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巨大的爆炸波幅射而來,以九鼎祭壇為中心,大片的高手毫無反抗之力,被那爆炸的余波憑空炸起,人如斷線風箏一般,慘號著,向著遠處拋去……
同一時間,九聲如箏弦斷裂的聲音傳來,九鼎祭壇自底部崩裂,九方置于其上的古鼎突然炸開,分向九方迸射而出,然而古鼎飛出不過數丈,虛空之中,便出現九道不知通往何處的空間通道,而九尊古鼎便在嗡鳴聲中,穿過空間通道,消失于茫茫的虛空之中,這一失,再要尋回,便不知需要多少時間了……
“吼!”九鼎祭壇中心,軒轅帝君已顧不得搶救那九尊對于人族來說極為重要的古鼎了。面對天地的憤怒,毫無反抗之力的巫族等人也在雷柱范圍之內,雙肩一振,軒轅帝君猛然發出一聲暴喝,衣袍底,一聲龍吟,白皚皚戰刀閃射而出,落于手中,隨后化為一道沖天的白光撥地而上。軒轅帝君腳下,一片極度冰寒的冰雪之地,各著四周幅射開來……
“轟!——”
刀氣破空,與上方暗金色雷柱殘勁相撞,發出一聲驚天動地地巨響,同時一股爆炸的氣浪從天空撲下,軒轅帝君單膝跪下,大袖一揚,“篷!——”四分的白色帝袍驀然揚起,一圈冰寒的波紋向四下鋪展開去,將整個九鼎祭壇護住。
“轟隆!”
大地塌陷,地表陷落數尺。一道穹形的白色冰寒光罩將軒轅帝君與巫族眾人護在其中。
寂靜,無比地寂靜。由天空俯瞰而下,整個大地都籠罩在黑暗之中。原本平坦的地表在爆炸中,早已徹底化為齏粉,九尊古鼎早已破空飛去,不知所蹤。
巫族大長老等人,原本主持封印儀式,但遭此意外,枯瘦地臉孔上早已是一片蒼白。目光掃過以身護住自己等人的軒轅帝君,臉上露出感激地神色。不過當那雙蒼老地目光投注在依舊閃爍著無數驚雷的虛空中時,大長老有些混濁地雙眼之中,卻掠過一抹憂慮的神色。
大地一片俱靜,暗金雷柱過后,滿目蒼夷。無數尸體紛紛化為一片青煙,在大地四周騰起,雖先有人族萬數陣道術者合力大大削弱天地本源之力,又有“那個人”借東陵風之身施展無上劍道,抵消了部分暗金雷柱的威力,再有九鼎發威,突然聚集四方地氣,正面捍擊暗金雷柱,最后軒轅帝君出手,挾萬年修為護住巫族眾人,但依舊有不少功力低微的各族高手被那爆炸聲波以及殘余能量震死。
目光掃過那彌漫了整個天空的青煙,大長老不免心中悲驚,但在他漫長地生命中似乎早已見慣了這等死亡,長長的嘆息一聲,大長老移開了目光,耳中不斷地傳來一些低微地呻吟聲,以及有些紊亂地呼吸聲。這都是些被暗金雷柱余波震傷地人族高手。對于這些人,大長老卻是不甚擔心——對于人族高手來說,除了心神俱滅類的傷害,一般大都是可以在一定時間內恢復如初地,這便是真氣的奧妙。
鐺!
正當大長老盤坐于地,轉動著骷髏一般地頭顱四下打量著這來自頭頂天地本能發出的攻擊時,一道模糊的黑影突然從頭頂上方墜下,發出一聲金鐵之聲。頭顱下意識地低下,目光掠過那道黑影,大長老臉色不由一變,驚呼一聲:“東陵風!!”
