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清煜瞟一眼將悲愴寫在臉上的男人,繼續埋頭寫著方格字,一一劃間已經初成模樣,不再歪扭。
三日后,郝夫子驚喜的從王院長的屋子飛出來:“太好了!小煜,我將你三日會墨三字經的事告訴王院長,院長特意嘉獎一刀生宣,留你習字用!”
堂上一片羨慕,蘇清煜也由衷的高興,學有所得學有所報之感油然而生。堂上的小童怎么能體會,日日午間習字,走在街上瞧著街邊鋪面問人認字,回家拼命將堂上所學,街上所見都刻在木桌上,印在腦海里,一遍一遍!他直到蠟燭燃盡,三更天才悄悄的爬**,依偎在常晚身邊睡去。日復一日,其他人一天用堂上個把時辰讀書怎么能比得過自己?
常晚坐在茶鋪邊發愣,每天起來她會習慣性得將靠在**邊打盹的男孩撈回被窩,暖著他冰冷的四肢。小煜能那么可苦出乎自己意料。送他入學堂后這孩子沉穩了許多,沒再見他耍過無賴,反而做夢都在背著她聽的話。他說自己入學后跟著一位好夫子,姓郝…
果然,欠下的總歸要還,二兩銀子,更是碩大的人情!
天氣熱了,常晚用竹竿撐起了遮陽的棚,紅茶換成綠茶,生意比起原先又好了一些。
“一碗綠茶。”
“那給我來一碗桃花粥吧。”
常晚利落的站起,從碗簍里拿出花式不同的白凈瓷碗,為女客盛上茶粥。常晚的小鋪因是林夫人來得勤了,東城這邊一些夫人也開始學著知府夫人的舉動來她的茶攤坐上一坐。這一坐,她茶鋪攤子的聲望有了,茶粥便宜,這些夫人們倒是比誰出手闊氣,一扔就是十個銅板。
錢賺了,還不是靠那林夫人的關系?!
正午又到,林夫人這次沒有面紗,小臉又和最初一樣涂滿了脂粉。前些日子的傷痕被厚粉一蓋一點兒也瞧不出來。面兒上林夫人還是風光的知府夫人,內里已經快枯萎破敗。
常晚看著眼前嘬著茶水的林夫人,努努嘴咬咬牙最后還是說了:“林夫人,您要煮的是哪種茶?”
林夫人的牙齒碰上瓷碗,眼白睜大,下一秒又收斂了回來:“我說一遍,你記下:下等白茶二兩,小火炒熟,配茉莉菊花各四朵,井水用白紗多濾幾遍,兩滾水后,后先放白茶,第三滾時放上用晨露泡過的茉莉菊花。”
她說著,眼角閃著淚光,眼淚一滑,糊了厚厚的脂粉。
“林夫人,你烹茶工序繁多,為何還要用下等白茶?”常晚只煮茶水,不懂這些繁復的品茶工序,這一聽確實有些蒙了。
“聽著是不是很講究?其實用得茶葉都是最低廉的。生白茶最便宜,所以當初我自己回去炒熟。茉莉菊花茶當初我買的是茶葉店中康篩出來的骨朵,回去用晨露水泡開而已。至于又是二滾又是三滾的,當初是我根本不會,只是聽明旭講過就誤打誤撞的學了。可他說,那是他喝過最好喝的茶。”
物料雖賤,情義卻貴。只是這茶隔了年歲,早就冷了,還是那人口中最好喝的茶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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