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子康靜靜地站在利州城外。遙望天邊混沌的星光。自從利州之戰(zhàn)開始之后,天機(jī)晦暗難明,星光暗淡,就算是觀星齋的人,也未必能看得清天機(jī)變化,他更是模模糊糊。無從辨認(rèn)。
之所以等在這里,是因為宴席中,武媚悄悄地約了他。
月上中天。人約二更。
這可不像是一個。羞澀的姑娘要約會情郎,馮子康心底里也明白,或許這武媚確實是對他情根深種,但在秘法催動龍氣之后,他要面對的,不僅是一個癡情女子,更是一個叱咤風(fēng)云的女皇。
“師兄”
背后傳來輕輕的呼喚聲,馮子康回頭望去,只見武媚滿頭珠翠,面色酡紅。就好像是一株垂柳風(fēng)中飄搖。顫顫巍巍地站在身后,雙目之中,既有憧憬,也有惶惑。
馮子康也不免心中一動。
癡情的女子,總是有一種難言的魅力,即使馮子康心如鐵石,也不免有所感觸。
“師妹,你來了!”
馮子康收斂心神,微微拱手,“不知深夜相約,所謂何事?可是翻山老母前輩有什么指示么?”
武媚輕輕地咬了咬自己的下嘴唇。她是鼓足了極大的勇氣,才約了馮子康在此處見面,但真正面對面的時候。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他依然是與當(dāng)年一樣,一人一劍。飄逸出塵,只是眼神比當(dāng)年更銳利。自從武媚修道之后,更能看出馮子康的修為深不可測,遠(yuǎn)遠(yuǎn)在她所能理解的范圍之外。
難道這些年的苦修,反而是離他越來越遠(yuǎn)了么?
不,不會!
心底里的驕傲,不容許她承認(rèn)這樣的現(xiàn)實。
“師兄常來利州小妹卻始終緣鏗一面,連想拜謝救命之恩也沒有機(jī)會,難得這次相遇。小妹可要好好拜謝”
實在不知道該說些什么,武媚對自己的表現(xiàn)十分不滿,盡管說起來的語調(diào)還是平靜如昔,但她卻能感覺到心枰枰直跳,就好像要跳出喉嚨口了一樣。
“你剛才已經(jīng)謝過一次了,我也說過,此事于我,只是順便,舉手之勞而已,師妹不必太過放在心上。”
當(dāng)初要救這位武大小姐,確實并非馮子康的本意,只是在南蠻偶遇九尾狐產(chǎn)子。純屬巧合,他當(dāng)時完全沒有要救美的打算。
“于師兄只是舉手之勞,于我卻是一條性命,怎么能不謝”武媚的聲音細(xì)若蚊蛐,心中卻是翻江倒海。
我到底在說些什么”
她低著頭,目光卻偷偷膘向馮子康的臉。說起來,他的面容并不如何出眾,若不是神光內(nèi)蘊,雙目含晶,加上宛如在皮膚上流動的先,暈。只能說是中人之資,但是配合他的氣質(zhì)神情,卻是有一種說不出的吸引力。
羅克敵也是英氣勃勃,同門也有師兄弟美如妖孽,但一旦與馮子康比起來。就好像是螢火比之皓月。全然不可相提并論。
“不必客氣”
馮子康還是輕輕擺手,微笑道:“師妹深夜相約,不會只是想再說一次謝謝吧?”
他也猜到這少女的心思,只是心中未明,這相約之事,到底只是單純的情愫,還是另有什么其它的目的。
他瞥了一眼手足無措的武媚,心中微微有些好笑。
人世間的情感,馮子康早已看破,莫說在三十三天之外的時候,他以天魔之身,就已經(jīng)滅絕**,只留潑天恨意,就算奪舍之后,勤修道法。心中一片空明,些許私情,也早已不放在心上。
何況為魔之道,更不能輕易動情。一旦有情,就有弱點,如何能縱橫三界無抗手?
就算要找雙修道侶,他也該找修為高深。能夠保護(hù)自己的女子。比如天才洛蓮心之類,哪怕是農(nóng)家的溫靈素。縱然資質(zhì)不如洛蓮心,但已經(jīng)是凝丹修為,至少不會成為自己的軟肋。
這小姑娘,修道未久,又是強(qiáng)運龍氣,一生麻煩不斷,依馮子康的性子,自然是敬謝不敏。
不過雖說如此,但此時武媚關(guān)系到天下大勢,他又不得不虛與委蛇。利用這份感情。
這種卑劣的行徑,他倒也是毫不在意。
看武媚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馮子康已經(jīng)猜到她今日之約,必定只是一時沖動,并無成算,更不會是騙山老母指示,既然如此,,
馮子康微微一笑,“莫非是見今日星月當(dāng)空,邀我這個當(dāng)師兄的,同賞利州城外的美景備?”
武媚心中一喜,連忙點頭,“小妹正是此意”
馮子康哈哈大笑。“如此良辰美景。清風(fēng)明月,與師妹攜手同游,倒也是人生快事,只是這種時候,沒有美酒怎么行?”
武媚翩然一笑,袖子一擺。調(diào)皮的卷出一壇美酒。
“這是家?guī)熥葬劦拿谰菩∶猛低祹Щ貋硪稽c,到要請師兄品嘗”
這是尋常的袖里乾坤之術(shù)。不過武媚施展的舉重若輕,如果以她僅僅修道數(shù)年的進(jìn)度來看,到也算是進(jìn)度不凡。
滿身龍氣的人修行,本來就比其他人占便宜。不過日后的麻煩也會大得多,而且如果她真的登上女皇之位,那這身修為,對她不但沒有幫助,只能是一場大禍。
皇帝是絕然不能修行的!
這是修行界的鐵則,為了避免人皇再世。避免天地氣運為一人所奪。這已經(jīng)成為最需要堅守的規(guī)定。
上古之時,有飛升的道祖。之后洪荒之中征戰(zhàn)不休,卻再無去到如此境界的高人。
后來有人獨辟蹊徑,統(tǒng)一天上的下。成人皇果位,日后以天下奉一人。竟然能夠去到距離道祖只余一線的修為境界。
自此之后,修行人大悟,知道了天地資源的重要性,從此兵戈頓起。天下不得安寧,為人皇者,費盡心思。掠奪天下,以成自己一人之道。
這也是洪荒破碎的重要原因之一。
等到洪荒破碎,修行人隕落不知凡幾之后,眾人痛定思痛,為了避免重蹈覆轍,決定了這一條鐵則,皇帝絕不能修行,以免他以一人之力。掠奪天下之脂膏,最后讓局面不可收拾。
在這個世界當(dāng)中,皇帝傳承千余年,都是嚴(yán)格遵守這一個規(guī)定。
莫說是皇帝,就是尋常宗室,想要踏入修仙門檻,也是難上加難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