薇薇走過來陪在我身邊，就跟平時一樣挽著我的胳膊，把頭靠在我的肩膀上。
什麼話都沒有，但這樣就是能讓我心平氣和。
等我稍微冷靜下來的時候，回頭再看瘋女人，她已經獨自站在一邊去了，給人感覺好像習慣了獨自一人。
瘋女人雖然也是薇薇，但似乎已經對我失去了依賴感，或者說只有對她那個“城市”的“我”纔有依賴感吧。
我不明白爲什麼我們在我爸媽眼中會是老年人，而我們三個在彼此之間的眼中卻仍然年輕。
“全亂了。”瘋女人低著頭默默說了一句。
緊接著瘋女人自嘲地笑了笑：“經過這麼多的努力，倒頭來還是要墜毀。”
“墜毀？”我吃驚地看著她。
這裡是航站樓，難不成瘋女人口中說的墜毀是……
瘋女人轉過身來盯著我看，然後擡起頭看向天空：“一會兒就會有飛機墜毀，就是你和薇薇，還有你爸媽乘坐的那一架。”
我吃驚地扭頭看向薇薇，見她也沉默地點點頭，轉身就要衝進航站樓裡提醒他們，卻被薇薇給攔住了。
“別攔著我，我爸媽還在飛機上！”我幾乎要發狂了，那可是我的父母。
薇薇一下子把我拽了回來：“你還不明白嗎，現在我們根本什麼都改變不了，就算你進去了，你感覺會有人聽你的話嗎？”
聽到薇薇這話，我這才愣了一下。
對啊，現在我在別人眼中就是一個老頭子，滿嘴胡話的老頭子。
“那之後呢？”我不解地問道。
聽了我的話，瘋女人和薇薇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尤其是瘋女人，就像是一個大項目面臨竣工的時候又失敗了一樣。
瘋女人一直沒有說話，薇薇這才擡起頭看著我：“重置。”
當我聽到這兩個字的時候腦袋轟隆一下，想起來又會從酒店裡醒來，在經歷這些事情，而我卻什麼都不記得，在薇薇眼裡跟個白癡一樣。
不行，我絕對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還有多長時間？”我焦急地看著薇薇。
瘋女人嘆了口氣，似乎已經喪失了鬥志：“就剩下二十分鐘了。”
看著瘋女人一副無能爲力的樣子，我也不知道我在這二十分鐘裡還能做些什麼，但束手待斃也不是我的性格。
等等，我忽然想到一個問題。
從昨天晚上空間停滯之後，再到今天早晨空間恢復，我們三個就莫名其妙地來到了不屬於我們的地方。
在這裡出現了另外一個“我”和“薇薇”，還有另外的我們熟悉的“人”。
從瘋女人的“十六天論”上來說這已經是第十六天了，而另外一個“我”經歷過的之前的十五天跟我並沒有關係。
同時這裡的“人”全部都看不到我們三個的真實容貌，還說瘋女人是我們三個中最老的，看起來已經有百歲高齡了。
這會不會就是說，瘋女人經歷的比我們多得多，所以她在這裡看起來就比我們老很多，而我想我跟薇薇應該是看起來差不多大的。
想到這裡，我看了看周圍，雖然有形形色色的人，但每一個人的面部表情都稍有呆滯，就像是沒有功能沒有開啓的機器人。
我隨手攔住一個從我身邊走過的人，假裝出可憐的樣子對他說道：“可不可以給我點零錢，我錢包被偷了。”
這人身高跟我差不多，戴了一副黑框眼鏡，短頭。
“可以。”這個男人利索地給了我五十塊錢。
藉著機會我就和他聊了起來，說了很多祝福的話，期間還說道：“你一定有一個特別善解人意的女朋友。”
“謝謝。”他點了點頭。
“是不是齊腰的直長髮？”我緊張地問道。
他有些詫異地看著我，似乎沒有想到我會猜中，隨即又笑了笑：“對啊，你怎麼知道的？”
我怎麼知道的？！
除了他之外我又攔下了幾個人，全部都是男性，而且從聊天中都問出了女朋友的類型，竟然全部都是高高瘦瘦，留著齊腰的長直髮。
“幹什麼呢？”
瘋女人和薇薇都不理解地看著我，最後還是薇薇走過來好奇地問了。
剛纔還只是一個猜測，但我問了這麼多人全部都是一個答案，也是時候讓她們兩個震驚一下了。
“這裡的每個人都是我們。”我仔細仔細想了一下，把心裡想的懷疑兩個字去掉，用很肯定的語氣說道。
出乎意料的是瘋女人和薇薇對視了一眼，薇薇這才說道：“你是不是精神病了？”
我立刻搖了搖頭，看著瘋女人說道：“你說你是從另外一個‘城市’過來的，對於你來說，在你面前就出現了另外一個你和另外一個張小灑。”
