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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賀蘭敏之進宮當值后,和其他當官的人一樣,除了旬休日,差不多每天都要到上班地方報到,不過因為他的特殊身份,加上所任職基本都是閑職,自由的時間非常多。
朝中沒有重大的慶典活動,作為奉輿局的官員,所要負的事也不太多,賀蘭敏之又差不多是編制以為額外的奉輿局官員,可以說幾乎一天到晚都沒什么事做。
唐朝時候的尚輦奉御職,很多時候當作一種榮譽授給權貴家的子弟,就如蘇定方的兒子蘇慶節(jié),在當上左衛(wèi)中郎將外,也掛過尚輦奉御的職,這些權貴子弟擔任這個職務,自然都是閑職,大多時候都不需要具體去做事的。
閑著無事的賀蘭敏之除和幾位已經(jīng)混熟了的年齡相當?shù)耐檎f說樂事外,也時常在宮中溜達,當然,那些不能去,不方便去的地方他自然不會去。
在宮中混了幾天,很快就熟悉了情況,和身邊人也混的熟稔了,一些時候沒什么事要料理,賀蘭敏之就提早出宮,回自己的府上。在宮中自由程度無論如何都不能和在自己府上比,肯定是在自己的府上自在,宮中女人多,但只能看,不能動,這點更比不上府里。
這天,賀蘭敏之又提早溜出宮了,但他并沒回府,而是帶著一群隨從,去往另處。
他要去拜訪蘇定方,前些日子蘇慶節(jié)來拜訪過他,無論如何他都要回訪,更不要說去拜訪蘇定方是他的心愿,他打探到蘇定方在府中,就馬上過去了。
來到位于長興坊的邢國公府,賀蘭敏之遞了拜貼,讓國公府的下人進去通報。
只一會兒,進去通報的人就出來了,后面跟著蘇慶節(jié)。
蘇慶節(jié)抱拳作禮,呵呵笑著道:“不知賀蘭公子來訪,有失遠迎,還請見諒!”
“蘇將軍客氣了,在下今日冒昧來訪,希望沒打擾到邢國公和蘇將軍的清靜!”
“如何會呢!當日在下與公子說的非常投機,只是不曾盡興,甚想再找個日子再與公子敘話,今日公子來訪,可正是機會,我父親也想和公子好好交流一番,”蘇慶節(jié)說著作了個請的手勢,“賀蘭公子,快請進內敘話吧!”
賀蘭敏之隨著蘇慶節(jié)進了前廳,讓他驚異的是,他看到了蘇慶方已經(jīng)在前廳等著他了。
“見過邢國公!”賀蘭敏之上前恭敬地行了禮。
“賀蘭公子不必多禮,快請坐吧!”蘇定方笑呵呵地回了禮。
賀蘭敏之隨著蘇定方的手勢在客位坐了下來,再對蘇定方抱拳行禮道:“邢國公,在下今日冒昧來訪,希望沒打擾到你的清悠!”
蘇定方擺擺手,示意賀蘭敏之不要客套,“賀蘭公子,老夫聽說你上次和犬子說了許多有關青海之事,一些論調還是從未有人提起過,老夫也很有興趣,早想找你好好聊上一番,無奈回京后諸事紛雜,沒得空閑,今日你來的正巧,老夫也有一些問題想問你!”
“邢國公有什么吩咐請盡管說!”
“想必賀蘭公子也知道了,朝議否決了蘇某提出的關于舉大軍討伐盤居在青海一帶吐蕃人的事,”蘇定方說話間帶點苦澀的笑,微微嘆口氣后問賀蘭敏之:“老夫也想問問你,要是你是主事青海軍務的將領,你會做出何種應對措施!”
“這個…”賀蘭敏之聞之一愣,一下子不知道如何回答,他沒想到蘇定方會直截了當問他這樣的問題,“在下沒想到邢國公會問這個問題,請容在下想想!”
賀蘭敏之是知道,就在兩天前,大朝會時候,蘇定方當?shù)钐岢隽私ㄗh朝廷征集大軍,討伐吐蕃人的奏議,并自告奮勇當出征大軍的主帥,表示一定會將所有盤居在青海的吐蕃人都盡數(shù)消滅。皇帝李治讓眾臣朝議,朝議的結果沒出什么人的意外,大部的朝臣都反對此議,認為吐蕃人已經(jīng)向我朝示好,也沒有侵犯我大唐的邊關,他們要對付的只是吐谷渾,并不想和我大唐為敵,我大唐的注意力不應該放在西面,大唐的主要軍事力量應該用來對付一直不愿聽服于我大唐的高麗,而不是希望能與我大唐交好的吐蕃。
朝中大多的武將也是持這樣的看法,包括李勣這位軍中元老也是如此,他也反對蘇定方的提議,一再堅持朝廷應該舉大軍先將高麗平滅。
反對蘇定方提議的朝臣們所持理由都差不多,高麗已經(jīng)被我大唐掏空,現(xiàn)在舉大軍討伐,可以一舉將其消滅。要知道,從前隋到貞觀,高麗人給我中原王朝帶來的都是恥辱和失敗,數(shù)十上百萬漢家兒郎命喪遼東之地,太宗李世民曾提出,“要為中國報子弟之仇”,但他未能如愿,如今高麗國力大降,國內生亂,正是出兵的好時候,這個仇,該現(xiàn)在報了。
蘇定方這位曾折戟于平壤城下的大將,當然不會反對征討高麗,但他更希望將青海之事解決了,再去收拾高麗,他愿意領軍征戰(zhàn)青海,也愿意率軍出征高麗!
但如今朝議否決了他的提議,不久以后出征高麗將會是順理成章的事,如今他鎮(zhèn)守青海,必須要想出一個能極大地消耗吐蕃實力的辦法來。
這兩年,在他帶領下,吐蕃近十萬精銳被殲,吐蕃人的實力被極大地消耗,但吐蕃留在青海的軍隊數(shù)量依然龐大,憑蘇定方手中那點兵馬,要想徹底解決青海之事,難于登天。
這兩年蘇定方在青海雖然取得了輝煌的成就,但這些成就是在非常艱苦的條件下取得,很多時候一不小心就會遭受重大的損失,沒有人愿意哪次戰(zhàn)役都是以弱勢兵力對陣數(shù)量強大的敵人的。再者,吐蕃人吃過大虧,必定會更加小心謹慎,蘇定方以往采取的一些策略效果要打折扣了,必須要考慮其他策略。
蘇定方并沒再問詢,而只是以探詢的眼神看著沉思的賀蘭敏之。
賀蘭敏之想了一會后,抬起頭看著蘇定方,以非常堅定的語氣說道:“邢國公,依在下所見,朝廷不同意現(xiàn)在對吐蕃人大規(guī)模開戰(zhàn),那我們就應該與吐蕃人交好!”
“什么?”蘇定方和蘇慶節(jié)同時驚詫道。
蘇定方父子的驚異在賀蘭敏之的意料之中,他不待他們問詢,就接著說道:“現(xiàn)在集結在青海的吐蕃人還有數(shù)十萬,憑我涼州、鄯州一帶的邊軍不可能將其完全殲滅,以弱勢兵力對陣十數(shù)倍的敵人,沒有一點勝算,一不小心,還可能被吐蕃人盡數(shù)殲滅,這樣情況下,還不如先和吐蕃人緩和關系。”
蘇定方和蘇慶節(jié)對望了一眼,但他們都沒開口問詢賀蘭敏之,他們知道這個口出狂言的人會繼續(xù)講下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