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案準備妥當,紅衣女子先記,云開月在下面小聲地罵:“這個管鐘太不要臉了,他居然要求后記,這多占便宜啊!”云開月為紅衣女子憤憤不平!
谷云微微搖頭:“晉王不是笨蛋,那個紅衣女子也不像看上去的那樣簡單,你啊,還是好好看著吧,怎的如此多話?”
云開月瞪眼。
一炷香的時間很快過去!管鐘開始背的很快,至于什么云開月一個字也沒聽清楚!場上有掌聲響起,皇帝輕輕拍了幾下。
輪到紅衣女子,她神色自然從容,只是朝著皇帝微微一禮,開始慢慢地背出來,聲音嬌軟,正是男人愛聽的聲音。皇帝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都到這兒了,誰贏誰輸很明了了!你過來,告訴朕叫什么名字!可愿隨朕進宮?”
管鐘神色灰白,自己居然輸了?!輸給一個女人,一個歌姬?!瞪著紅衣女子,恨不得挖了她此刻含笑的雙眼,那雙眼里似乎都是對他的嘲笑!
夏侯安沒看皇帝:“臣弟怕是要惹皇上不高興了,這個歌姬臣弟最愛,舍不得送進宮中,皇上若是允許,臣弟再選好的送與皇上。”
敢當庭拒絕皇帝?!他找死么?!云開月捏了把冷汗,就怕皇帝生氣,自己這些小蝦米要受到牽連!谷云嘴角的笑意有些嘲諷,夏侯安果然聰明,若是此刻他順水推舟,以皇帝多疑的性子只怕要懷疑他今天是有備而來,準備在自己身邊安插人手,此刻拒絕倒是打消了皇帝的疑慮……看了云開月一眼:“皇上不會生氣,相反還會賞他!”
皇帝垂下眼睛,笑了:“十四弟吝嗇,連個歌姬也舍不得!不過朕卻不能像十四弟一樣,你帶來的人有趣,居然把探花郎也比下去了,不能不賞!來人啊,賞!”
小太監魚貫而出,端著一個個托盤,上面都是稀世珍寶。紅衣女子淡淡的笑就像夏侯安一樣:“謝皇上賞賜!”
長公主嗤笑:“看來探花郎也不過如此,連晉王的歌姬都比不過,妄稱探花!”
管鐘一張臉猶如菜色,站在那兒很局促,突然眼睛一亮,不懷好意地看一眼紅衣女子,任你今日贏了我又如何?你注定是要死的!
云開月看著管鐘受挫,嘿嘿地笑:“活該!”
谷云不甚在意地笑,拿起桌上的酒一飲而盡:“你不許喝多了,等會醉了,相爺怕是要怪罪了!”
這個酒一點勁道也沒有,云開月才不怕:“我沒有多喝啊,而且你看我現在多清醒!”
這時席上突然傳來酒杯砸在地上的聲音,皇帝震怒:“大膽!”
云開月嚇得一顫不知所以,忙看向谷云。谷云輕按住她的手,示意她不要亂動。
管鐘冷眼看著紅衣女子:“你是罪臣之女,按律不能穿紅,你卻堂而皇之的出現在公主的宴席上!還穿著一身正紅!”自己想出來她是誰了,不就是因為得罪皇帝被抄家滅族的王家之女么!她入了賤籍,自己曾在眠月樓見過一次。
皇帝
大怒,王家被抄,王家的女兒來這兒干什么?!難道是故意搏自己注意,有所圖謀?!就是不知晉王是否參與其中……難道剛才拒絕都是惺惺作態?
長公主也很惱怒:“原來是罪臣之女,這樣的不懂規矩!來人,把她衣服剝了,轟出去!”
夏侯安看她一眼:“人是我帶進來的。”
“晉王你也被蒙蔽了,她是罪臣之女,今日敢來這兒,誰知道是不是別有居心?!我還以為是清白女子入了賤籍,還說呢,探花郎都只能背出一點兒,她不是年深日久的功夫,一早就看過記在心里,怎的這樣厲害?!”長公主見她比管鐘還要厲害幾分,心里就很不高興!一個一個的,專門在她的壽宴上出風頭!
夏侯安不說話。皇帝冷笑:“果真好大的膽子!朕以為你只是個普通的歌姬,原來還有一重身份在!”
紅衣女子只是跪在地上:“小女子的事王爺毫不知情!今日來,也實不知皇上在此。”
皇帝目光一閃,擺明了不信。
管鐘見場中局勢頓轉,呵呵地笑,討好說:“長公主息怒,她只是個罪臣之女,再怎么樣怎能與公主想比?今日就算是穿了正紅色,公主豈不聞‘奪朱非正色,異種亦稱王’么?”
