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這上面字跡，不是陛下所寫！【求月票】

“雍地風(fēng)景宜人，氣候養(yǎng)人，居之十年亦不生厭。阿母若想念子孫，阿房自會帶扶蘇，高，胡亥皆會前往探望，朕亦可借拜祖之緣由拜見阿母。”

嬴政姿勢未變, 聲音不急不緩，不緊不慢，似是沒察覺嬴成??態(tài)度轉(zhuǎn)變。

“這天下大多人，一輩子只能居一村，居一城。阿母于雍地活的輕松自在，朕不擔(dān)心。但是你呢？就為了一口氣，你這輩子，當(dāng)真便不要子嗣？當(dāng)真要當(dāng)一個紈绔？”

嬴成??臉上滿是陰暗之色。

“我命差點死于其手, 這是一條命, 豈是一口氣。”

“拿著！”

嬴政扔秦王劍于嬴成??手中。

始皇帝扯開冕服衣襟，露出其內(nèi)的錦繡絲綢衣鍛。

他又將內(nèi)衣往下撕扯，露出脖頸，一邊拍脖子一邊兇相畢露地道:“母債子還，可乎？”

嬴成??拿著象征著秦王權(quán)柄的秦王劍，左看兩下右看兩下，無視在他面前兇悍的始皇帝。

“這劍怎么保養(yǎng)的？二十年前祖父送給我玩的時候, 這把劍就這個樣子, 到現(xiàn)在一點沒變。”

隨手將秦王劍丟在地上, 嬴成??為始皇帝拉上內(nèi)衣, 扯上冕服。

“省省吧皇兄，你要是死了，這天下不就大亂了乎？”

到時候還是要我收拾爛攤子。

“長安君不難受乎？”面癱蓋聶忽然插嘴。

嬴成??倒是早已習(xí)慣蓋聶的作風(fēng)，所以也沒有驚訝，很順暢地答道:“難受什么。”

“不射不難受乎？”

嬴成??為始皇帝上拉衣領(lǐng)的動作一停。

他表情一僵, 神情一凝, 身體一窒，就像是一個正在播放的視頻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

始皇帝身體靠后, 從嬴成??手中扯出衣領(lǐng)，自然地上手自己整理衣領(lǐng)，就像是什么都沒聽到似的。

蓋聶專注地盯著嬴成??，他在等嬴成??回答，他對這個回答很好奇。

該死的！

蓋聶是怎么知道的？看皇兄表現(xiàn)，皇兄也知道了？

嬴成??內(nèi)心一萬匹草泥馬奔騰而過，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隸妾，在嬴政和蓋聶這兩個嫖客前被剝光了衣服。

“蓋聶你在說什么？你是在說一日不射箭會不會難受？不會不會。”

嬴成??還抱有一絲僥幸心理，說著連他自己都覺得極尬的話語。

“不是射箭，聶是說長安君每次去樓臺……”

“夠了！”

嬴成??惱羞成怒，一聲大吼打斷了蓋聶。

“樓臺”二字一出，嬴成??便確定了蓋聶說的就是他的功法。

“習(xí)慣便好。”

嬴成??從牙縫里擠出四個字，滿臉通紅，一副要殺人的模樣。

“此也能習(xí)慣乎？”

蓋聶再次真誠發(fā)問。

嬴成??:……

嬴政:……

蓋聶見嬴成??久久不答，于是感嘆萬分地道:“長安君意志力之堅，乃聶生平僅見，聶深佩之。”