地上那方正迅速縮短,有劍刃無劍柄地奇怪兵刃,正是剛才東陵風不知從什么地方得到的佩劍,此劍看上去古樸無鋒,但以大長老的修為,一眼望去便知道此劍絕非尋常。東陵風自從抵擋第一波暗金雷柱時便大袖一拂,拋出了袖中的這把古怪長劍,并且以極為詭異的功法借由這柄古劍為媒質,施展出一種極端的劍道,將巫族等人護在其中,這些,大長老等人雖一直專心于引導九鼎祭壇,心中卻是全然知曉。
雖然巫族不精于武道,但大長老仍然知道,在人族武道一脈里,修為越強的武者,其所用的兵刃便與他本體越為接近融合。目光掃過地上劍刃、劍身均縮成一團,化為膽狀,色澤黯淡的古樸長劍,大長老蒼老地臉孔上也不禁憂心忡忡:“希望不要有事啊!!……”
枯瘦的手掌一伸,便將沉甸甸的長劍托在手心,然而大長老心中卻無并點喜悅,長劍入手的剎那,大長老的心神也是為之一沉。
“伊耆曾經說過,到了他與軒轅那種境界,所使用的兵刃便已初具靈性,除其本人以外任何人也無法動用自如……剛才東陵風最后的這一擊,明明已經具備了伊耆當年的實力,而這長劍被我所握,卻沒有絲毫反抗,這封印儀式本該在萬年前就已結束,如今外面那個真實世界里峰煙將起,人族難道會再次損失一位……東陵風,不要有事啊……”這一剎那,大長老寧愿被這柄古劍里曾經蘊含地犀利劍元,自發地將手掌割裂,也不愿看到它黯淡無光的樣子。
目光掃過片雪無存,滿目蒼夷的混亂空間,大長老的目光在九鼎祭壇右側外,數百丈外一個巨大的凹陷處停了下來,裊裊地煙氣依舊不停地從那如隕石墜地,不知深淺地坑洞內飄出,坑洞周圍,塵煙氬氤不散。而坑洞之內。卻是一片死寂。即便以大長老的修為,也無法探測到東陵風的生命跡象。
大長老的臉色‘唰’地一下變得慘白,回首對身后巫族道:“你們立即搜尋殘存的人族高手,只要生機并未斷絕,便不惜一切代價將其救活!”
說罷,大長老便站起身來,顫微微的向那處感受到東陵風殘存氣息的巨大黑色坑洞蹣跚走去,混沌地雙目中,充斥著最后一絲希冀。
“是。長老大人!”數名氣色極度虛弱地巫族站起身來,互相挾持著,向著遠處行去——大長老雖是讓他們去搜尋其余的人族強者,但幾人都知道,在這等強絕的力量下,人族恐怕能夠保住兩成的戰力都已是莫大的奢望,至于其余那些修為稍低的人族,只怕已是兇多吉少了。
論肉身地堅硬度,所有人族高手中,巫族的人乃是最為脆弱的,雖然有著極獨特的力量,但巫族的肉身卻是他們最大破綻,甚至與當代龍華的四級武者相比也稍遜一籌。。
與術者不同,人族陣道術者雖然肉身一樣脆弱,但術者大多擁有自己的獨門法寶,每個術者,基本都有或強或弱地一些防身道具,可以抵御一些強力地攻擊。而巫族,雖同樣有防身巫器。卻極為稀少,除了長老級別地巫族,一般巫族根本不具備這些強力的巫器。而且與術者不太一樣,巫族的力量更接近于虛無飄渺的靈魂力量,若單論力量的破壞性,巫族遠遠及不上人族的武者,更別說破壞性最為強悍的陣道術者了。
坑洞邊沿,大長老站立其上,向下俯視。
這純由巨大的力量貫穿大地而形成地巨大坑洞不下百丈之深。沿著焦黑。如被火灼過的坑壁往上,過了五十丈左右便再無半點光明了。那坑洞之內。一股奇異地黑色煙霧氬氤其中,煙霧之中,隱隱傳來陣陣輕微地爆鳴聲,偶爾更有一線暗金色地細絲劃過。
大長老微一沉吟,隨后身體前傾探頭向下瞧去。黑暗之中,大長老雙眸由弱至強,散發出一陣墨綠的光芒,遠遠望去。甚是可怖而詭異。
瞳孔變成墨綠色的剎那,那彌漫于坑洞底部地黑色煙霧突然淡去。大長老居高臨下,俯瞰坑底。
