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0章 自在神刀，混沌潮汐

絕羅老祖的那一拳，是他小諸天秘藏咒法的最高精義。

所謂秘藏，秘密寶藏，以不可思議能爲，積攢奇蹟般的寶藏。

他以引力波爲寄託，以宇宙的基本力之一爲庫房，以天仙的拳力爲極致的珍寶，存放在其中。

一份珍寶，不算寶藏，多份的積攢，纔可以形成驚世秘藏。

道心不滅，最大的優勢就是善於破解神通，以精巧的手段，將自身原有的有限力量，發揮出意想不到的效果。

所謂的以有限走向無限，正是這樣的道理。

在主神空間的體系之中，神門四天關，又號稱真正走向無限的重要關卡，也就是這個原因。

但是絕羅老祖這樣的秘藏之拳，雖然出於魔道，卻已經開始涉及宇宙根本的道理，甚至有天道酬勤的正道氣象在其中，辛辛苦苦的積攢，最樸實最真實的力量。

這是不可能被取巧破解的。

肉身不滅，剋制道心不滅，絕非虛言。

那麼關洛陽那一刀又是怎樣破解的呢？

那一刀其實並不出奇，照樣是來源於上窮碧落下黃泉的心定，來源於寓清濁印。

只不過他把原本開天闢地，分化清濁二氣的道理，逆轉了過來。

要破開蘊含宇宙基本道理的一拳，除了硬扛之外，就只有脫離宇宙現有的狀態，但是又絕不能是迴歸先天混沌。

只因先天混沌混淆一切，無可分辨，無有界限。

天仙若創造出這樣的狀態，創造者落在這一片環境裡面，也不一定會產生什麼優勢，照樣還要實打實的面對絕羅老祖的那一拳。

所以他那一刀，並非混沌之刀，而是……

太素之刀！

先天地者，有五太。

太易，太初，太始，太素，太極。

五者乃喻指宇宙成型前的五個不同階段，並無高下之分。

而關洛陽，獨愛太素，也獨獨對太素頗有研究。

只因此界後天混沌陣法之道的宗源之一，就在於太素之理。

那一刻，他的刀，將萬物萬象暫且逆推回到了太素的狀態。

這個狀態代表著已經有了物質的形成，但還沒有具體的形體差別，一切平衡均勻，沒有上位與下位。

引力波本該從物質密集處，向物質稀疏的地方擴散。

可是在遇到太素之刀後，就根本不存在繼續向前傳遞的條件了。

霧海翻涌，陡時裂開。

關洛陽從霧海中走出，來到桑皇洞天。

他渾身都已經溼透，好像真的在海水中走了一遍，長刀點在地上，雙手拄著刀柄，撐住身體，看向前方。

“這一刀，本來是爲長思準備的，我想就算是他全盛之時，遇到這樣的驚喜，也該重傷纔是。”

關洛陽語調疲憊，眼中卻滿是暢快的笑意，“他無緣品嚐，我也頗爲遺憾，想不到在你這裡試了一試。”

絕羅回味道：“無高無低，無形體界限，是一，就是全，這倒也真是一種大自在，可惜你這一刀所創造的太素，只存在了剎那而已。”

“曇花一現啊！”

深深的嘆息中，絕羅的身影開始崩散。

他將肉身不滅的成就化作秘藏打出去，本來還不要緊，偏在那個空虛的關頭，中了太素一刀，頓時約束不住自身物質，只能向外平攤，分散出去。

“可惜我當年選的是長生，否則何至於被咒法反噬所誤，或許那樣的話，太素會在我手中展現……”

絕羅老祖徹底化爲塵埃，從這座大殿上擴散，淹沒羣山。

光塵如潮，淹沒了整座萬里桑皇洞天，然後才從桑皇洞天的邊緣，流瀉向霧海之中，形成一條條散發微光的大瀑布。

“嘁，害了那麼多人，才說自己選錯了。”

關洛陽往後一坐，歇在一塊石頭上，疲憊萬分，手指彈了一下刀刃側面。

“要是誰都配去說後悔，還要我的刀來幹什麼？”

鳴鴻刀化爲鳳鳥，昂首挺胸，叫了兩聲，對著那邊大殿吐出一道火光，把什麼寶座、大殿，都燒成一片青煙，這才轉過來蹭了蹭關洛陽。

它顯然也很贊同關洛陽的話。

關洛陽在這裡休息了一天多，爲了推算、施展太素之刀而造成的疲憊，這才緩的差不多了。

他擡頭看看，尋找太陰仙人的蹤跡，看看那頭黑狐的事還要不要自己幫忙。

只聽虛空中，一陣陣鐘鳴聲激烈響動，歸於平靜。

太陰仙人和王劍僕聯手，那隻黑狐本已抵擋不住，加上後來，天師又將他的鐘送到太陰這邊。

只過了一天多的時間，黑狐就被重創、鎮壓起來，只待尋個時機，徹底煉化了。

太陰仙人撐傘飄然落下，環顧霧海羣島。

只見這霧海羣島破碎了近半，好些不比人間大陸小的島嶼，都在之前關洛陽和絕羅的大戰之中被摧毀，殘骸沉沒。

那些龍種異獸，先是供應長思魔尊借念重生，之後又被絕羅不斷抽化爲法力，此刻也已經消失一空。

霧海羣島剩下的那些島嶼，處處荒涼，斷壁殘垣，藤蔓枯黃。

“這些魔道龍種，讓我們擔憂了兩百年，如今居然也就被除盡了。”

太陰仙人有些唏噓，看向關洛陽，“天仙境界，號稱開始擁有不滅特質，被同境界的圍攻，一般也只是以鎮壓爲結局。”

