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成岳并未有任何反應,秋慕蘭收回了放在成岳肩頭的手,緩步走到成岳身邊:“我知道你此刻的心情,我又何嘗不是,石頭現在不知所蹤,燕子又這樣……”
說到這里,秋慕蘭聲音也不禁有些哽咽起來,此番雖然能成功撤退,卻是代價慘重,先是飛羽門長老徐鴻飛被秦浩然突襲強殺,再是道修部的二掌部杜建明,也為了掩護其余人撤退,而選擇留下來抵擋天心門大長老沈洪的大范圍法術,不幸戰死。
連最頂尖的王級強者都隕落了好幾人,更別說其他那些普通的武師級好手了,一場大戰死傷過半,最后能夠登上風承天事先準備的戰艦逃離的只有四十幾人。在中州學員中實力較弱的慕容燕,也難逃厄運,眼看無法從敵軍中擺脫,為了不讓自己成為撤退中的包袱,或者說是不成為成岳的負擔,以卵擊石主動迎敵斷后。雖然成岳拼了命的去救,卻還是晚了一步,慕容燕死在幾名敵兵的亂刀之下,隨后成岳就瘋了,發狂的向敵群中沖殺,要不是談其、施文定幾人拼死把他撈出來,他已經早死多時了。
有太多的人在這次戰爭中失去了生命,不久前還和自己談笑風生的同學、戰友,現在竟已是陰陽分隔,這種種都讓暫時逃出生天的人們心里很是壓抑。
秋慕蘭深知此刻心最痛的人便是成岳,最需要朋友安慰的人也是成岳,若再將自己的情緒帶給他實為不智之舉,急忙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心緒,繼續勸道:“你不用太過自責,燕子是個深明大義的女孩,相信她面對死亡時一定很坦然,她這樣做只是為了讓我們這些人更好的活下去,也是為了讓你更好的活下去,所以你應該更堅強些,千萬不要辜負了燕子的一片心意。”
“我對不起她,我沒有保護好她,我對不起她……”成岳呆呆的望著大海,口中反復念叨著只有他自己能聽見的話語。
見自己的一番話似乎并未打動成岳,秋慕蘭輕輕嘆息一聲,“我知道你現在肯定什么話也聽不進去,這里風大雨大,你還是隨我進去躲下風雨,若是你淋壞了身體,只怕燕子會更傷心才是。”
“我沒事,你先進去吧。”
終于等到成岳開腔,雖然聲音聽似平靜,卻不難捕捉到話語間那絲絲痛楚,秋慕蘭不禁鼻子一酸:“你若不想進去,不如讓我陪你在這站會吧。”
“不用了,你女孩家身體嬌氣,別因為我淋病了,回頭峰弟回來我沒法交待。”
“你若淋病了,只怕我也沒法跟燕子交待。”想著慕容燕英勇赴死時投向自己那略有深意的一眼,同為女孩子,又同深陷情網的秋慕蘭自然不難體會到其中的含意,那是明知道自己難逃一死,再也不能為心上人憂而憂,為他樂而樂,一切的一切也只能囑咐自己最好的姐妹代為照應,慕容燕這臨終之托,怎么不讓秋慕蘭放在心上,何況成岳還是成峰的堂哥,于情于理絕沒有放任不管的道理。
“石頭,你倒底在那里?”想到成峰,秋慕蘭心頭又是一陣
絞痛,二行清淚和著雨水一齊流下。
不知道二人在船板上站了多久,久見二人不回的眾人放心不下,也隨之一起出了船艙,施文定張口欲說點什么,卻被身邊的談其一把拉下,并向隨后跟來的高巧兒、呂歡、楊浩三人做了個禁聲的動作,五人默契地走到了秋慕蘭和成岳身側,大家都被這沉重的氣氛壓抑得說不出話來,一齊默不作聲的望向了海面。
此時海上的天空早已被黑濃濃的云層所覆蓋,雨借著越來越大的海風,刷刷的從天空中狂甩過來,打得甲板上的每個人臉上生疼,只是比起各人心里的那份痛楚,卻根本又算不了什么。隨著黑夜慢慢降臨,暴風雨并沒有要停下來的跡象,反而越來越大,一個巨浪仰頭撲了過來,打得戰艦都搖晃起來。
雨越下越大,風也越吹越急,從艦身穿過,發出“呼”、“呼”的聲響,烏云使勁敲擊著海面,海浪也變成了狂舞,不時有閃電照亮海面,雷聲隆隆,風聲呼嘯,即令人生畏,又令人感慨。戰艦在無邊的大海中如一片枯葉,仿佛一個小小的浪花便能將其覆沒,讓眾人再一次感到了那種強烈的無力感。
“你們還站在這里干什么?還不趕快進去,好好休息。我們現在還沒有完全脫險,后面或許還會有戰斗發生,我可不希望等遇到敵人的時候,你們連殺敵的力氣都沒有了!”不知何時風承天也站了到甲板上,高聲的招呼著自己的學員進艙避雨。
“殺敵?!”成岳的眼睛里忽然有了一絲神采,他感激的看了下陪著自己的眾人,率先向艙內走去。