嬴成??:……這你他阿母的有什么可羨慕的？

嬴政:……看來蓋聶平素對朕還是收斂了許多性情的。

兩人一時分不清蓋聶是在說真的還是在反諷。

想在蓋聶那一張面癱臉上看出情緒變化，真的是一件極其艱難的事情。

“蓋聶, 出去候在門外。”始皇帝道。

“唯！”蓋聶答。

雖然那張臉還是依舊冷硬, 但從答應(yīng)的速度和略微歡快音色來看, 蓋聶明顯是歡喜的。

吱嘎～

宮門開合。

章臺宮外。

趙高看著蓋聶出來，心中道:陛下和長安君要談何等要緊之事，身邊竟一個人都不留？好想傾聽之。

蓋聶看看趙高那被微風(fēng)吹拂，輕飄飄的頭發(fā)，心道:總算出來了，這里面連絲風(fēng)都吹不到，悶死個人。

章臺宮內(nèi)。

嬴成??和嬴政同時如釋重負地長舒一口氣，只是少了個蓋聶，兩人卻都覺得自在了許多。

始皇帝幽幽道:“你是不是忍受不了蓋聶，所以才把蓋聶送到朕身邊？”

嬴成??急忙否認道:“哪有的事，蓋聶武功之高天下少有匹敵者，我是擔(dān)心皇兄的安危。”

“有趙高在，何人能傷朕？”

“我所慮者，正是趙高。”

“這卻是奇了？自你看見趙高第一面始，你便對他不善，多次欲殺之。趙高于朕忠心耿耿，汝為何對其有如此大敵意？為了試探趙高，不惜暴露李牧未亡，汝是何意？”

“我做過一個夢，夢中皇兄病死沙丘，趙高立小十八為秦二世，殺盡皇兄其他子嗣，要大秦帝國二世而亡。”

“無稽之談！”始皇帝哂笑一聲，坐在了桌案后道:“趙高哪有如此本事，汝之夢是越來越奇怪了，要不要找個夢學(xué)博士來與你解夢。”

嬴成??也坐在桌案后，和始皇帝對坐，道:“不必，我不信這個。”

始皇帝詫異地看了嬴成??一眼。

既不信夢，又因為夢中趙高所作所為而要殺趙高，話語前后怎矛盾至此。

嬴成??也沒有解釋。

始皇帝自然不知，嬴成??的夢，是真實的，是存在的，那個夢的名字，叫歷史。

“此話日后再說，皇兄，你要如何才行郡國并行制。”

話出了口，嬴成??剛閉上嘴，忽然想到嬴政之前硬是要把雍地封給他，于是趕忙再次開口。

“分封雍地給我就免了，我不會破壞賭約，這輩子也不會踏入雍城一步。”

始皇帝攤開奏章，提起毛筆，輕聲道:“那就沒什么好談的了，你回去吧，郡縣制詔書天亮就會下達。”

嬴成??長出一口氣，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軟趴趴地倒在鋪有獸皮的地磚上。

“真沒得談？”

“真沒得談。”

“那好吧，那我造一天反吧。”

“你造一天反我也不會更改詔令。”

始皇帝批著奏章隨口言道，忽然意識到嬴成??說了什么，筆尖一頓。

“你說什么？你要造反？”

“對啊。”

這聲“對啊”二字是在始皇帝身后傳出。

剛還躺在軟榻上的嬴成??，不知何時竟到了始皇帝身后！

“你武功不俗，朕武功便差了？別忘了，小時候你每次比劍可都不是朕的對手！就算朕此刻武功不如你，亦能撐到蓋聶，趙高進來！”

始皇帝不慌不亂，腰腹下丹田之中，有氣涌動不休。

僅一瞬間，這股氣便在始皇帝體內(nèi)行了一個大周天，內(nèi)力貫穿始皇帝全身。

單論氣勢，竟是不輸給征戰(zhàn)沙場，廝殺多年的蒙恬。

誰也不會想到，一直受保護，從未在人前出手的始皇帝，會有這么一番俊功夫。

“懂不懂‘不射’的含金量？我憋了二十六年，是你閑來無事耍幾手劍就能抗衡的？”嬴成??略帶不滿的聲音飛入嬴政耳中。

然后嬴政便覺后脖頸受到重擊，那里積聚的內(nèi)力被一擊擊潰！

他腦袋一暈，眼前一黑，那一身力量還沒有來得及發(fā)揮，便倒在了地上。

嬴成??將嬴政扶到章臺宮偏殿的軟榻上，給嬴政蓋上被子。

“晚安，皇兄。”