瘋女人聽了立刻吃驚地看著我，有些結巴地說道：“你是說，現在你和薇薇經歷的，就是我經歷過的？”
“對，從這個角度上說，我們正在經歷同一件事情。”我點了點頭。
薇薇聽完也倒吸一口涼氣，證在那裡。
瘋女人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但又一臉無奈地說道：“就算是知道又有什麼用，我們雖然跳出了原本的生活，看到了另外的自己，卻無法干涉。”
“那我們可以看到她，這怎麼解釋？”薇薇指著瘋女人說道。
我也沒想到薇薇會這麼問，仔細琢磨了一下才弄明白可能會是這麼回事。
因爲在這裡的那個“我”還沒有遇到另外一個“瘋女人”，或許只有這個“瘋女人”才能被另外的“我”所看見。
也就是我，現在的我們三人，根本就不是另外的那個“我”所要等待的人。
聽完我的解釋薇薇和瘋女人都沉默了，都覺得我這個猜測應該沒錯，而且瘋女人還提議關鍵點應該在另外一個“瘋女人”身上。
瘋女人說得沒錯，只要我們能找到那個“瘋女人”，並且說服她相信我們，讓她以薇薇的樣子出現在那個“我”面前，這樣比我們三個更具有說服力。
“時間不夠了。”薇薇用警告的語氣打斷了我和瘋女人的說話。
現在就剩下不到二十分鐘的時間了，而這個“城市”也不知道經歷了多久，如果“瘋女人”會出現的話早應該已經出現的了。
這個時候我才意識到，就算我已經琢磨透了很多東西，但時間不夠了，一會兒飛機墜毀又要回到我在酒店醒來的時候。
到了那個時候，我就會什麼都不記得，這些經歷過的東西都會被埋在記憶深處。
“已經不到十分鐘了。”薇薇看了一眼手機說道。
不論如何我還要再最後爭取一次，於是我跑到了一個空曠的場地，對著周圍的人大聲喊道：“張小灑和薇薇請到這邊來！”
重複了好幾遍終於有人好奇地向我這邊聚攏，我嘴角揚起一個笑容，看來是真的奏效了。
之前從跟我老爸老媽對話中我就知道，跟他們說我是張小灑，他們可能會聽成另外一個名字，而我喊別人張小灑或者薇薇，他們應該是不會聽錯的。
看著不少人聚攏過來，都奇怪地看著我，我就知道我沒有猜錯。
現在時間不多了，沒辦法跟他們全部解釋清楚，我就只好把自己的手機拿了出來：“把你們的手機拿出來，看看是不是跟我的一樣，我的號碼是159XXXXXX07。”
這些站在我周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似乎都在好奇卻又不想聲張，認爲自己旁邊的人都是在看熱鬧的。
人的心裡有時候就是很奇妙，我看著這麼多個樣貌不一的“張小灑”和“薇薇”，心裡竟然有一種酣暢淋漓的感覺。
“有沒有一樣的？！”我舉著手機再次問道。
面前的人羣從一開始雜亂變爲了安靜，似乎都沒有想到跟我有一模一樣的手機。
“有！”薇薇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這才發現瘋女人不知道什麼時候混到了人羣中，高舉著跟我一模一樣的手機大喊了一聲。
一旦有人出頭，人羣中就開始有人響應，接二連三有人把自己的手機舉起來，我看著他們的手機果然跟我的一模一樣。
這就對了，不論是長什麼樣子，他們跟我的行動軌跡都應該差不多，在這個時候都會來到飛機場。
我賭對了！
忽然我在人羣中看到了一個穿著奇怪服裝的人，這種服裝似乎跟我們這個時代不相襯，更有未來科技感。
由於距離太遠我看不太清楚，而且只是一晃就不見了，我便在人羣中搜索著他的身影。
可就算沒有看清楚，我的心臟都猛烈地跳了一下。
難道那個人是我？！
一個偶然間我在人羣中找到了那個奇怪服裝的人，立刻就衝著他喊道：“喂，你，你站住。”
可能是因爲我剛纔的話，人羣中一陣騷動，全都拿著手機在互相查看著號碼。
我擠到人羣當中先碰到了瘋女人，她奇怪地看著我：“你下來幹什麼？”
“你沒看到嗎，那邊有一個奇怪的人。”我沒有去看瘋女人，只是盯著那個人的背影，生怕一眨眼就跟丟了。
瘋女人順著我的方向看了過去，反倒是奇怪地看著我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