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魚欣喜的感受體內澎湃的力量,終于有些像樣的手段能夠施展開了。山谷中到處飄散著凝實的魂念通過血祭大陣灌注到下方的天魔顱骨中,有些人已經隱隱察覺到不對勁,可掙扎的眼神在心中那近空王回蕩的聲音中平復,更加狂熱的釋放出滿身欲念。
恩?廣域輕掀眼簾,就見靠近邊緣的一處幽魂異常凝實,甚至有厲鬼級的身影,望之生寒。好重的殺孽,竟然比的上那些統領了。是誰?巨大的天蛟尸體旁,黑臉男子閉目盤坐,漫天殺氣甚至隱隱蓋過魔獸的兇威。
廣域右眼綠光亮起,一段信息出現在識海,內山的天羽近衛。看著男子陶醉的表情,廣域搖搖頭,這些人形傀儡早就被當做可怕的殺戮工具,被那小魔女整日以殘酷手段喂養,能夠產生如此殺意不足為奇。
收起心思,廣域老祖暗嘲,自己擔心什么,近空王化身已經回山,而這顆天魔顱骨又在近空山的器靈中,即便當初齊遠二人也未曾發現,別說化身境就是傳說中的本源境也休想闖過那些魔窟。
他只要喚醒天魔殘魂,就可以全身而退,以近空王的手段降服天魔不在話下。而近空王許諾他的人鼎已經有了新的選擇,當初那自稱盲蛇女子的滋味確實不同凡響,可惜差點要了他的老命,這次近空王決定將小魔女送給他做人鼎。
嘿嘿,廣域老祖面上不自覺露出笑意,卻不想遠處有個人正盯著他。
哦?聽廣域的意思,那近空王恐怕受了不輕的傷勢,才借助靜柔的軀體,而她召喚天魔的目的恐怕是為了恢復傷勢,并非什么破困而出。
墨魚看向廣域身旁的青銅柱,羅列間按照周天星辰排列,老者恰在中央,搖天陣,廣域可能不知道一旦天魔蘇醒他會第一個被撕碎。
刷,空氣間泛起淡淡漣漪,猶如密集的雨點落在山谷中,廣域驚醒虎目圓睜,卻是驟然如墜夢中,沉沉的打了個哈欠睡了過去,很快整個山谷鼾聲一片,那血眼被成片的漣漪覆蓋輕輕合上。
踏,墨魚落到祭壇上,卻發覺腳下星辰之力緩緩游蕩,近空王好大的手筆,能聚集如此之多的星辰之力,墨魚瞳孔一縮,恐怕那些星球毀滅多半也有她的功勞。
輕掃一遍,墨魚看向其中一根青銅柱,虬扎的紋絡似是某種字符,天魔符文!嗡,墨魚取出白骨書冊,一輪輪光暈從中綻放如水波般碰到青銅柱上,那天魔符文驟然大亮,一股浩瀚天威爆發,墨魚轉眼消失不見。
奇異的空間中,靜柔緩緩走近,面前散發昏黃光芒的人影輕咳幾聲。“你是不是恨我?”威嚴冷漠的聲音從光影中傳出,令少女嬌軀輕顫。
靜柔俏臉泛白,緩緩搖頭,“若非當年你救我,我已經死在廣域老賊手里了。”光影一動,游走在少女身旁,靜柔緊緊絞著玉手,“你動心了?”
啊,少女睜大眼睛,一抹羞紅染上玉頸,慌忙否認。光影突然抓住她擺動的玉手,冷意逼人:“男人沒有一個好東西,你還記得自己當初的誓言嗎?”
