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三天時間,袁肅都留在昌黎縣這邊整頓巡防營軍務(wù),灤州方面全權(quán)委托給陳文年打理。之前被扣押在灤州的魁字營、左營兩營人馬,都陸續(xù)通知了昌黎的情況,并且進行安撫??譅I、左營這數(shù)百號人并沒有多在乎王懷慶的離去,僅僅只有王懷慶的副官和兩個營管帶情緒激動了一陣。不過只過了一天的時間,三人皆表示愿意率部歸附袁肅。
通永鎮(zhèn)轄區(qū)的三縣很快便接到袁肅發(fā)去的公文,三縣都感到這件事無法擔待,王懷慶才榮升按察使就被趕跑了,這么大的事萬一上面追究下來那就不好辦了。因此除了昌黎縣之外,唐海、樂亭兩縣一時半會沒有任何反應(yīng),既不回電給袁肅又不敢上報到省府,全然像是要裝作毫不知情的樣子。
至于昌黎縣是無可躲避,袁肅現(xiàn)在就在這里,手里還剛剛接管了巡防營的幾千號人馬,無論是縣府還是當?shù)厥考?,誰不敢不給這個面子。因此在這三天時間里,以縣長何克平為首的官僚士紳們陸續(xù)趕到司令處大營拜會袁肅。
尤其是何克平,這三天每天都會到大營里走一趟,為袁肅引見本縣的士紳名流,介紹本縣的基本情況。袁肅在昌黎縣官紳們面前表現(xiàn)的很有禮節(jié),但凡老一輩的士紳到來,甚至都會親自來到走廊上迎接,因此很快便在昌黎縣官紳們心中形成了良好印象。
畢竟前來有王懷慶這個典型的形象擺在那里,如今這位年輕的袁公子,不僅是大總統(tǒng)的侄子,而且還有能耐趕走王懷慶,卻對大家都很客氣,當真可謂是一時人杰。
何克平每次前來除了引見士紳名流之外,還三番四次表示縣府專程為袁大人設(shè)宴,慶祝袁大人接替王懷慶署理通永鎮(zhèn)軍務(wù)。袁肅很佩服何克平的滑頭,對方知道自己現(xiàn)在沒有正式的官職身份,依然只是灤州治安團總司令罷了,所以沒有說是設(shè)宴慶祝升職,只說是代替署理一鎮(zhèn)軍務(wù),不僅迎合了袁肅現(xiàn)在的實際情況,也避免了許多尷尬。
不過一連請了三天,袁肅都只是婉言相拒,并非是他擺架子,而是巡防營這邊確實有很多事務(wù)等待處理。在這幾天里,昌黎縣四個營管帶一直都留在司令處大營這邊,對于他來說,一天沒有整頓好巡防營的軍務(wù),這些人一天都不能放回本營去。
好在在何其鞏、趙山河以及孫德盛等人的幫助下,整頓工作進行的有條不紊,該接管的接管,該轉(zhuǎn)移的轉(zhuǎn)移,所有工作都圍繞著消弱巡防營威脅為主。
整頓的主要項目分為兩個部分,其一是物資集結(jié),其二是收繳彈藥。
只要能掌握巡防營的大部分物資,各營幾乎就只能乖乖的俯首聽話。士兵們要吃要穿,每個月還要固定領(lǐng)軍餉,各營若是把控不了這些方面,那就把控不了手底下的士兵。
袁肅下令將所有公用物資全部集結(jié)在司令處大營的倉儲,之后視情況每個月或者每個季度按時按量配發(fā)到各營。
巡防營的公用物資原本確實都存放在司令處大營,可一方面王懷慶公物私用,把部分物資挪放至城中各個私人倉庫里面,另外一方面平日疏于管理,各營也都有私下屯藏物資。自袁肅下令后,各營老老實實的交出屯藏的物資,德字營也帶隊到城中各地私倉繳回物資。
收繳彈藥自然是為了保險起見,更何況任何一支軍隊在非戰(zhàn)時都不會讓士兵掌握太多的彈藥。袁肅以“調(diào)整巡防營武器裝備,與灤州治安團的武器裝備同步制式化”為理由,將各營的武器統(tǒng)統(tǒng)徹查了一遍,在收繳了土銃之類的落后槍械的同時,順帶著就把各營的儲備彈藥全部搬到司令處大營。
事后袁肅還下達通知,他將會盡快購進一批新軍火,到時候再配發(fā)到巡防營各營。
然而,這些行動多多少少還是引起了巡防營各營的怨言,有些人察覺到袁肅是在故意地方巡防營,跟之前在校閱臺上所說的“大家都是自己人”完全對不上口。不過能察覺到這一點的人,心里也很清楚當官的做派,嘴巴說一套手里做一套,再尋常不過了。
好在袁肅宣布伙食改為一日三餐,還是兌現(xiàn)承諾的開始執(zhí)行,大部分士兵并沒有感到不痛快,反正沒槍沒子彈照樣能吃飯,而且一旦遇到戰(zhàn)事還能以沒武器為借口逃跑,勉強也算是一樁劃算的事。
從王懷慶離開昌黎縣,到袁肅漸漸將巡防營整頓的有條有序,這幾天時間里他一直沒有向北京或者省府上報通永鎮(zhèn)的情況。他并非是打算隱瞞下去,而是要先將巡防營徹底變成自己的麾下之后,再編造一個像樣的故事匯報到上面去。
拖一段時間并不是壞事,這樣可以制造他在通永鎮(zhèn)已經(jīng)打理軍務(wù)很久的印象,同時還能讓北京方面沒辦法盡快再把王懷慶請回來。
到了第四天晌午過后,袁肅與巡防營各營管帶一起吃了一頓午飯,順便傳達從今日開始巡防營各級軍官的稱謂要與灤州治安團一致,管帶改為營長、隊官改為連長、棚長改為班長。對于這些細節(jié)小事,幾位營管帶自然沒有異樣,唯唯諾諾的答應(yīng)下來。
吃罷午飯,袁肅請這幾位營長來到小會堂具體商討巡防營編制的問題,不過再會議開始之前,他倒是先表示只要編制的事情商議落定,眾人今天便可以返回各自本營去了。潛臺詞就是如果這件事商議不定,幾位就還得在司令處大營待上一些時日。
對于趙繼時、李勁夫等人來說,不僅袁肅對巡防營沒有什么安全感,他們同樣對袁肅沒有安全感,這幾天住在司令處大營的預(yù)備宿舍里,每晚能看到窗外有荷槍實彈的人影晃動,生怕突然有一天袁肅會翻臉不認人。
可謂是日夜憂心忡忡、提心吊膽,恨不得吃飯前都要找人先嘗一嘗。
更苦惱的是,礙于目前巡防營的局勢,他們也不敢主動詢問袁肅自己什么時候可以回去。
今天總算聽到袁肅親口表態(tài),于是四人都在心里盤算著,只要不是整編的太不像話,索性就由著袁肅去了。讓這件事盡快告一段落,也好回到本營里睡一個安穩(wěn)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