“結果遇到你的，只要敗了，基本就是個死，這種殺天仙的效率，真是嚇人。”

關洛陽笑道：“機緣巧合罷了。就朱燦那種水平，我孤身煉了八年多，都沒煉得死他，慈航、長思和絕羅，只能說是各有緣故。”

王劍僕收了手裡長弓，化爲戰匣，背在肩頭，笑道：“關道兄，何必謙虛，剷除魔道，彌平未來大禍，伱居功至偉。”

天策府主環顧周圍荒涼場景，卻並沒有什麼感慨。

他征戰沙場，深知你死我活的道理。

這些魔道龍種，甚至比尋常的魔道修士更加兇惡，哪一個身上沒有人命，不想著入侵人間的？

真要有那種不兇惡的龍種異獸在，只怕還在蠶繭裡的時候，也早被長思魔尊先當次品給殺了。

如今霧海羣島這副模樣，王劍僕甚至還想叫一聲好。

“人間和這邊，現在是都算太平了。”

關洛陽說道，“不過我之前坐這裡休息的時候，有個想法，長思既然會留下這種借念重生的手段，還特地準備好了遠去諸多星系之外的陣法變化，他會不會還有別的手筆？”

王劍僕一驚：“什麼？”

“魔道原本是佔據不小優勢的，可能不需要留太多失敗後的準備。”

關洛陽解釋道，“而等到魔道真正失去優勢的時候，我已經來到方外凡界，有我和太陰仙人一起盯著，也可以確保長思魔尊除了來往於兩界之間，沒有向其他時光分支做什麼手腳。”

“但是看了他在羣島上留下的佈置後，我不禁有些疑慮，此人居然也早有未慮勝、先慮敗的心思，那他會不會早些年，在我來之前，甚至在太陰仙人來之前，就已經向其他時光分支中，投放了一些神念分身？”

提出這個猜想的時候，關洛陽臉色頗有些不爽。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那正道還真沒什麼辦法。

“原來你是在擔心這個。”

太陰仙人卻笑了起來，“你只是最近才懂得穿梭兩界之法，所以也沒有機會做太多嘗試，但是我在這邊待了兩百年，這些東西，我也早就想過了。”

太陰仙人又不是吃乾飯的。

當年長思魔尊跨越時光分支，去到方外凡界的時候，太陰仙人沒多久，就察覺到了這種奇妙的痕跡，也悟出了穿梭兩界的本領。

那個時候，她還不知道兩極功德的事情，心中只是想到，既然世間有諸多時光分支，天師等人，只居於一界，萬一魔尊放出諸多分身，在其他諸多分支中傳播魔道，豈不是要遭？

於是她也嘗試投放神念，準備去其他時光分支中傳播正道，廣授法門，教化世人。

結果沒有想到，太陰仙人只投放了一縷神念，在快要觸及到某個時光分支的時候，就產生一種自己本體也要被牽引進去的感覺。

好在她察覺的快，將那一縷神念收回，這才擺脫了那種牽引。

後來她在時光分支的相關法門上參研漸深，這才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原來方外凡界和道法人間，乃是河牀最高的兩條支流，與其他支流之間，存在落差。

天仙穿梭兩界時，是飄然於光陰之上，來往兩界間，倘若自己主動往那些較低的時光分支中投放神念，那就無法維持飄然之姿。

整個時光長河造成的落差，都會因此有了媒介，可以作用到天仙本體之上，將這尊天仙完整的存在，徹底拖進去。

“要想做到分神化念，投放諸多時光分支，還全都能來去自如，那不但要是神念不滅，更至少要是天仙巔峰，甚至更高的境界。”

太陰仙人說道，“又或者是擁有大神通者專門傳下的此類宙光神通，或法寶器具等等，這些條件，我們並不能滿足。”

關洛陽鬆了口氣：“這樣啊。”

王劍僕說道：“既然這邊已經沒有隱患了，那還留在太陰道國中的那些人，也可以全部送回人間了，我們……”

他話沒說完，忽然，三人都聽到了一種異響。

猶如大江漲潮，驚濤拍岸。

只是這條大江，委實太大了些，五曜星辰之間，都回蕩著這樣的異響。

甚至就連那尊大日星辰，那顆太大了，都似乎被奇異的光澤侵染，變得暗淡了一些。

“混沌潮汐！”

王劍僕恍然道，“絕羅死戰的時候，似乎把霧海羣島的混沌陣法，推動到極限以上，導致方外凡界的混沌潮汐來的更猛了！”

關洛陽眉頭一跳。

搞不好還跟他的太素一刀，有點關係。

絕羅那秘藏一拳的力量實在強悍無比，須知關洛陽自己的自爆式全力砍，雖然也能反覆發揮出極限戰力，但是每一擊之間都是有間隔的，在天仙以下可謂神蹟，對天仙來說卻不算什麼稀奇的手段，而秘藏一拳的九倍極限是真正的融爲一體，以引力波無衰減的姿態衝擊，沒有任何間隔、破綻。關洛陽雖然勝了他的一拳，但是拳中所蘊含的力量，是不會憑空消失的。

太素狀態下，那股力量由太素承擔，但在曇花一現的太素狀態過去後，那股力量就會由次一級的能量來承擔，正是後天混沌元氣。

恐怕那秘藏一拳，攪動了極大範圍的後天混沌元氣。

這一界的混沌潮汐，會比從前預計的爆發狀態，來得更加猛烈。

“也好。”

關洛陽站起身來，“三座洞天，我們一人一座，正好趁這個機會，先來積攢一下以洞天之法度過混沌潮汐的經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