劇烈的顫抖從少女手上傳來,光影盯著少女驚恐的大眼睛,伸手撫摸她的俏臉:“多好的人鼎啊,就連本座也有些心動。”
少女心神劇震,眼角留下滾燙的淚珠。光影似是畏懼什么,收回雙手轉身看向虛空。
“我知道你恨不得殺了本座,”靜柔低下臻首,不敢看光影,“可你和他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少女猛然抬頭,俏臉煞白,嘴角泛起苦笑。
“他很危險,如果讓他知道你手上沾滿了那些宗門鮮血,你覺得他會不會殺了你。”光影的話猶如一柄利劍,狠狠的刺中了少女的心,驚心動魄的血痕從她嘴角流下。
“只要你和本座老實合作,我們就能逃出這片星空,到時候你就是大千世界無上的存在,要多少男人會沒有?”光影高舉雙臂,聲音激蕩,空間中一副副絢麗的星空影像不停流轉。
靜柔神色黯然,低聲道:“只要你不傷害他們,我就隨你離開。”轟,狂暴的氣息在二人周圍肆虐,一絲泄露出的碎片割開了少女的肌膚,光影劇烈的晃動顯示出心神動蕩,半晌看著面前心如死灰的少女,緩緩平復。
“好,本座答應你。”說完伸出手指劃過少女俏臉上的傷口,光潔的肌膚完美如初。“但是你要嫁給本座的兒子。”靜柔身形一晃,死死的咬住嘴唇,點了點頭。
“你來了。”一片潔白的天地,青衣的男子自飲自酌,只是猩紅的雙眸不似人類。
墨魚走到石桌前,面前放著空杯子,他也不客氣坐下倒滿一口飲盡。男子眼神微動,整個天地驟然旋轉,變成恢宏的陵墓,金碧輝煌的大殿中無數人盤膝而坐圍著祭壇,皆是面目模糊,猩紅的雙眼死死的盯著墨魚。
“我很好奇,你為何要建立三和城?”墨魚咂了咂嘴,又倒滿酒杯。男子嘴角輕笑,仔細看著少年,自從天狼秘境他就一直關注著墨魚。
“你就不怕我殺了你。”男子站起身來,無形的法則之力將墨魚牢牢鎖住。墨魚仍無異色,反倒是晃著酒杯饒有興趣的看著桌上的一枚星梭。
那星梭閃耀著詭異的光芒,被天魔符文緊緊纏繞。“如果我沒猜錯,就是它殺了在座的各位。”墨魚話音剛落下,恐怖的氣息從那些身影爆發,竟是瞬間撕碎了男子的法則之力,轟在墨魚身上。
嗡,奇異的流光突然從星梭飛出,宛若貪吃的巨獸咆哮出世,鯨吞了那些氣息,而所有的身影仿佛遇到了極為可怕的東西,轉瞬消失。
咕嘟,墨魚飲下一杯,看著對面陰晴不定的男子。“本王之所以建立三和城正是因為我還活著。”男子雙眼虛瞇,和煦的微笑早已變成刻骨的恨意。
男子眼神復雜,拿起沒了動靜的星梭,“自從千年前本王進了這帝陵以為會平靜的死去。”墨魚放下酒杯,心中卻是頗為震撼,即便在九重天時他也從未見過魔族帝陵,此地到處是法則之力,雖然只相當于大千位面,也不是三重天以下的人族所能抗衡的。
可惜這只是天魔的記憶,殘魂的世界很快又變回潔白的天地,冰寒干凈。原來他是冰魔一族,墨魚也站起身來,隨手一揮,天際轟然炸響,四道縱貫天際的星軌顯露不知延伸何處,恐怖的風暴從這片冰寒之地升騰而起,而在星軌中間巨大的星梭不停向地面墜落,男子痛苦的捂著腦袋一股股乳白色霧氣從他體內升騰,猩紅的雙眼不斷散逸出狂暴的氣息。
“夠了!”男子厲聲喝止,墨魚看向墜落的星錐,眼神不定。“我們做個交易。”墨魚隨口說道,男子忍著劇痛盯著少年。
“這東西我能幫你拿掉。”說著一道星辰之力從他體內涌出化作神秘的字符,竟與星軌組成的圖案有幾分相似,嗡,字符脫手而出,直奔天穹,仿佛打開了什么機關,一陣雷鳴聲,星軌驟然隱沒,星錐猛的停在空中不再前進。
