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湯英領(lǐng)了圣旨,帶了湯彪,來至金階朝主見駕,已畢,皇上道:“你抬起頭來。”湯彪領(lǐng)旨,將頭抬起。皇上龍目觀看,見他虎背熊腰,像貌魁偉,皇上大悅,道:“真乃將士也,朕賜你七省大廳之職,保護(hù)林璋,功畢回朝,論功封賞。”湯彪謝恩。天子望著林璋道:“朕著湯彪保卿巡視,卿可拜文華殿大學(xué)士沈謙為師。”林璋謝恩。天子袍袖一展,回宮。百官朝散。
林璋與湯公父子相見,各道其喜。林璋向湯彪問道:“不知舍甥馮旭可曾娶過甥婦否?”湯彪見問,回道:“老伯若問馮旭賢弟娶親之事,說也話長。”就將始末根由從頭至尾說了一遍。林璋大驚,道:“別后半載,就有如此大變,難得舍甥婦賢名可表,馮旭卻在桃源懸我。”且不表。
話分兩頭,且言沈義芳被姚蕙蘭劈死,面囑山陽縣沈白清將馮旭苦打成招,問成夫妻二人的死罪,詳與上司。廷芳就修了家報,打發(fā)沈連去報父親知道。沈連怎敢怠慢,不辭辛苦,連夜趕到京中,見了太師爺,叩頭,呈上家報。沈謙折開家報,從頭看畢,大怒道:“將姚氏、林旭速斬,以代公子報仇。”堂后官領(lǐng)下鈞旨。
只見門官手拿手本稟道:“今有七省經(jīng)略奉旨來謁相爺,現(xiàn)在府門伺候。”沈謙即看手本上寫著的是“御賜門生林璋。”沈謙想道:“欲要會他,怎奈老夫心事不佳,欲要不會,他又是皇上御賜的門生,不得不會。”只得吩咐有請。
不一時,林璋進(jìn)了偏廳。沈千歲出廳相見,林璋道:“太師請坐,待門生拜見。”沈千歲笑道:“賢契與眾不同,乃天子愛才,御筆親點(diǎn)之臣,只行常禮。”兩下謙遜一會,行了兩禮,站立一旁。沈謙道:“賢契乃貴客運(yùn)來,那有不坐禮。”林璋道:“太師鈞旨,門生告坐。”隨打一躬,坐下。堂官獻(xiàn)花已畢,沈謙道:“賢契,幾時榮行?”林璋打一躬,道:“門生只在三兩日內(nèi)就要起身,故此今日來拜辭,老太師恕門生不恭之罪。”沈謙道:“此系欽命,正該如此。賢契若到敝地,老夫舍下有一命案,恐有兇手有人喊賢契的狀子,不要準(zhǔn)他的。但部文一到,將兇犯斬首,代吾子報仇。”林璋打一躬,道:“門生領(lǐng)命。”林璋又行了一禮,起身。沈謙送至儀門,道:“恕不遠(yuǎn)送了。”林璋忙打一躬,道:“老太師留步,請回。”登時出了相府,又往別衙門拜客。
到了花榮玉的府門,只投了個“年家弟”名帖進(jìn)去。且說花榮玉只因花文芳被錢月英殺死,終日思想,憂成一病,告假養(yǎng)病。見門官手拿名帖進(jìn)來,稟道:“今有七省經(jīng)略拜見太師爺。”花太師接過各帖,一看林璋名字,又想道:“老夫抱病數(shù)日,未曾上朝,這個畜生怎么就放了經(jīng)略?且自由他,等老夫病痊,自然擺布他。”這且不言。
次日,林璋辭王別駕。皇上著文武百官在十里長亭送別,林璋謝恩。來到十里長亭,眾官把盞,林璋辭別眾官,下船,三咚大炮,吹打開船。正是:
一朝權(quán)在手,言出鬼神驚。
為何林璋不辭定國公,是何也?原來徐千歲卻不在朝,卻朝五臺山去了。
林璋坐在中艙,與湯彪相談別后之話,所過州縣自有迎接,不必細(xì)說。那日,到了山東地界。林璋想道:“蒙天了洪恩,寄封疆重任,上答國恩,下察民情,豈可高坐舟中?我想到處俱有貪官污吏、惡棍土豪,不免改換衣妝,私行察訪。”一面吩咐傳中軍。中軍進(jìn)艙,叩見大人。林公問道:“前面是地方?”中軍稟道:“前面是兗州府管轄濟(jì)寧州了。”林公吩咐道:“本院先自坐一小船前去私訪民,爾等照常辦事,不可泄漏,將艙門封鎖。如有地方官迎接,一概不許通報。如若賣法,本院決不輕貸。”那中軍又叩了一個頭,答應(yīng),退出艙來,挽過一只小船,請大老爺過船。
林璋同湯彪更換服色,二人過船去了。坐船在后,慢慢而行。林璋與湯彪在小船之上,一路談些家常。不覺林璋在船中要解手,吩咐跟隨左右叫船家住船。船家將船住了,林璋登岸,湯彪跟隨左右。
林璋見一派俱是空地,蹲下解手。湯彪遠(yuǎn)遠(yuǎn)站立相等。林璋蹲下,只見數(shù)十個屎頭蒼蠅飛來飛去,不一時,齊歇在林璋面前。林璋見這般多蒼蠅,心中暗想:“必有原故。”解畢手起身,那些蒼蠅越飛越多,不一時,將地下齊齊歇滿。林璋看見湯彪,用手一招。湯彪走到面前,叫道:“老伯喚小侄有何吩咐?”林公道:“方才解手,見許多蒼蠅歇在此地,我想必有原故。你可將腰刀就在此地掘他幾刀,看是何物?”湯彪暗道:“皇上差他管七省經(jīng)略,他連蒼蠅也要管管。”沒奈何,只得將腰刀出了鞘,就在那塊掘了幾刀。那知地土空虛,不一時,掘了一個大塘,看見底下有一物,湯彪大驚道:“有一個大包袱,不知里面什么東西。”林璋一見,大笑道:“我說必有原故,快些取上來,看是什么東西。”湯彪此時才服林璋,連忙將那包袱取上。要知是何物件,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