自供暫時休憩的偏殿回到堆滿奏章的正殿。

嬴成??正坐在桌案后，那個原本屬于始皇帝的位置上。

他拿起墨汁未干的毛筆，攤開那些嬴政還沒有批復(fù)的奏章。

【楚地郢都現(xiàn)叛逆蹤跡，疑似項燕之后……時有民謠傳頌，楚雖三戶，亡秦必楚，請陛下決斷。】

“什么時候了還玩民謠，地下黨和正規(guī)政府打輿論戰(zhàn)？怎么想的？”

批復(fù):

【編個民謠，核心秦楚一家親，傳而頌之。學(xué)習(xí)當(dāng)?shù)爻瑁瑢⑶仫L(fēng)融入其中，三月朕要見成果。】

【齊地臨淄，即墨有田氏叛賊欲復(fù)齊，其數(shù)數(shù)千……田氏于齊地影響巨大，政令難通，請陛下決斷。】

“只抓槍桿子，不抓筆桿子，不成大事。當(dāng)?shù)靥锸献龃筮@個問題，當(dāng)?shù)刂骼县敶虿痪秃昧恕！?

批復(fù):

【造反的不用再上，無論事涉何人何勢，皆殺之！老秦人不和人談條件，這種人不殺留著過年？田氏之難，先臭其名聲，尋其欺男霸女強占田地之事公之于眾，激起百姓之怨。民怨沸騰之際派兵剿之，分其財，其土予當(dāng)?shù)匕傩眨?dāng)事秦官敢拿一錢，斬之！】

……

嬴成??一份又一份地看過去，下筆不停。不到半個時辰，便批完了始皇帝剩下的奏章。

啪嗒～

將毛筆丟在桌案上，嬴成??伸了個懶腰，自言自語道:“快二十年不干這活，還真有些生疏。話說回來，皇兄還在，這天下就這么多要造反的了？”

剛才嬴成??批復(fù)的那些奏章里面，他看到了有七八份各地要造反的情報。

燕，韓，趙，魏，楚，韓等地，盡皆有造反之人。

有的占山為王成了盜賊，扛著趙國將軍旗幟。

有的十?dāng)?shù)人流竄作案，只殺當(dāng)?shù)厍厝恕?

更多的是白天身份是當(dāng)?shù)刭F族的門客，但一到夜晚，一蒙上面，便能落地幾千兵馬去襲擊當(dāng)?shù)丶Z倉。

秦國當(dāng)?shù)毓賳T雖然知道這些人就是那些貴族的門客，但無奈當(dāng)?shù)刭F族勢力實在強大，私軍比留守秦軍還多，只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這還不是少數(shù)。

這些留守貴族們強大到什么地步？

舉個例子。

韓國張氏一族，曾經(jīng)五代為韓相。韓國沒了，但張氏一族還在。

張氏一族在當(dāng)?shù)貏萘ΡP根錯節(jié)，是一個龐然大物。當(dāng)?shù)厍毓傧胍雠_什么政策，竟然需要通過張氏一族來傳達出去。

不然沒有人遵從，總不能把韓國屠了吧？

“嘖嘖，確實有夠頭痛，好在現(xiàn)在皇兄做主，這些事倒輪不到我操心。”嬴成??喃喃了幾句。

然后重新提起毛筆，尋了一份空白的竹簡，在上面筆走龍蛇。

他很快就寫完了，然后從桌案底下摸索出一個四方玉璽。

玉璽渾身上下無一絲雜色，是一塊絕世美玉雕成，正是那塊當(dāng)初價值十五城的和氏璧。

玉璽底部刻著八個大字——受命于天，既壽永昌。

嬴成??毫不猶豫，將玉璽重重地扣在了竹簡之上。

竹簡扣上玉璽，這就是圣旨。

嬴成??快速吹干了這份他書寫的圣旨，滿意地點點頭。

“不就是下詔書嘛，誰不會啊，我六歲的時候就寫這東西了。”