裊裊煙氣之中,一道人形黑影伏于數千丈之深的坑底,一動不動,生機皆無。
“唉!——”大長老嘆息一聲,閉上了雙眼——在東陵風身上,大長老根本感覺不到人類的靈魂波動。放眼整個世界,論生命靈魂之道的修為,莫有與巫族相提并論的,大長老一注視到坑底東陵風身上,瞬息之間搜遍坑內空間,依舊沒有發現東陵風的生命氣息——這已是心神俱滅地標志。
幾聲蹣跚的腳步聲從身后傳來,卻是身受重傷的人族第一戰將緩緩地走來。
“大長老前輩,怎么樣,他怎么樣了?”第一戰將問道。
大長老默然,第一戰將心中一沉,顧不得身上傷勢,快步走到坑洞邊沿。第一戰將強忍傷勢。提起殘存力量凝聚雙眼,目光橫掃地底。
地底,東陵風衣衫破碎,體表遍布著許多焦痕,似是為雷電所傷,多處肌肉綻開,巫族布下的符文早已崩潰,縷縷鮮血從東陵風身下流出,在第一戰將的感知之中,東陵風宛若化為了一塊磐石,氣息皆無,也無法感受到他的生命氣息。
“怎么會是這樣?……怎么會是這樣?……”在目光觸及東陵風軀體的剎那,第一戰將腳下蹌踉,臉上的血色瞬間褪盡,雙目變得無神,茫然地看著空中,一時竟是呆了。
在第一戰將喃喃自語地道出‘怎么會是這樣’時,大長老身軀猛然一震,如遭雷噬一般,嘴唇數度張合,但終歸究沒有吐出半句話。
雖然已親自探測過了東陵風的生命跡象,但在大長老的內心深處,仍然保留著一絲極為渺茫的希望,希望自己是因為力量在儀式中受損過重才沒能發覺東陵風的生機,但第一戰將的話卻徹底擊碎了大長老心底最后的一絲希望,東陵風的死亡,已是無庸置疑了。
幾乎是在第一戰將吐出那段低喃時,大長老赫然發現,第一戰將的殘魂竟然幾近潰散,大長老心神大震,強行壓下心中悲戚,嘴中發出一陣低沉地誦唱聲,右手之中,數個極小的墨綠色蝌蚪文從綠玉骷髏頭中迸出,沒入第一戰將體內,助其凝固心神。
如此施為一番之后,大長老終于放下心來,但目之所及,第一戰將依然抬頭茫然地望著西方天際,直如一棵生于孤崖的枯松一般,一動也不動。
“怎么,會是這樣?……”第一戰將的意識海中木然地回蕩著這樣一個空洞地聲音,不斷的回響,這個遠古人族僅次于五大帝君的強者,在這一瞬間,似乎失去了所有地生機。
炎帝伊耆,軒轅帝君,巫族,第一戰將等等無數遠古人族之所以寧愿在混亂空間里枯守萬年,支撐他們的便是心中那唯一的信念——力保后人安定。
在知道此次封印儀式之事時,所有的人族戰士都已抱定了必死之心,但這一次的封印難度之大,遠遠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先是炎帝伊耆舍命布下九宮陣,困住孤康與妖獸之王;后有人族萬數陣道精英為抵抗星辰之力而幾乎全軍覆沒,即便付出了如此慘重的代價,離封印儀式的成功依舊遙遙無期。
在如此危急的局面下,就連第一戰將也不禁陷入了迷惘,開始懷疑自己這萬年來的苦守是否值得,因此第一戰將的實力才會變得如此失常,當時的第一戰將便如同一艘行駛于茫茫黑夜之中地小舟,迷失在無盡地黑暗之中。而東陵風的出現,便如同黑暗之中,那座指引方向的燈塔,看到人族一脈萬年后依然有著如此杰出的后人,第一戰將重新拾回生命中的方向,找到可以為之奮斗的東西。而如今,這座燈塔突然之間便倒塌了,第一戰將突然感覺到原本單調的世界,突然之間便徹底地崩塌。
就在混亂空間中人族陷入空前危機的時候,誰也不知道,此時的龍華,同樣在發生著某種悄然的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