
皇太一氣得差點把手機捏碎,其實外殼好像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裂痕,幸好在關(guān)鍵的時刻撤去了手上的力量。
這不是火上澆油嗎!哪有在大家心情都不好的時候給出這么個解決辦法的!雖說搞不好真的有用但是也不行……不對!絕對不能考慮哪怕是一絲一毫“有用”的可能性!只是想象也不行!人類還是需要節(jié)操的!
“哎?”
司命有點被皇太一的發(fā)飆嚇到,以為是在對她發(fā)火,迷茫地抬起了頭之后,一雙略有些泛紅的眼睛依然沉積著陰霾。
“沒!什么都沒有!哈哈哈……就是梅菲斯特老師說我們一定要……咳!一定要和好了之后再回去!”
皇太一的嘴都不大靈活了,腦子更是沒辦法和嘴里說出的東西同步。
“和好?我和先輩之間……發(fā)生什么了嗎?”
司命的頭上掛上了大大的問號。
好像是沒有發(fā)生什么。
“不是!我是說!是說梅菲斯特老師覺得我們好像是在吵架來著!都是她自己想象的!和咱們兩個無關(guān)……不對也不是無關(guān),是不是基本上無關(guān)?”
怎么連編個胡話都編不明白了?
“咦?那我們?yōu)槭裁匆埣倌兀课覀兠髅鳑]有在吵架,只要解釋清楚的話……”
“啊啊啊啊跟我來就行了!等一下和你講!現(xiàn)在說不明白!”
皇太一被司命過于天真的問題搞得頭大,干脆抓緊她的手,悶頭趕路。
不是去酒店的方向,也不可能去。
司命順從地被皇太一抓著趕路,其實她心中當然不可能什么都不明白。
想要逃避。
不去思考的話,就不會那么痛苦了,這是真的嗎?
現(xiàn)在才知道,那是謊言。
城市中有不少繁華的地帶,也有這樣或者那樣的約會圣地,皇太一固然沒有和女孩子約會的緣分……和男孩子的也沒有,但也不至于一點知識都沒有,畢竟有些東西想要不知道也是不大可能的,現(xiàn)在就是如此的時代。
熱鬧的地方合適嗎?
皇太一沒什么經(jīng)驗,可就是覺得不大合適,熱鬧就意味著人多。
記得家的附近有個很小的公園,或者稱之為空地更合適,好像也就大半個籃球場的大小,唯一可以稱之為設施的也只有兩張長椅和一個單杠,以及附近住民為了小孩子而堆出來的沙坑,傍晚或者休息日有些父母會帶著孩子去玩,平時連路過休息的人都很少。
偶爾也能刷出來野生的情侶,幾率很低。
現(xiàn)在剛剛中午而且是工作日,附近基本連個人影都沒,隔一條街倒是有幾家也不知道靠什么過活的店鋪,明明開在夠僻靜的地方卻幾十年都不倒,甚至還可以在賣珍珠奶茶。
“我也不懂什么口味,也不知道為什么最近忽然開始流行了,就買了個比較火的。”
皇太一把珍珠奶茶遞給了乖乖坐在長椅上的司命,自己在長椅的另一端小心坐下,讓兩人之間的距離不至于過于貼近也不會太疏遠。
“嗯,謝謝先輩。”
司命接過了奶茶,并沒有馬上含住吸管去喝。
“別客氣啊。”
皇太一首先叼著吸管,運足了氣猛吸一口。
搞不懂到底哪里好喝,放到拉面里煮搞不好還靠譜一點。
“好……好的……”
司命這才斯斯文文地吸了一點奶茶,動作明顯看得出來有僵硬的地方。
沒辦法呢。
也不知道在別人的眼里像不像情侶,也許不會,因為彼此的動作好像都不大自然。
“咳……我們班長說的事兒,你自己是怎么想的?”
