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而又繁榮的嶺南古城,坐落在秦嶺山腳之下,猶如匍匐在那里沉睡著的褐色巨獸,給人一種無形、莫大的壓力。
韓湘腳步有些遲疑的邁向北方遙遠的天際,那里地平線和瓦藍色的天空交接在一起,視線所及之處有氤氳的濕氣攪亂了韓湘的視線。
“再見了嶺南城,再見了,家鄉!”韓湘最后朝生養自己長大的那個山腳之下的小村莊的方向看了一眼,收拾心情,翻身上馬。棗紅色的的駿馬發出一聲歡快的嘶鳴聲,似乎在為即將迎來的旅途而興奮。
隨后那神駿的馬兒撒開四蹄,一路上踩踏著用青石板鋪成的官道,發出節奏明快的“噠噠”聲,絕塵而去。
“韓兄,等一等……”
一個飄渺而又陌生的聲音傳來,韓湘不由的朝后望去,只見官道那頭一點黑色的影子,迎著角度很低的光線緩緩的晃動著。由于逆光的關系,韓湘看的不是很真切。那飄渺的聲音,似乎就是從那里飄來的。
韓湘并沒有停留,專心的駕馭著胯下的馬匹,老實說他才剛學會騎馬,騎術尚不熟練,還容不得他大意。否則,要是從馬上摔下來的話,可就不好看了。
背后的傳來的噠噠越來越近,隨著急速的馬蹄聲傳來的叫喊聲也越來越清晰。背后的馬匹腳力著實不錯,過不了多久就會追上的。
“韓兄,等一等……”背后的聲音依舊鍥而不舍的傳來。
“難道真的是叫我的?”韓湘皺眉自語道。
他四下望了一下,此時時間尚早,官道之上并沒有其他的行人,想讓后面那人是為了追他而來??墒丘埵琼n湘想破了腦袋,也不記得在嶺南古城有這么一號認識的人。
“希津津……”
韓湘雙手一拉馬韁,棗紅色神駿的馬兒人力而起,長絲著落下,前蹄重重的踩踏在青石板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韓湘馬術不精,剛才馬兒人立而起的時候差點將其摔下馬背,此時,他的心還在“怦怦”直跳,手忙腳亂的控制著躁動的棗紅馬?;撕靡环Ψ?,才讓駿馬停了下來,橫立在官道中央,大有橫刀立馬的架勢。
如果,此時官道上有人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惹得脾氣火爆的家伙來揍韓湘一頓。
“呼……”韓湘暗吐了一口長氣,定睛朝右方望去。
只見,先前那小如黑點的馬匹,此時已經可以看清大概的輪廓。那是一匹黑色的駿馬,披著初升的陽光,在金色的光線之中搖曳著身姿,充滿了力量的美感。
“好快的速度!”韓湘不由的雙眼微微瞇起,不知道會否是刺眼的陽光。來人胯下的黑色駿馬腳力極快,絕不是一般人可以奢侈的,所以韓湘不由的謹慎了起來。
片刻之后,隨著一聲尖銳的馬鳴聲響起,韓湘胯下的棗紅色駿馬居然不受控制的往旁邊走去,似乎在懼怕那匹氣勢洶洶的黑色駿馬。
“好馬!”韓湘不由的贊嘆道。
那黑色的駿馬整個要比韓湘的胯下的棗紅馬大了一圈,靈動的雙眼、長長的黑色鬃毛隨風飛舞,以及健壯的肌肉隆起的完美的流線……這一切都在說明著它的不凡。韓湘心直口快,不由在贊嘆出口,卻忽略了這馬匹的主人。
視線上移,映入韓湘視線的是一雙漆黑的馬靴,那上面有一個特殊的標志讓韓湘感到很眼熟。馬匹的主人身著青色的衣袍,身材中等,騎在高駿的黑色高頭大馬之上顯得有些不太協調。
駿馬的主人有著一張極其普通得面孔,要不是胯下的馬匹神駿,是很難引起韓湘的注意的。那人看上去十五六歲,端坐在馬背上顯得穩如泰山,嘴角若有若無的微笑為其增添了些許特別的感覺。
“兄臺,是在叫我么?”韓湘抱拳遙遙一拱手。
那人回禮道:“自然是在叫韓兄,此番北上路途遙遠,正好我兄弟兩人為伴,也省的閑來無聊,韓兄意下如何?”
來人道出了自己的目的,卻是要和韓湘一同北上。
韓湘一愣,全身元力極其隱晦的流動了起來,他雙眼緊緊的盯著眼前的男子,心底念頭跌起,心神巨震。
韓湘可以確定,他從來都沒有見過眼前的男子,而且他現在還易了容,這男子是怎么知道他的身份的?而且還知道他的目的,難道是木云的人?還是那老乞丐貪財,改注意了去舉報自己了?
這里離嶺南城只有不到兩柱香的時辰,如果和此人糾纏的話,恐怕會召來麻煩。三十六計,走為上計,想辦法擺脫此人。
韓湘此時有些后悔停下來了,不過那人胯下馬匹腳力不凡,遲早會追上他的,麻煩事還盡早解決的好。韓湘下定注意,如果此人發難的話,一定要將其在最短的時間內擊殺。
“這位兄臺搞錯了,在下并不是你所要找的人。并且在下雖然北上,但也只有聊聊數十里路而已,在下習慣了獨來獨往就不和兄臺同路了,還望兄臺海涵,在下我就先走一步了?!?
