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啊!”老頭說道,司機撇撇嘴,“這是他嗎什么人民幣,下去!”
“你沒聽明白嗎,給我下去!”司機不耐煩的擺擺手,“窮莊稼漢,沒錢就別坐車!”
“孩子,說話要對的起良心,我是沒錢,上車投幣我可沒少你一份!”老頭氣得全身發抖,手像打擺子似的哆嗦個不停,五張兩角票也隨著手來回晃蕩,公交車司機勃然大怒,“老頭,你他媽聾了是不是,老子沒工夫和你扯,趕緊的下車!”
“孩子,你罵我干啥?”老頭怒了,把錢撕得粉碎的扔在公交車司機的臉上,一把拽開上衣,瘦弱的胸脯上滿是刀傷和槍傷,司機也被嚇了一跳,“老頭,你想訛人是不是,各位都給我作證,我沒碰這老頭一下!”
“這位司機,你這樣做的確太過分了,這樣吧,這一塊錢我出了。”王森上前攙扶老人,被老人一把甩開。
“我當年在上甘嶺打仗的時候,見過的死人多了去了!你個小司機算老幾!”老頭顫巍巍的從口袋里拿出一枚褪了色的軍功章,“老子殺過的鬼子比你見的人都多!”
“上甘嶺的?”早就看不過去的譚啟文愣了一下,站起身來,撥開人群走了過去,他有些老花眼,從口袋里掏出老花鏡,上上下下打量眼前這位老人,忍不住叫了一聲,“二柱子?”
老人一回頭,看到一個高大的老人,呆呆的愣在原地,眼淚唰的掉了下來,“班長,你,咋你還活著?”
“你真是二柱子?”譚啟文愣住了,趴在老人的臉上努力辨別曾經的痕跡,最后譚啟文努力點了下頭,照著老人的肩膀拍了一下,“你個小鬼頭,還活著呢!”
“老班長!”老人的眼里流出渾濁的眼淚,兩個年逾古稀的老頭抱在一起又哭又笑,一車人都莫名其妙,有個中年貴婦等不及了,皮里陽秋的說風涼話,“哭得跟吊喪似的,司機,你還走不走,都晚點五分鐘了!”
“這位女士,借過借過。”方衛國滿臉笑容的擠到貴婦身旁,抽個冷子在貴婦臉上猛抽一巴掌,“瞎了你的狗眼,這二老是戰斗英雄!打美國鬼子出身的好漢!”
貴婦被這一巴掌打得原地轉了三圈,捂著臉站在一旁不敢說話了。譚啟文拉著二柱子的手上上下下的打量,“走,咱們下車,找個地方好好喝兩杯。”
“老將軍稍等。”王森轉過臉來看不敢出聲的司機,“司機,我們下車,四個人總共是四塊錢。”
司機聽到王森對老者的稱謂,嚇得差點尿褲子,急忙從皮夾里拽出一張百元大鈔雙手遞給王森,臉上的笑容濃得化不開,“不,不用找了,歡迎下次乘車。”
王森當著眾人的面將這張錢點著,扔到司機的臉上,“以后招子放亮點,別狗眼看人低!”
一路上,譚啟文毫不厭煩的詢問二柱子這么多年來的經歷,二柱子簡要說了幾遍,譚啟文唏噓不已,想起當年的烽火歲月,感慨良多。
“這個小伙子有膽識。”老頭對王森豎起大拇指,“真是出了我一口惡氣。我還要謝謝你。”
“是啊,這是我們部隊里培養的好青年。”譚啟文見王森給他長了臉,心中也高興,對王森另眼相看。
四個人,四菜一湯,團團圍坐桌邊,二柱子一看桌上的飯菜,連連擺手,“老班長,吃點青菜就行了,這肉菜,還是不要點了,俺吃不起啊。”
“老人家你多慮了,不用您付錢的。”王森笑道,招呼服務員過來,又要了幾個菜,二柱子這才放下心來,眼睛盯著紅燒排骨,趁著眾人不注意急忙擦掉嘴邊的口水。
譚啟文見他這樣,豪爽一笑,“二柱子,你兄弟呢?”
“我那兄弟出來打工了,也不知在哪。家里給寫信也不回。”二柱子說道,眼睛只在排骨上亂轉。
“嘗嘗這紅燒排骨,是不是比美國人的罐頭排骨好吃!大家都別愣著了,來,放開肚子吃!小王,今天我沒帶錢,這帳都算你頭上了,改日我再把錢還你!”譚啟文沖王森說道。
“老將軍太客氣了,這是晚輩應該做的。”王森含笑道,“老人家,我來敬你一杯。”
“沒空,沒空。”二柱子啃排骨啃得滿嘴流油,連連擺手。王森也不做作,抄起筷子各吃各的。
閑聊之下才得知這位老人乃是從陜西米脂而來,送自己的堂孫女來豐州上學,王森一笑,“我有個朋友也是陜西米脂人,他是個老煙槍。”
“米脂的娃,苦啊!”二柱子把一塊脆骨扔進嘴里,一排后腦勺,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吃啥子飯哩,俺娃還在車站等俺哩,俺先接她過來。”
“王森,你去幫二柱子一把。”譚啟文吩咐道。王森應了一聲,和二柱子走了出去。
“老上級,你看王森這人怎么樣?”趁著這個空擋,方衛國問道,譚啟文神秘一笑,“我看行。這個孩子有正義感,不貪財,不奉承拍馬,是個可造之材。”
“有老上級這句話,我就放心了。”方衛國說道,“我琢磨把我家丫頭嫁給他,老上級你看能不能幫我敲打敲打這小子,加兩把火?”
