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佳期好半天沒有吭氣,裴莫行便輕輕的撫了撫她的頭髮,“我知道你對陸成淵有愧疚,但你也發(fā)現(xiàn)了,霖霖未必適合在我們家裡待。”
顧佳期明白裴莫行的理由,其實她今天晚上對霖霖的耐性有時候都到盡頭了,但一想起躺在病房裡的陸成淵,她又只好再重拾自己的耐性矬。
裴莫行見顧佳期不說話了,只是埋在他的懷裡淺淺的嘆了口氣,就知道她已經(jīng)算是同意了。
裴莫行還補充了句,“以後我們給培培多生幾個弟弟妹妹。”
顧佳期微嗔的看了他一眼,“你以爲(wèi)我是母性氾濫嗎?討厭,一個培培就夠辛苦的了。舴”
這樣的一句話好歹是讓顧佳期放鬆下來,也漸漸的在裴莫行的懷裡睡了過去。
顧佳期也不得不放鬆下來,因爲(wèi)她馬上就要參與到成信堯的拍攝計劃裡去了,總不能不保持個好狀態(tài)。
那天參加陶欣卉的活動,就遇到陸成淵這件事,已經(jīng)讓顧佳期心生退意。
可陶欣卉後來打電話,還是非常希望顧佳期參加,而且這件事裴氏集團也算是參與進去了,顧佳期不去也不好,無奈之下,她還是答應(yīng)了下來。
沈臨北最近並不是經(jīng)常去裴氏集團報道,畢竟裴氏集團不是他的,他手頭還有別的項目在做,何況他還是好幾家大公司的投資理財顧問,分分鐘就賺不少鈔票在手。
結(jié)果裴莫行特地打電話叫他去一趟公司,沈臨北就放下手裡頭的事情,開車去了裴氏。
“陸成淵出事了?”沈臨北進門就直接挑眉,“這事也有點太巧了?”
“時間上是有點巧,感覺有點像是人爲(wèi)的。”裴莫行和沈臨北基本上不需要有什麼隱瞞,“陸成淵的問題不小,他私下裡幹了很多事情,本來都已經(jīng)被我放長線釣大魚的一件一件查出來了,結(jié)果他忽然間被車撞了。”
“可他是爲(wèi)了你老婆被撞的。”沈臨北彎下腰,在一張紙上寫寫畫畫起來,“所以你就算心裡頭有疑惑,也不可能再對陸成淵做什麼
。”
“他已經(jīng)全身癱瘓了。”醫(yī)生這塊是沒有問題的,所以陸成淵這條線,也許就是個巧合而已。
沈臨北抱胸看著桌面上的一些錯綜複雜的文件,有一部分就是從陸成淵的辦公室裡拿過來的,他蹙著眉說:“算了,暫時也沒什麼頭緒。對了,你找我就是爲(wèi)了他的事情吧。”
“不是。”裴莫行搖了搖頭,“你和沈迎禾最近怎樣?”
沈臨北苦笑了下,“還能怎麼樣,暫時分居的狀態(tài),她基本上電話也不接我的。”
“你打算就這樣耗下去?”裴莫行問。
“我那個奶奶是個老固執(zhí)。”沈臨北還真是第一次覺著家事困的他沒辦法施展手腳,“迎禾呢,本質(zhì)上也是個固執(zhí)的姑娘,她認(rèn)定的事情是沒辦法改的。”
裴莫行想了半天,還是沒把霖霖的事情說出來,這可能會有點戳沈臨北的脊樑骨,乾脆他提了個辦法,“如果你不介意孩子,又想和沈迎禾在一起的話,爲(wèi)什麼不考慮去福利院裡領(lǐng)養(yǎng)一個剛出生的孩子,當(dāng)做是你們的孩子,你就去老人家身邊說一聲,親子鑑定之類的應(yīng)該也很容易瞞過去,這樣不就可以兩全了?”
裴莫行的話讓沈臨北眼睛忽地一亮,他之前居然沒想過這個辦法。
“但這丫頭現(xiàn)在不見我。”沈臨北嘆了口氣,“以前都是我拿捏著她,現(xiàn)在倒是我被她拿捏住了。”
裴莫行說:“這樣吧,讓佳期把她叫到家裡來做客,你到時候也過來。”
這事就這麼定了。
只是沈臨北離開以後,裴莫行微微合了下眼睛,他總覺著自己需要找時間去一趟醫(yī)院,和陸成淵再談一次。
陸成淵能那麼迅猛的走到那樣的位置,單憑他一個人也許未必能辦到,陸成淵是否有合作的對象?江秋的發(fā)瘋是不是有人挑撥?