男子神情大變,不可置信的看著少年,而后濃濃的殺意爆發,準備隨時捏碎他的腦袋。“我只能讓它停半年,半年后星錐還會恢復原貌。”
天魔想從少年淡定的臉上看出什么,可墨魚像是吃定了他,翻出白骨書冊指指點點,“你在三和城留下這東西并非真要幫魏城主他們,恐怕還是要解除自己身上的符咒。”天魔瞳孔一縮,殺意漸漸收斂,點點頭:“不錯,本王故意將那些書冊留下就是等著他們能有人進入星洲。”
“可惜你沒想到盲蛇的毒性竟讓你的后人天性喪失,以至于到了魏城主這一代竟然連魔心都沒了。”男子每聽一句,拳頭就緊握一分。
“哈哈哈,不愧是星塔之人!”豪邁之氣從他升起,天魔那股睥睨天下的氣勢令墨魚內心一沉,他果然還沒死。
天魔雙眼虛瞇,嘴角掛笑:“這東西折磨了本王千年,若非帝陵太過特殊,豈能讓它得逞!”冰寒之息逆流而上將星梭死死的絞住,似要撕碎它。
砰,如同沉睡的星梭突然搖晃幾下,那些冰寒之息瞬間被吸收一空,噗,天魔喉頭發甜,一口冰血吐了出去,空間陣陣破碎。
“想不到本王有朝一日還要為死敵所迫!”天魔不甘的恨聲道。墨魚搖了搖頭,“據我所知,你們魔族即便最低級的生魔也不會置帝陵千年于不顧,這枚星梭包含了上百枚星空碎片,即使帝陵的法禁再強大外人也不可能沒有絲毫察覺。”墨魚的話讓天魔如墜深淵,這也是他一直不敢猜測的。
“所以很可能你們魔族發生了巨變,比如有人生生將帝陵送進了杳無人煙的虛空。”砰,石桌轟然爆碎,天魔再也不敢設想,心神激蕩。
“你確定?!”天魔轉向墨魚,眼中盡是殺意。后者嘴角上挑,輕輕搖了搖頭:“外邊是什么情況我也不知道,但天狼秘境中我遇到了你們的人。”
“我知道。”這次輪到墨魚眼角輕跳,就聽天魔說道:“當年我正準備進入魔井中輪回,突然巨大的沖擊波轟塌了魔井,帝陵一夜間被無數星梭侵入,萬年神圣之地成了修羅地獄,先賢祖輩根本毫無抵抗之力化為虛無,”天魔眼神冰冷,猩紅愈發強盛。
“本王也被剝離了神魂,囚禁在這顆離星中。”天魔像是累了,重新坐倒在地,撫摸著白骨書冊,“星梭不停地抽取帝陵的一切,轉移到一處叫星洲的地方。”
墨魚點點頭,示意他說下去。“我永遠記得那兩個身影,雖然只是一閃而逝。就是他們將星梭嵌入帝陵中。”說著兩幅栩栩如生的畫像出現在墨魚面前,少年暗暗一驚,深吸一口氣,是他們!
“你認得他們?”天魔眉頭微皺,就見墨魚點點頭:“他們是星塔的人。”說完沉默起來。
天魔也不催他,繼續說道:“后來又來了一人,在離星上布置了無數法陣,幾乎把本王榨了個干凈,唯獨在這虛空深淵,本王借助一次星洲內訌,逃出一縷殘魂。”哦,墨魚點點頭,恐怕虛空州就是天魔的杰作。
“后來本王還是被小女娃發現了。”墨魚明白他說的是近空王,“她野心很大想要驅使本王,可惜反被本王打傷逃走。”
寂靜的天地天魔語調低沉,像是訴說一些昨日之事,后來那星塔三人在離星分別建立了各自的勢力,其中一人還是妖族,只不過除了一位老者,另外兩人很少從星洲出來。
妖族?墨魚恍然,難怪小小的破碎位面會有妖族誕生,想想那二人的身份也不奇怪,他們到這來干嘛,說起來他們同長生宗有些瓜葛,墨魚曾在六重天見過他們,實在想不到二人會有這種通天手段。
而天魔說的第三者讓他想起一個人,天機宗老祖,那衣袍上的紋飾頗有幾分相似。
隨著天魔的回憶,墨魚心情愈發沉重,看情形星洲并不在帝陵中,整個帝陵又好像被隱沒在一片虛空,很可能就在兩界交界處某個不為人知的虛空亂流。
