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之前的情形卻是這樣的。
在消滅了馬廄裡的血鬼後,覺法師跟著金離難他們在諾大的院子裡疾走。走到院子中央的時候,覺法師突然道:“且慢!”。
商夜竹正和金離難低聲說著清皛他們在探查客棧樓上青樓的事。聞言都不解的回過頭來,卻看到覺法師已經手持降魔杵,使勁插入了地面,就像剛纔馬廄一樣,一圈發著金光的經文快速覆蓋了小院以後,整個院子都顯出了原型。
原來這裡根本沒有院子!而是一片寸草不生的荒地,原本是假山石現在卻變成了幾口大缸,周圍的圍牆沒有了,別緻的小樓有的變成了破樓,而有的卻變成了荒墳!那些有著錦鯉的水池,則變成了遊著癩蛤蟆和蛇的臭泥塘。
更可怕的是有些墳頭冒著鬼火,有的冒著陣陣青煙。而那些破樓,有的窗戶黑洞洞的,而有的窗戶裡卻泛著幽幽的綠光,而泛著綠光的窗戶隱隱約約的出現了血鬼猙獰的影子。
在這兒令人窒息的環境下,商夜竹和金離難還是努力使自己淡定了下來。
覺法師說到:“貧僧要留下來收拾這些鬼物。”
金離難擦了擦額上的汗說到:“我們想盡快找到虎浪他們,時間拖久了怕是有危險。”
覺法師聞言說到:“如此的話,你們先走,我隨後來尋你們便是。”然後又轉身對綠豆說到:“看來,這次需要你的幫忙了。”
然後,覺法師拿出毛筆,沾上金漆開始在綠豆身上寫起古老複雜的經文來。
綠豆雖然不願意,但是看到金離難並沒有阻止,知道她是默許了,哀悽悽的嗚咽一聲也就認命了。
而金離難此時看著覺法師慢騰騰的樣子,眼看著破樓上的血鬼已經開始從窗口樓梯爬出來了,內心實在是慌得一批。
“你們先走吧,這裡有貧僧和綠豆就可以了。”覺法師看到金離難一副火燒屁股的樣子淡淡道,手還在綠豆身上寫著經文。
金離難聞言如蒙大赦,但是又覺得把覺法師一個人丟在這裡太不厚道了。她還是想讓覺法師和自己一起走,畢竟這種情況下落單是很危險的。
可是商夜竹卻拉著金離難轉身走掉了。
“相信他。”商夜竹對金離難輕輕的說到。
金離難擡首看著商夜竹的側臉,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恐懼,比自己淡定得多。
金離難也知道現在不是磨磨唧唧的時候,於是她悄嘆一口氣回頭對綠豆大聲喊到:“綠豆,好好聽法師的話!”
綠豆看著金離難他們真的丟下自己快速的走了。離自己越來越遠,不由焦急起來,打著響鼻,想要追上去,但它也只是使勁的跺著四隻驢蹄,強忍著沒用追上去。
“綠豆,稍安勿躁,很快就好。”覺法師柔聲的安慰到,並稍微加快了手上的速度。
可是這時幾十只血鬼已經靠近,覺法師不得不停下手裡的活,直起身來面對這些血鬼。
於是乎覺法師就鬥一會兒鬼物然後在綠豆身上寫一會兒經文,是要有多拖沓就有多拖沓。
覺法師看著越來越著急的綠豆安慰道:“鬼物太多了,這也沒辦法不是?”
綠豆惱火的瞪了他一眼腹誹道:你TM寫字速度快一點不久完啦?
隨著離客棧越來越近,他斗的鬼物品種也越來越多,什麼血鬼,乾屍,腐屍,白骨,厲鬼惡鬼,通通遇了個遍。
覺法師不由的慶幸,幸好小離難他們走的時候這些勞什子的東西還沒有出來。不然以他們的戰鬥能力,怕是早就被這些大鬼小鬼的撕碎了囫圇吞下了肚。
待到他終於把綠豆身上的經文寫完後,也從後院鬥到了客棧裡面。
客棧裡的那些鬼物還是幻化成人的模樣,吃飯喝酒,還有掌櫃小二在招呼客人。想來剛纔金離難他們進樓以後,它們也並沒有爲難他們,還是以人類的模樣繼續面對的他們,金離難他們應該是和平的上了樓,估計這些鬼物並不知道外面的情形,它們是準備對他們一網打盡。
但這些鬼物在看見覺法師和綠豆後卻突然不說話了,而是惡狠狠的瞪著他們,直接現了原型就撲將過來,覺法師一驚,慌忙應對起來。
唉~~不要歧視和尚嘛……
覺法師在打鬥中看了眼一直跟著他的綠豆。這驢子,一路跟在他的後面倒是顯得溫順,可是卻完全沒有出手幫過他,一路下來都是他自己在單打獨鬥,綠豆所做的就是跟在他屁股後面看他的好戲。
覺法師一鄒眉心想難道是時間久了綠豆還真當自己是頭驢子,沒了狼性了?不行不行,得讓它知道自己是匹狼,好幫他一把啊。
於是覺法師一個高躍跳到綠豆麪前,一手食指抵住綠豆腦門,也沒見他念什麼咒指尖處就發出了一點金光,然後金光立刻就從綠豆腦門罩遍了綠豆全身,然後金光裡便出現了一猛獸身影。光畢,一匹威風凜凜的大白狼便出現在了衆“人”面前。而這一切不過是在瞬息之間。