陸成淵會不會給出一些積極的信息來,如果他真的是被人害了的。
四九城最大的市立醫(yī)院。
李茹苓從熱水房打來熱水,倒到盆裡後,她開始替陸成淵擦洗身子。
畢竟曾經(jīng)是個千金小姐,這種事做起來其實有點不是特別順手,每
次擦完身體還要幫陸成淵活動身體關(guān)節(jié),一整套下來真的挺累的。
但是李茹苓又不願意找護工來做這種事,一個是想省點錢,第二個是不希望別的女護工看見陸成淵的身體。
所以這種事情她還是自己來做了。
只是最近李茹苓開始感覺到吃力了,陸成淵的治療費對於她來說,真的是筆非常大的開支,她以前一直都是陸成淵看顧著,手頭並沒有多少存款,交了幾天以後就開始捉襟見肘了。
幫陸成淵做完這一切後,李茹苓在他身邊輕聲唸叨著,“成淵,你妹妹從那天過來看了一眼後就一直沒出現(xiàn),我不知道她是去替你籌錢了還是去做什麼了,醫(yī)院已經(jīng)下了好幾次的催款,我想著把咱們的那套房子給賣了,換回來的錢好歹還能幫你維持這筆治療費用
。你應(yīng)該不會怪我的自作主張吧?”
李茹苓握住他的手,“之前我聽佳期說,她已經(jīng)把霖霖接到她那裡去了,其實我覺著應(yīng)該是我來養(yǎng)霖霖的。可是成淵你原諒我,我真的暫時沒有這個能力養(yǎng)他。等你醒過來,我們搬出去住的時候,能有這個餘力照看孩子的時候,我再去把霖霖給接過來好不好?”
其實李茹苓並不是特別想養(yǎng)霖霖,霖霖是讓陸成淵變成這樣的那個女人的兒子,她怕自己看見他就會想起江秋,就會反感他。
李茹苓內(nèi)心還是很良善的,但是她的良善是針對於良善的人,江秋當(dāng)時衝進別墅裡打了她一頓她都沒覺著江秋不好,可是江秋卻把陸成淵撞成這樣,便是李茹苓無法忍受的一件事。
就在她絮絮叨叨和陸成淵說著事情的時候,門卻忽然間被撞開,陸輕燕從外頭氣勢洶洶的跑了進來,直接丟了張紙在李茹苓的身上,“你居然敢把我哥的那套房子給掛牌出售?誰給你的這個權(quán)利?”
李茹苓愣了一愣,她起身後說:“陸小姐,我賣這房子也是爲(wèi)了給成淵湊治療費,你是不是誤會我了?”
“誤會?你本來就不是個好東西,誰知道你會不會好好照顧我哥。”陸輕燕劈頭蓋臉的罵著,絲毫不顧來往還有人看著這邊,“我哥的房子現(xiàn)在值好幾百萬呢,你別拿治我哥當(dāng)理由好嗎?”
李茹苓瞬間眼圈就紅了。
曾經(jīng)她也是李家的千金大小姐,幾百萬在她眼裡壓根就不算什麼,她只是覺著陸輕燕爲(wèi)什麼這麼不可理喻,陸成淵哪怕在暈過去前,都還拜託顧佳期好好照顧他妹妹,可陸輕燕幹了什麼?
李茹苓擋在陸成淵的面前,毫不客氣的罵了陸輕燕,“陸輕燕小姐,雖然你是成淵的親妹妹,我也不是他什麼人,更沒有什麼理由去苛責(zé)誰,可是我必須要說,成淵車禍到現(xiàn)在,你來看過他幾次?你有沒有問過誰照顧他,他什麼時候醒過來?你甚至沒有管過他的治療費夠不夠?我就在他身邊,可你從來沒有打過電話給我。”
“你在乎這個房子,是因爲(wèi)成淵現(xiàn)在倒下了!”李茹苓指著陸成燕,手卻死死的握著陸成淵的手,“沒有人可以再供你吃喝玩樂,所以你打那套房子的主意,你覺著這幾百萬握在自己的手上更安全,你怕我拿著就不會給你去大手大腳的花銷,是不是?”
陸輕燕被李茹苓說的臉色一陣紅又一陣白,她呸了聲李茹苓,“你給我滾出我哥哥身邊。他不需要你照顧。”
李茹苓安靜的坐了回去,“房子你拿走吧,我不需要賣他的房子,也會想辦法籌到給他治病的錢。我會照顧他一輩子。”
陸輕燕被她當(dāng)面剝了臉面,一時間面色特別難看。
李茹苓從包裡取出鑰匙來,扔到陸輕燕的面前,“就麻煩你收拾那屋子裡東西的時候,把我的行李送過來。”
陸輕燕盯著那串鑰匙,又看了看牀上的陸成淵,咬咬牙撿起地上的鑰匙。
哥哥,等我籌集了所有的錢,我會回來管你的!
陸輕燕捏著鑰匙轉(zhuǎn)身離開了病房。
李茹苓捂著眼睛,她第一次感覺到了絕望,她是爲(wèi)了陸成淵在哭,他這輩子很多事情都是爲(wèi)了他妹妹在做,可沒想到他的妹妹居然自私到把自己放到第一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