“成岳,慕容妹妹的死我們都很難過,跟她比起來,我是多少的自私,若當時我也能像她那樣有勇氣面對,或許她也不會死。”顧不上去整理自己潮濕的秀發,高巧兒垂著頭低聲說著,只是聲音從自己口中出來,卻感覺好象只有自己才能勉強聽到。
“巧兒,你不用太過自責,若你當時真陪著燕兒一起留下斷后,只怕你也是有去無回。”感覺到了高巧兒的自責,呂歡急忙開解著,卻也是難掩自己心頭的那份內疚。
“說得沒錯,此次若不是借著暴風雨的掩護,我們絕不止損失這些人手,這場暴風雨來得太及時了。”擰了下濕透的衣服,楊浩很有種劫后余生的感慨。
“既然這樣,我們更應該珍惜此次機會,我看大家不如抓緊時間休息,后面還不知道有什么在等著我們呢。”
“老談這話說得在理,”重重的拍了下成岳的胸口,施文定大大咧咧的扯著嗓子說道:“成岳,你一定要放寬心,峰哥走時可囑咐你要好好給他看著秋慕蘭,所以你一定要打起精神來,才有機會為慕容燕報仇。”
成岳的眼光從各人身上一一掃過,心頭涌起一股熱浪,是的,雖然燕子離開了自己,但身邊還有這些關心自己和需要自己關心的人,無論如何絕不能讓燕子犧牲生命換來的生存機會白白浪費,留得青山在自然不怕沒柴燒。天心門、黑蜘蛛兵團……大宇國的走狗們,
你們等著吧,我一定會殺光你們,為燕兒報仇!
暴風雨一直刮著,直到過了大半個夜晚,船艙外的風雨聲才漸漸小了,艦聲也不再搖晃得厲害,和衣躺下的成岳也終于能沉沉的睡去。隨著體內靈力的自然運轉,一絲絲熱力由內而外的散發,將他身體和衣服上的水漸漸蒸干。
睡夢中成岳來到了一片嫩綠的草地,一條清沏的小河流淌其中,不時有幾條小魚從河中卵石游過,慕容燕一手提著身上的紅紗光腳站在河中,一手向著成岳招手嬌笑著:“來啊,過來,這邊呢!”聲音似玲瓏般的甜徹成岳的心頭。
“燕子!”成岳高呼一聲,伸手上前想抓住慕容燕的小手,卻真正抓了個實在。
“成岳,成岳,醒醒,天亮了。”成岳一驚,終于從夢境中脫離出來,微微睜開眼望去,卻正迎上秋慕蘭那關切的眼神。
“是不是夢到燕子了?”遞過一條微熱的毛巾,秋慕蘭輕聲問道:“不要想太多了,他們都在船甲上集合,我們還是快點吧。”愁腸百結的成岳隨便整理了一下凌亂的衣服,隨著秋慕蘭步出了艙外。
天空中的烏云早已散去,天邊出現了一絲白色的曙光,看來暴風雨的能量真的消耗完了,晨光照射在成岳臉上,讓他覺得一陣陣的溫暖,似乎如慕容燕的小手撫在自己臉上一樣舒服,成岳的心也終于漸漸平靜下來。
可正在這時,突然遠處的海面上出現了一艘艘戰艦,向著他們這里快速的駛來,速度極快,眼看著已經躲避不及,所有人的臉色都是一變。
……
成峰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外面的天色已經徹底暗了下來,暴風雨席卷了整個白石島。
此時外面的搜索早已停下,突如其來的暴風雨洗刷掉了他留下的所有痕跡,也讓本來已經追蹤到附近的元華道人和楊無念徹底失去了線索。不過兩個都不甘心放棄,安排了大量人手封鎖了島嶼,準備等雨停之后再次進行地毯式的搜索,不抓住成峰誓不罷休。元華道人每個一段時間都會用神念將整個白石島掃描一遍,假如成峰真的是以某種秘術或者寶物在躲避他的搜索,那為了不被發現就得一直維持著潛伏狀態,不斷的消耗靈力,時間一長必定露出破綻,或許就被他發現了。
可惜元華道人的算盤注定是打不響的,任憑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成峰竟然在山林里事先就準備的避難所,還布置了能瞞過神級強者的符陣,大陣只要有靈石就可以自行運轉,根本不需要成峰來維持。除非元華道人能夠確定一個大概范圍,再像當初的顧炎那樣進行大威力的范圍攻擊,那樣成峰才需要親自操縱符陣,大量消耗靈力,否則的話就是再耗個一年半載都不會有結果。
不管元華道人和楊無念在島上如何焦躁咒罵,山洞里依舊非常安靜,有了天地無極乾坤顛反大陣的隔離,洞內洞外完全就是兩個世界,不需要點火照明,以成峰的修為也能夠在這個黑漆漆的洞穴內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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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