長公主還在想著管鐘所說的話,谷云輕笑,笑里帶著冷酷:“自尋死路。”云開月疑惑地看他一眼,沒太明白,谷云沖著她微微一笑:“等會兒不論發生什么,都不要怕,知道么?!”云開月有些懵懂地點頭。
皇帝坐在上首好一會兒都沒有說話,許久才操起手里的茶盞就往管鐘的頭上砸。多數人嚇了一跳,長公主驚疑地看向皇帝。云開月嚇得抓住谷云的手,心說他難道能掐會算?!
皇帝呵呵冷笑:“探花好學問!奪朱非正色,異種亦稱王!虧你說的出口!來人啦!將他拖出去杖殺,誰若求情,一并連坐!”
有人開始驚叫,很多人都不知道皇帝為什么生氣,夏侯安神色近乎淡漠,眼皮子都沒抬:“皇上預備如何處置她?!”
皇帝臉上的那點怒意消失無蹤,今日處置了探花,眼前的不過是個小小女子,饒她一命也無妨……笑說:“朕姑且相信她一回,只是規矩在這,朕也得做出表示,不然日后人人視規矩為無物了!賜她啞藥!”
紅衣女子癱坐在地,眼神悄悄投向夏侯安,夏侯安沒有理會!
管鐘的慘叫響起,多數人臉上帶著不忍,皇帝笑說:“今日本是長公主的壽宴,卻不想被有些人攪了興致,看來今日是朕來得不對!”
長公主雖不太明白皇帝為何生氣,仍舊打趣說:“皇兄說的是呢,早知道就不要皇兄來了,妹妹一年一次的生日,有了皇兄在這兒,妹妹都不得自在了!”
長公主仿佛帶著撒嬌的話皇帝很受用,配合地笑:“是朕的不是,朕這就走,哈哈!你們且自在樂樂!”
有太監高喊:“皇上起駕回宮!”
皇帝走了之后,大
家都是表面上在笑,實際心驚膽戰的!管鐘的慘叫還是一聲高過一聲傳了進來,云開月忍不住流冷汗,抓著谷云的手都浸出汗水。
谷云從懷里拿出一塊帕子:“不是答應我不怕么?”
“是真的要杖殺他么?”
“嗯。”
“為什么呀?他好像也沒說什么沒做什么呀!”
谷云輕輕地給她擦手,又極其溫柔地給她擦汗:“說錯了話只杖殺他一人已是格外開恩!”
“說錯了話?”云開月膽顫,“他說錯什么話了?”
“高祖皇帝乃是太監的干兒子,當年黃袍加身名不正言不順,管鐘說‘奪朱非正色,異種亦稱王’,皇上以為是諷刺高祖皇帝!”
就因為這句話!就是這一句話的事,皇帝居然要了管鐘的命!云開月有一點了解為什么有人那么怕皇帝了,他們有絕對的理由怕皇帝!!谷云輕嘆,拍拍她的手:“別怕,你我只需事事小心,自然無事!”
云開月突然想起早先在席上的時候,皇帝讓自己離他坐得近點,難道也是別有深意?!谷云似乎猜到她所想,笑了笑:“皇上對你起了興趣,幸好后來你表現不佳,否則你一回府,只怕就有一道圣旨接你進宮。”
也許話說的有點夸張,不過也差不離了!谷云細細地看著她的反應,她額上又開始慢慢地沁出汗水,無比緊張的看著自己。
“你不想進宮?”
云開月搖頭。
“多數女子都想進宮。”谷云不顧眾人的眼光將她拉離席。
云開月幾乎想哭,無比后怕地看著谷云。谷云輕咳一聲,心里笑得猶如狐貍,然后面上一本正經地將人抱在懷里,還不忘安慰:“索性現在沒事,不過未免皇帝哪天又想到你,你必須找點找個人訂親才是。”
云開月吸了吸鼻子:“可是我還不想嫁人……”
谷云在她看不見的地方微皺眉頭,不想嫁人?!“只是訂親,沒說馬上要嫁。”
“哦。”
谷云拉著她朝門外的馬車走,一看馬車旁邊等著的人,眉心微皺。馬車旁邊等著的正是溫柔。溫柔一看見谷云,桃花眼里迸出喜悅,上前兩步迎上來:“谷公子。”看了一眼云開月,目光一暗,那點喜悅轉眼也消失無蹤了。
云開月想抽回自己的手,谷云硬是拉著,神色有些淡:“溫姑娘。”
“云姑娘,家兄方才還說到你。”云開月有些漫不經心,根本沒有平時的跳脫。溫柔暗暗打量,她十五六歲的模樣,樣子出挑,此刻臉色有點蒼白,一點精氣神沒有,看見拉著谷云的那只手,心里悄悄浮起一點惡意:“云姑娘可是嚇著了?妹妹不要怕,管公子惹怒皇上,皇上又看重妹妹,是為妹妹出氣呢。”
云開月抬眼看谷云,想催促他走。谷云不動,眼里浮現冷意:“溫姑娘慎言!探花郎是失言得罪皇上,與月兒何干!若是姑娘無事便讓開,谷某這便要送她回府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