綠豆稍微一愣神,便反應過來自己終於又變回了原來的樣子。它大喜過望,兇猛的撲倒擋在自己面前的鬼物,一溜煙衝上了樓去,完全無視了還在苦鬥的覺法師,找它的主人金離難去了。
覺法師看著綠豆絕塵而去的身影,苦笑了一下,繼續他的苦鬥。
時間回到現在
覺法師唸完咒,那些乾屍枯骨已經蕩然無存,而那種厲鬼兇魂也變得乾淨透明隨風而去了。金離難知道這些鬼被超度了。
覺法師坐在一張破椅子上,面無人色,汗如雨下,氣喘吁吁。他告訴金離難他們,剛纔不止是樓上的,整個大客棧包括後院的都給超度了,但元氣大傷,需休息。
是的,覺法師雖厲害,但要一次性超度這麼多亡魂還是吃不消的。
金離難有些內疚,畢竟她也沒有幫上忙。於是她在破樓裡爲覺法師尋了個破軟塌,打掃乾淨。覺法師便軟踏踏的爬上去倒頭呼呼大睡起來。
虎浪和商夜竹出去找吃的,金離難便和清皛守著覺法師。
金離難看著昨天還金碧輝煌,今天便破敗不堪一片荒蕪,突然想起,昨天幻化成後院的地方有幾隻大水缸。想起以前聽鄉親們說,淹死女嬰的水缸,不會就是那幾只水缸吧。
“不如去看看你說的那幾只水缸?”清皛彷彿知道金離難在想什麼似的提議到。
金離難經過昨晚的經歷還是怕會看到什麼可怖的東西。猶豫了一下,但到底經不住好奇心的誘惑,畢竟這些傳言在他們鎮上傳了那麼多年,還真想知道是真是假。
於是金離難和清皛來到其中一口缸邊,那缸很大,足有金離難那麼高。金離難踮起腳往缸裡一看,頭皮瞬間發麻了,裡面居然是密密麻麻的堆滿了小孩的枯骨!
金離難只覺得全身冰涼,對人性黑暗的認知又再一次的得到了昇華。
原來,傳說是真的……!
清皛看到金離難的臉色很難看,知道還又是被嚇到了,他溫柔的輕撫著她的後背以示安撫
金離難低著頭,看到那寸草不生的地上荒墳上開始長出了綠芽來。
那天,虎浪和商夜竹回來後,便看著清皛陪著金離難在埋葬著一具具小孩的屍骨。他們先是沉默的看著金離難他們忙活,然後,他們也加入到了金離難他們的行列。
荒地上隆起了一座座小新墳。
直到很久以後清皛問過金離難:“那些小孩都是枯骨了不知死了多久了,爲何還要把她們的遺骨埋了?”
金離難說:“入土爲安,爺爺曾告訴我,對逝者而言,入土安葬後纔算有了個“家”,她們被親人拋棄,暴屍荒野,受了那麼久的苦痛,我只想在最後讓她們有個家,即使她們已經感覺不到了。”
那時候一旁的商夜竹靜靜的看著金離難,覺得她說完這話好像就要隨風而去似得,讓人怎麼都抓不住。
當然,這已是後話。
覺法師這一睡就是三天三夜。期間,清皛不止一次的要金離難快點啓程,此地不易久留。那個強忍恐懼樣子,金離難覺得清皛既可憐又無助。
清皛在沒人時悄悄告訴過金離難,那個法師身上的氣息和封印他的那個高僧是一模一樣的,他怕那法師醒來再把他封印了。
金離難卻告訴清皛,覺法師不會傷害他的,就是覺法師把封印他的畫軸給的她的,而且覺法師現在需要幫助,所以不能丟下他不管。可是清皛彷彿不聽勸似得,仍然一個勁兒的求金離難離開。
商夜竹他們卻覺得這樣的清皛很反常,留一個妖孽在身邊確實讓人很不放心。金離難相信他,可他們卻得防著他。他們想看看覺法師醒後怎麼收拾這個雪蓮妖。於是,他們也同意留下照顧覺法師。
弄得清皛看他們的眼神都充滿恨意,恨不得吃了他們似得。
到了第三天晚上,清皛又在遊說金離難離開。
“小金啊,這裡這麼多死人,陰森森的,好嚇人,說不定還有什麼危險。我們離開好不好。”清皛語氣可憐巴巴的。
金離難還是耐心的勸說道:“就是因爲有危險纔不能棄法師不顧。”
“這和尚這麼厲害,不會有事啦,我們還是速速離開爲好。”
“清皛,覺法師不會傷害你啦。” 金離難已經不知道第幾次這樣安慰清皛了,可她仍然好脾氣的柔聲安慰道。
而商夜竹和虎浪則在一旁默不作聲的看著清皛急得抓耳撓腮的樣子。
只是他們微微往上翹的嘴角彷佛在說:哼哼哼,等死吧雪蓮妖!
“小金,這和尚厲害得很,不管他死不了的,我們還是快走吧。”清皛顧不得商夜竹和虎浪那若有若無的嘲諷還是繼續急聲道。
金離難還來不及繼續安慰,一個溫和聲音便從清皛身後響了起來:“哦?爲何這位施主要這麼急於棄貧僧於不顧?”
明明是很溫和的聲音,卻讓清皛如墜冰窟,臉色煞白,不敢回頭。
商夜竹和虎浪的眼睛則是瞬間一亮,盯著緩緩起身的覺法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