好在并非真正的身處魔界,否則又是一場大麻煩。“那小女娃不知從哪找來的幫手,將本王封印在這里,”天魔眼神閃爍,卻見墨魚神色清明,暗暗收起手段。“后來他們有了兩個孩子,其中一個也是個小女娃就在她身邊,還有一個和那幫手相貌幾乎一樣。”
看到畫像,墨魚一驚,陸羽夫竟是近空王與云逸仙人的孩子,而另一個美艷的女子墨魚隱隱有些熟悉。
玄狐?!墨魚心里猛然一縮,但想起天魔說的女子還留在她身邊悄然松了口氣,不是雪尊。
“后來不斷有魔族被那老者封印在這顆離星,一開始本王以為是進入帝陵探查的族人不幸罹難,可發現并非冰魔族人,我們魔族地域鮮明,不可能請不同宗族進入帝陵。”墨魚明白他的意思,他所遇到的那些心魔很可能證明了他們的真正位置,尤其天狼密鑰里遇到的那頭,虛空魔域?聽著很像某個人族試煉場,否則不會認不出天魔和帝陵。
倒像是他們將抓到的魔族關進這座監獄,試驗什么東西一樣。
“戰火教和你什么關系?”墨魚雙眼虛瞇,天魔錯愕片刻,哈哈大笑起來。“你是為那個小女娃來的?”說完嘖嘖稱奇,“你們人類的七情六欲是我們魔族最好的補品,可惜我們冰魔一族更喜歡你們的無情。”
刷,墨魚伸手一道符咒沒入天際,那星錐竟有蘇醒的跡象。“等等!”天魔慌忙叫道。嗡,墨魚看著他,停下動作,讓天魔眼角輕跳,“我知道盲蛇是你們星塔死敵,所以很早的時候本王豢養了一批盲蛇,后來建立三和城的時候有些人類投靠了本王,于是幫他們改造了血脈。”
墨魚分神看著紫晶里辛苦修煉的孫小嬌心情復雜,恐怕她不知道自己體內有著怎樣的劇毒,“你是不是叛逃了星塔,所以才被流放到這里?”天魔似乎猜出真相,臉上散發奇異的光彩。
“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墨魚開口問道,天魔一怔,想了想神色認真:“你要本王做什么,只要能出去,本王可以與你簽訂魔契。”
千年的折磨竟把這頭天魔的傲氣磨平,有些期待的看著墨魚,“你就這么相信我?”墨魚眉頭微皺,這場景似曾相識。
“嘿嘿,自從你來到這里,本王就一直關注著你,能夠在紅蓮星炎中不死,小子你是頭一個。”嗡,透明色火焰緩緩飛起,天魔閃身戒備,大罵道:“你以為老子稀罕什么紅蓮星炎,你這一來就將本王的神魂重創,還不能讓老子知道!”
墨魚冷靜下來,原來那獵龍火龜是天魔的殘魂,不過虛空紅蓮怎么一直雪尊手里,聽到他問,天魔也嘆息一聲,“你那狐貍小女友被玄狐的老家伙趕了出來,于是就將本王殘念也一并帶走,可惜小狐貍修為太弱,若非本王救她,早就死在虛空深淵了。”天魔突然停下話頭,看著墨魚嘴角譏笑尷尬的住了嘴。
聽天魔的意思,雪尊很可能被族群趕了出來,否則也不可能出現在險惡的虛空深淵,至于虛空紅蓮很可能就是虛空州五行大陣的陣心,被雪尊無意間撞見,帶進了虛空深淵,而天魔殘魂得以逃脫想要搶奪虛空紅蓮,無意間被墨魚壞了好事。
“既然如此我們來做筆交易。”墨魚知道天魔的盤算,他對星塔恨之入骨根本不可能放過自己,無非看中了自己能夠解除這星錐。
“可以,本王知道星洲的幾個勢力,也許你能從那里找到星洲的線索。”天魔也不廢話,拿出一副書冊,全是天魔符文。“至于你身份的事。”天魔得意笑了起來,墨魚搖搖頭,“你的命!”說著恐怖的波動從星錐上散發,天魔驟然哀嚎起來,一道道星軌轟入他體內,將他照的無比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