“怎的不好!你那姑娘可是百里挑一的俊姑娘,嫁給這小子可是他的福氣!等有時間我幫你撮合撮合!”老土哈哈大笑,拿起杯子倒滿酒,“衛國啊,沒想到我老頭子老了老了還當了回月老,哈哈這輩子算是沒白活!”
火車站不遠,王森依舊堅持打一輛出租車,二柱子拗不過他只好鉆進車里。
火車站廣場上,一位梳著長辮子,一身碎花襯衫,身材高挑的姑娘正守在行李堆旁,明亮的大眼睛正好奇的打量這個未知的城市。
一輛紅色跑車停在她的身邊,車窗搖下,探出一張英俊的面孔,“小姑娘,一個人坐在這里是不是很無聊,和哥哥們玩玩去吧!”
“我猜這小妞一定是處的!你看那雙腿,嘖嘖,真他媽的長!”車子里傳來放肆的笑聲,張春妮騰地紅了臉,連連擺手,“謝謝你們,我,我在看行李,走不開。”
“就你那一堆破爛行李,誰要?”車子里的小混混頭子鉆出來,踱到張春妮的面前,輕挑的捏起她的下巴,“果然是出水芙蓉,美呆了真是美呆了!小妞,大爺我每月五千塊錢包了你!”
“請你放手!”張春妮打落他的臟手,小混混嘿嘿笑著,用手扯了下張春妮的衣服,張春妮的衣服嗤啦一聲撕開一條口子,小混混更加肆無忌憚,伸手抱住張春妮的腰,“小妞,從了大爺,保證讓你吃香的喝辣的,先去開個房吧,大爺我都等不及了!”
“老大,這樣漂亮的小妞,就算翻遍整個豐州也找不出十個,要是把她送到天和盛盛哥那里去坐臺,咱們肯定賺大發了!”一個小弟討好的說道,混混頭目不顧張春妮的掙扎,雙手緊緊摟住她的纖腰,單手捏住她的下巴,“我的心肝小寶貝,我可舍不得你去坐臺。嘻嘻,給爺笑一個!”
“你先給我笑一個。”話音未落,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混混頭目的面前,正一臉鄙夷的盯著他,“禽獸,放開這女孩!”
“你算哪根蔥,敢在東哥的地盤上撒野!”一個小混混沖上來,拽住王森的脖領子惡狠狠地威脅道,王森冷笑一聲,“想知道我是誰嗎?不過我得先揍你們一頓再說。”
廣場上巡邏的警車嗚嗚叫著開過來,對這種司空見慣的街頭斗毆熟視無睹,又嗚嗚叫著開過去,張春妮掙脫東哥的懷抱,兩眼紅紅的,眼淚直打轉,像小兔子一樣躲在王森高大的背影下,生怕這些壞人再次沖過來抓她。
“就憑你,也敢在我們老大面前耍威風!”小混混吹噓道,“你還不配和我們老大對打,來讓小爺先教訓教訓你!”一邊說一邊攥起拳頭,像打拳擊似的原地亂蹦,跳到王森的金錢抬手就是一個左勾拳,結結實實的揍在王森的左臉上,還別說,還真學的像模像樣的。
王森揉了一下生疼的臉頰,趁著這小子的拳頭打過來,出手迅速的扣住他的手腕,雙臂一錯,小混混的前臂傳來清脆的咔嚓聲,再去看時,他的臂骨已經被折斷了!白森森的骨茬露出來,嚇得小混混一下坐在地上,哇哇怪叫。
“你夠狠!”東哥見狀,從身后拔出雙節棍,學著李小龍的動作哼哼哈哈的耍了兩下,原地跳了一下,沖王森連揮兩下!
“小心!”張春妮躲在后面驚聲尖叫,王森連動都沒動一下。
“呼!”雙節棍擦著王森的鼻尖劃過,王森抬起一腳,正踹在東哥的小腹上,東哥整個人橫著飛出兩米遠,重重的撞在路邊的護欄上,覺得嘴里一甜,哇的嘔出一口血來。
人越圍越多,無論是等車的旅客還是路人都駐足觀看,圍成老大一個圈,三個胳膊上刺著刺青的混混走進來,“怎么回事?東子,你咋被人打吐血了?”
“大雁哥,這個過江龍來這踢場子的!”東哥抓著欄桿從地上爬起來,擦擦嘴上的鮮血,“就是他,出手就打人,大雁哥,你要為我們做主啊!”
“廢了這小子!”一群小混混遠遠地躲開,大聲嚷嚷道。
大雁看了王森一看,抬手就給東子一個大嘴巴,抽得這小子一個趔趄摔在地上,嘴里吐出一顆牙,“大,大雁哥,你,你不打這小子,打我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