嬴成??施施然得把秦王劍放回它應(yīng)有的位置，收拾收拾桌案，把他批復(fù)的那些奏章和始皇帝批復(fù)過的分開，把筆，墨，竹簡，硯臺，玉璽也全都放到它們應(yīng)有的位置。

嬴成??環(huán)視一周，覺得實在是沒有什么事要做了，這才高聲道:“來人啊！”

趙高，蓋聶，同時入內(nèi)。

兩人看到主殿內(nèi)只有嬴成??一個人，同時露出警惕，戒備的神色。

趙高湊上前，用一個很是恭敬但隨時可能發(fā)動攻擊的姿勢道:“敢問長安君，陛下……”

“里面里面！”

嬴成??沒等趙高問完，便沒好氣地指著偏殿連聲道，一副很是不耐煩的模樣。

趙高連聲“諾”都沒有說，身形如鬼魅一般輕飄飄地就竄進了偏殿。

等到他看到始皇帝呼吸均勻，正躺在軟榻，身上蓋著獸皮睡得正香時，這才長出一口氣。

雖然他知道始皇帝和嬴成??之間的情感極其堅固，二者似乎對誰做天下之主的位置都很是無所謂的樣子。

但知人知面不知心，趙高不敢確定，嬴成??是否真的就像他往常表現(xiàn)的那么淡然。

因為趙高知道，如果一個人能裝的連自己都相信，那么誰也看不出來他的真實面貌。

趙高從始皇帝偏殿中信步走出，這一次就很是從容了。

他沖著蓋聶輕輕點頭，示意無事發(fā)生。

蓋聶這才心神一松，不假思索地道:“沒事就好，我還以為長安君把陛下殺了呢。”

嬴成??:……我只是讓皇兄不要違背你的本心，皇兄怎么把你慣成這副模樣？

剛剛放下心神的趙高寒毛倒豎，渾身緊張，差點就跪在地上了。

他扭頭看了眼偏殿，聽到里面始皇帝均勻的喘息，怒視著蓋聶。

你這瘟神怎么敢說出這種話？

蓋聶冷硬著回視。

你這舔狗心里不是這么想的？

嬴成??看看不需要語言，只用眼神就能交流，默契十足的二人。

默然片刻，試探著道:“在一起？”

蓋聶別過頭:“吾不好龍陽之好。”

趙高攥緊雙拳，他是一個去勢之人，他對這種事很敏感。嬴成??說的這三個字，于他而言，有些侮辱……

嬴成??哈哈一笑，走到趙高身邊，一手拍著趙高肩膀道:“生什么氣？是我失言，我跟你道歉。那，這份美差給你。”

嬴成??將一份攤開的竹簡遞給趙高。

趙高先是恭敬地道了句:“高不敢。”

然后才雙手接過了竹簡，定睛一看。

【朕痛定思痛，諸位皆為于秦有大功者，不封土不足以彰爾等功績。然郡縣制為萬世之制亦不能棄，朕決議兩制并行，關(guān)中，趙，韓等地行郡縣，齊，燕，楚等地行分封。秦爵由原本不世襲，改為降等傳三子，封地亦然。以避免諸子廝殺，爭封地，爭爵位，諸公封地大亂之可能。】

“怎么樣，是美差吧？諸公不得美得大鼻涕冒泡啊？你去宣讀，有好處就接著，皇兄責(zé)問都推在我身上。”嬴成??笑瞇瞇地道。

趙高看著那扣上去的“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大字，有點慫……

說實話，宣讀這種圣旨，絕對是美差。

群臣歡喜之余，肯定不吝嗇些金錢物事給宣讀者，討個喜嘛。

但這一切前提，都要建立在這份圣旨是真的情況下……

趙高心神緊繃，做好隨時動武的準(zhǔn)備，沉聲道:“長安君，高跟隨陛下多年，這上面字跡，不是陛下所寫。”

章臺宮瞬間一靜！

PS：錯字先更后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