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上官婉兒獻言之后,武曌倒是一時間沒有了動作,這倒是讓張太妃著急了。之前上官婉兒來問過之后,她本以為這件事已經是白酒不離十了的,卻哪里想到一連過去這么多天,一點動靜都沒有,反倒是之前傳說已經失寵的薛懷義再一次榮獲恩寵。
張太妃有些坐不住了,找來上官婉兒,商量這個事情,上官婉兒毫不失分寸的將武曌的顧慮說了出來,“回太妃娘娘的話,這陛下到底是一個女人,到底是一個失了夫君的女人,即便是我們再怎么知道那點子事情,可是終究這不是能宣之于口的呀。娘娘您讓陛下怎么做嘛,說朕需要兩個面首?這不是讓天下人恥笑么,娘娘說是不是,所以啊,這還是要娘娘你想個辦法讓他們入宮來啊,到底您是他們的長姐不是?”
張太妃被說得連連點頭,只是這樣的借口可不好找啊,張太妃沒了主意的看著上官婉兒,她是武曌身邊最得力的女官了,肯定有了主意,張太妃思及此,才笑了笑,討好道:“上官姑娘,您在陛下身邊,最是懂得陛下的心意了,不如您說說可有什么好法子沒有?”說著,一手拉著上官婉兒坐在身邊。
上官婉兒也不推卻,她如今雖然沒有高的誥命,但是地位卻遠遠高于這些有品級誥命的貴婦們,因此她也認為當得起張太妃的禮遇,“太妃娘娘這么說,可是折煞了婉兒了,”嘴上如是說,然卻并沒有半點的不好意思,“其實這事兒也好辦,太妃你也說過了,那張昌宗好張易之都是通曉音律,能歌善舞的,不如就由太妃娘娘的名義請進宮來,一展歌舞,到時候陛下只要以精通音律為由,留了兩兄弟下來,編纂樂書,屆時不就水到渠成了么?”
張太妃一聽,果真是好辦法,自然是忙不迭的感謝上官婉兒,歡歡喜喜的將上官婉兒送出萬福宮去。
從張太妃那里回來,上官婉兒滿足的去到武曌那里,將事情原原本本的都回稟武曌,武曌聽了自然是歡喜的,即便是多等了這么幾日,到底事情還是體面的辦了,想著不過只是在有一兩日的光景,她便又能見著那兩個年少貌美的美少年了,武曌內心一陣躁動。
事情完全按照預想的進行著,張易之與張昌宗兩個人就這么順順利利的進了宮,武曌對兩人的寵愛到了空前的地步,雖然武曌暫時還沒有將朝廷中的要職實權交到他們兩個的手里,但便只有這分寵愛,就足夠他們兄弟兩個在朝廷中呼風喚雨了,甚至是武三思這樣的曾經寵臣也爭執鞭轡,呼為五郎。
這樣的空前寵愛惹紅了薛懷義的眼,他感受到了武曌在他身上的寵愛正離他遠去,曾經他的一切,也正在抽離他的生命。已經享受過那種被搞搞捧起的感覺之后,此刻突然掉落在地上的感覺,薛懷義根本無法接受,他決定他一定要想辦法復寵。
薛懷義一連幾日把自己關在自己的屋子里沒有出門,就在捉摸著該如何。這幾日,外面瘋傳著張氏兄弟兩個如何的風光,薛懷義心里嫉妒的野草瘋長,就要吞噬了他的理智。
薛懷義很快的發現馬上就是中秋佳節了,正是團圓的好日子,薛懷義敏銳的察覺這將會是他反敗為勝的好機會。
中秋節這天,武曌按照往年的慣例在洛陽皇宮舉行了宮宴,往常坐在武曌身邊的薛懷義,此刻卻不見了蹤影,取而代之的是張易之與張昌宗兩兄弟,而這兩個的風頭遠遠勝過的當初的薛懷義,看武三思他們這些嫡系子侄對他們的追捧便可見一斑,武曌坐在龍椅上,對這樣的狀態很滿意,她喜歡她的決定和喜好被人認同并追捧。
“咚,咚,咚!”
一陣激烈的戰鼓聲,震耳欲聾,也成功的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當然最重要的是吸引了武曌的主意。戰鼓聲后,一群女子身著如火的紅衣,赤著腳,如西域女子打扮,瞬間點燃了整個會場的熱情,而眾多女子中,一個同樣赤著腳的男子,也是西域的打扮,站在那最大的一面戰鼓之上,隨著鼓點而起舞,卻又不是那柔美的舞,那劍氣帶起的劍風在柔美中透了股剛強與不羈。
武媚瞇著眼,感覺到所有人的視線都從她這里轉而看向那些妖嬈的女子,武媚討厭極了這樣的感覺,她習慣的是她是所有人關注的焦點,而不是這樣子的。
“夠了!”武曌喝道,“如此拙劣的舞技,當真是丟了朕的顏面,昌宗,你去!”
張昌宗與張易之一旁早就注意到了武曌的情緒變化,這是一個控制欲與占有欲極強烈的女皇,她最是不能接受別人的注意力放在除了她意外的女人身上,除非這個女人是她想要別人注意到的,而薛懷義如此一來,雖然成功的吸引了人注意,卻是犯了大忌諱的。
張昌宗應了一聲,提劍便往薛懷義那走去,“梁國公,冒犯了。”張昌宗抱拳道了聲冒犯,便拔劍挽了個劍花開始舞劍。
其實這踩著鼓點舞劍本就是張昌宗的強項,他這一招一式比之薛懷義現學來的更要行云流水,自有一股瀟灑風流,那長衫衣擺飛揚,炫了所有人的眼睛。
一曲舞罷,武曌高聲稱贊:“這才是剛柔并濟,只圖形似,卻不如此神韻,雕蟲小技只能貽笑大方,薛懷義,朕對你一忍再忍,今日你居然失身份至此,你且去吧,朕不想再看到你了。”
在這么多人面前,薛懷義丟盡了臉面,他斜眼瞪著張昌宗看了半晌,冷哼了一聲,將劍一甩,轉身離去。也不知道是不是薛懷義故意的,那劍正好從張昌宗的俏臉上劃過,帶出了一絲血痕。
張昌宗依舊冷冷的,沒有吭一聲,只是伸出白皙的手將滲出的血跡抹去,嘴角勾起邪魅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