皇太一決定切入正題,嘴里叼著吸管,翹著腳,假裝不怎么在意地問道。
游移的眼神其實暴露了很多。
心結(jié)不解開,她就永遠沒辦法再一次站起來。
“我其實……其實已經(jīng)不怎么在意了……這種事情也是沒有辦法的吧,該放棄的也……”
“別顧忌我的意見,也別考慮其他的問題,我就是想聽聽你真正的想法。”
皇太一打斷了她過于謹慎的說辭。
也許有些太粗暴了,現(xiàn)場立即一片死寂。
難道應該等她說完話之后再講嗎?皇太一有一點后悔,在沉默中思考著。
“嗚……”
打破了沉默的是司命的啜泣。
她一直都在忍耐著,甚至一度認為可以就這樣一直忍下去。
最后一層防御終究還是被擊破了,傾瀉出來的是已經(jīng)膨脹到無法抑制的不安與恐懼。
“哭吧,會好受些。”
皇太一習慣性地伸手去摸司命的頭。
“嗚哇——”
司命撲進了皇太一的懷中,放聲大哭,奶茶也打翻在地。
“乖,沒關(guān)系,還有我呢。”
皇太一心中百感交集,以極其輕柔的動作拍打司命的頭。
什么時候開始已經(jīng)熟悉了這個樣子的她?
不,也許依然沒有熟悉。
明知道現(xiàn)在的司命的確更加惹人憐愛,可越是如此,記憶當中那個只知道摸魚吃糖傻笑混吃等死的白癡形象就會變得更加清楚,更加令人不能割舍。
要怎么辦?
也只能……繼續(xù)安慰她了吧。
“哇!我知道班長說的都是……都是真的!可是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我也……我也想戰(zhàn)斗啊!”
司命已經(jīng)哭得快要背過氣,斷斷續(xù)續(xù)傾訴著心中的痛苦,皇太一溫暖的胸懷和手掌成為了能夠說出心里話的動力,也成了徹底擊碎心防的武器。
“因為幾句話和別人的看法,你就要選擇放棄么?”
皇太一仿佛看到了很久之前的自己。
還沒有辦法融入社會,彷徨中的少年。
“很害怕……不知道將來要怎么辦……還……還有,太固執(zhí)的話……也害怕會讓……會讓先輩討厭……”
司命的哭聲漸止,臉色卻開始越燒越紅,已經(jīng)意識到自己正在被皇太一抱著的事實。
“笨蛋!”
皇太一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
好熟悉的感覺!
“疼!為什么要打我呀……”
司命眼淚汪汪捂著頭的樣子,和過去的記憶重合了。
“我又不是那種人,我是生氣你總是把我想象中千奇百怪的樣子,誰閑著沒事討厭這個討厭那個啊!你也太謹慎了,簡直就是自我迫害,都說過了就不能自信一點么,自己的想法才是最重要的,別人的意見是別人的,怎么可以隨隨便便就被亂七八糟的東西影響到。“
為了想明白這件事,皇太一花費了相當長的時間,其實現(xiàn)在也不是很清楚。
“先輩……謝謝……先輩真的很溫柔……”
司命輕輕貼在皇太一身旁,自己擦拭淚痕。
“傻瓜,稍微任性點也是可以的,要不然活著還有什么意思,大膽把想要的說出來,大膽去做想做的事,這才是真實活在世上的女孩子啊。”
皇太一又不禁開始對比過去的司命,果然就是沒法理解的進化。
“任性一點……可以的嘛?”
“可以,最好任性一點。”
雖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應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皇太一隨口就回應了。
“先輩……”
“嗯?啊……”
當皇太一想看看司命為什么在捏自己手臂而低下頭的瞬間,嘴唇忽然被柔軟潮濕的謎之物體印住。
頭腦,空白。
甚至不知道是該就這樣不動,還是應該抱住司命的肩。
笨拙的親吻并不火熱,卻有著毀天滅地的強大威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