說著韓湘一拽馬韁,他胯下棗紅馬嘶鳴一聲,急不可待的撒開四蹄逃也似的奔逃可起來,好像在懼怕那匹黑皮駿馬。
“韓兄哪的話,兄弟我怎么會認錯人呢?”男子如影隨形,靠著胯下馬匹的腳力追了上來。
韓湘面色一寒,勒住馬韁冷聲道:“在下都說了兄臺認錯人了,并且不愿意與你同行。但兄臺還是如此苦苦糾纏,到底是為何時,難不成要攔路打劫不成?此地可離嶺南古城軍營可不遠,希望兄臺不要沖動……”
韓湘說的義正言辭,不由分說的將“攔路搶劫”的帽子扣到了來人的頭上。
那年輕的男子養氣的功夫似乎不差,無論是先前韓湘夸馬不夸人,還是現在將“劫匪”的帽子扣到他頭上,也沒能讓他臉上若有若無的微笑消失。
“韓兄言重了,兄弟我只不過是奉師父的命,來陪韓兄北上幽洲,遙遙路途上有個伴而已?!蹦贻p男子面露悲色,似乎很是多愁善感,他嘆了一口氣,“傷心”的道:“沒想到韓兄竟然將兄弟我當成了劫匪,實在是令人傷心。”
韓湘的警惕心沒有絲毫的放松,反而連渾身得肌肉都緊蹦了起來。此人一口認定他是韓湘,明顯的是知道他的底細的,此時還不知道是敵是友,韓湘絕不敢大意。
“兄臺,你真是認錯人了,在下并不認識你!你我還是保持一些距離的好。否則……”
年輕男子云淡風輕的一笑,寫滿了平淡的臉上多了幾分認真。他凝神閉目,運轉秘法偵查了一番,才抱拳道:“韓兄,小弟名為蘇乞兒,奉師父之名和韓兄共上幽洲麗水,并且為韓兄提供力所能及的幫助。”
韓湘一愣,突然想到了昨日剛剛告別的老乞丐,難道眼前的男子是那老乞丐的弟子。
“對,我師父就是昨天的那個老乞丐!”眼前的男子似乎一點兒也不尊師重道,滿不在乎的抱怨道:“昨天我也在那些乞丐當中,我師父那老家伙當乞丐當上了癮,拉著我們一幫師兄弟們一起當乞丐。”
“說是煉心什么的,還給我起了個'蘇乞兒'這么一個難聽的名字!搞得我就想是個乞丐一般。”說著蘇乞兒渾身一顫,有些后怕的道:“現在想起來我就雞皮疙瘩掉一地,兩年的乞丐生涯……真不是人過得。這次好不容易才跑出來,一定的好好的放松一下不可?!?
韓湘在蘇乞兒抱怨的時候,極力的搜索著記憶里的每一個角落,依稀找到了眼前的這個面孔。那時的他雖然也上來乞討,但是臉上卻沒有乞丐應有的卑微。而他馬靴上的圖案,韓湘也在老乞丐那里見過。
“好意我心領了,我自己一個人就能夠搞定,就不麻煩蘇兄了?!?
韓湘并沒有正面承認自己的身份,也沒有領蘇乞兒的情。自己一人雖然有些不便也孤單了一些,但是如果真的任由蘇乞兒在自己的身邊,那韓湘恐怕會夜不能寐的。
畢竟,韓湘此番北上幽洲,所圖多少有些陰暗,是有損麗水宗利益的。此事絕不簡單,也絕對不會一帆風順、風平浪靜的,動輒有大危險臨身。
如果真的要讓蘇乞兒跟著,那就等于韓湘背了一顆定時**去麗水宗,隨時都可能爆炸。讓他陷入萬丈深淵,隨時有喪命的可能。
“韓兄你這不是見外了?”蘇乞兒似乎聽不懂韓湘話中的意思,面帶苦色的道:“韓兄,我好不容易從那個鬼地方出來,難道你忍心讓我回去做乞丐?過那樣暗無天日的日子?”
韓湘一愣,看著眼底閃爍著希翼的光芒的蘇乞兒,都感到不忍心開口??磥硖K乞兒的乞丐的當得還真有一定的火候,最起碼求人這件事情已經練到了爐火純青、信手拈來的地步。
“我不是,這個意思,而是實在不便!”韓湘依舊拒絕,不過語氣已經不像以前那樣的堅定了。
蘇乞兒家韓湘不為所動,將臉一板,沉聲道:“韓兄,此次我師派遣我前來幫你,自有他的道理。你以為像麗水宗那樣的大派,是很容易加入的么?”
“告訴你,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如果沒有我的幫助你連資格審查這一關都過不了?!碧K乞兒冷哼一聲,挑了挑眉道:“麗水宗收徒,即使是外門弟子,最起碼要探清楚其祖宗八代……如果沒有我的幫助,你認為你能搞定嗎?”
“這個?”韓湘頓時為難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