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始末后,陳云不在追問,微微向神龍點頭:
“你這龍,很對我脾氣,若有機會,我當助你脫去形體之限,成為一條真正神龍,遨游九天,飛騰四海!”
卻說陳云為何這樣說?卻是他已經(jīng)看出這條神龍雖與龍宮合一,能調動龍宮之力,甚至借助東海神力,但也是因為如此,神龍不能飛騰九天,笑傲人間,只能困于龍宮之中,寂寞的看著同類歸界,卻毫無用作,其中泰半原因便在其是由四大龍王一點神識與神力所化,并非完整生命,或許當神龍經(jīng)歷百萬載自我完善后,它才能算是一條真正的神龍!
神龍也聽出陳云好意,龍眼閃過一絲感動,張口叫住陳云:
“本龍多年來自己取了個名字,龍伯高!人類,你是本龍第一個認可的凡人,也是第一個知道本龍真名的凡人!”
頭也不回,陳云爽朗的聲音回蕩在龍宮內:
“凡人是人,仙人也是人!老龍,當你本就是龍,如能看破本龍,自當成為完整的生命,化身神龍!”
這是陳云的見解,人非人,人也是人,歸根結底,人朝著高級生命體進化不過是本能而已,而龍也是一樣,萬物皆在進化,皆在超脫,成仙是一種路,成魔也是一種路,龍道,仙道,武道,魔道,佛道,種種道路不過為了進化而已,他看的明白,也以此為動力,不斷在位面旅途中樹立目標,前進,成長,變強,直至成為生命的至高,超脫于時光洪流,跳出于命運長河,意芒,為此服務也。
不論他人怎樣想,陳云已然跨入百丈大小的宮殿,無聲無息,沒有什么光聲變換,他已經(jīng)出現(xiàn)在一個有山有水,有江有河的天地,站在危崖邊,崖下是一條大河,河水朝前流去,最終匯聚與百里外的江水中,天空云淡風輕,無飛禽鳥獸,舉目一望,直透千里,東南方是茫茫叢林,西北方是無盡高山,四下無人,也沒聽見什么鳴叫之聲,想來這便是大禹王留下的考驗,不過卻不知要考驗些什么。
陳云念頭探出,掃過四方,也不見有什么異樣的地方,微微沉吟,將流光劍瞳開啟,燦金sè的眼瞳不帶一絲感情,冰冷如劍的銳利眼神似乎透徹種種虛幻,看破真實,周掃下來,也不見異樣,陳云并不放棄,一遍又一遍的掃動著,直至百三十遍后,終于在崖下大河匯聚與江水之處,發(fā)現(xiàn)一絲微妙異動。
毫不遲疑,腳下一點,步履虛空,陳云來到大河與江水匯聚之處,只見茫茫大江比他見過的任何江水都要來的氣勢磅礴,水源不息,如若說他在風云位面經(jīng)歷的岷江是有龍氣的大江,那么這條江就是龍的化身,見之便會由心生出敬畏之情,這并非對江水敬畏,而是敬畏江水蘊含的天地不息,自強不息的
一個剎那時間,在陳云眼中,世界似乎停頓,往事紛紛呈現(xiàn)在眼前,種種在主神空間的經(jīng)歷,甚至現(xiàn)世的經(jīng)歷,都被他重新經(jīng)歷一遍,如夢如幻,似乎他的心靈變得更加透明剔透,識海元胎周身,一枚枚拇指大的晶體不斷從虛空跌落,卻是念頭水晶。
往事的悵然,往事的遺憾、愧疚,似乎在這一刻都被洗刷,由心而發(fā)的喜悅似乎與大江產(chǎn)生一種奇妙的共鳴,良久,識海意芒光耀
陳云猛然一喝:
“武!!”
種種共鳴破碎,陳云又回到之前那一刻,一望大江,依舊那般摸樣,適才種種似乎全是幻覺,不過繼續(xù)凝神看江,卻生出看江非江之感,似乎與佛門所說看山不是山的妙境頗為相同!
念頭微動,陳云心中升起一種明悟,這大江便是大禹王劈山破水,分何開道,治理水患的所化,可是說是江,但也并非是真江,其作用便是在拷問觀看此江之人的內心,以遠古久遠的宏大拷問己身,若是人沉迷自己所見幻境,便會沉淪此身,引出平時看不見,卻有存在的內外負面情緒,會令其就此身隕,而若是看破幻境,但卻過不了自身,也就是自己對往事的責問,也有災禍,輕者重傷,重者因那一點看不開的執(zhí)著,真靈被昧,就此混僵下去。
好在陳云經(jīng)歷諸多練心,又以至危之境破而后立,化法為一,凝出意芒,加上本身真靈靈輝不昧,自然不受那幻境影響,反倒是借此,將自身過往正視一遍,真正達到武者不愧己心的地步!
沉嚴肅面,莊重的向大江一禮,這一禮非是感激,而是敬佩大禹王的只有感受到那股悠遠古樸,宏大卻自強不息的奮發(fā)才知道自身的渺小,才知道那些神話人物的英明雄武,才知道天地之大,先輩們早已超出他能想象的境界,當為進化脫變之路上的先驅者!
不用說,陳云已然明白大禹王的考驗是為何了!息壤不可入小人之手,此小人,并非世人所言小人,雖可算作此類,但并不完全是,如心夠者,不能看破己身者,不能做到執(zhí)物而不執(zhí)物者,均不可得息壤!
大江之關考驗,通過!江心在陳云眼中突然出現(xiàn)一個黝黑洞口,不遲疑,將身一跨,將步一邁,轉眼間,場景變換,四周頓成血sè戰(zhàn)場,戰(zhàn)地便在江河湖海之間,中有座座奇山怪峰,每座之上都是驚風走雷,石頭會號叫,樹木會嗚鳴,一條被血染紅的大河上,黑衣金冠的陳云踏著血波,看向四周,入眼盡數(shù)是數(shù)不清的惡神,兇神惡煞,手中揮舞著各種兵器,對戰(zhàn)或人或龍,或熊或牛的戰(zhàn)士。
而前方最高之山上,頂峰有一只水草結環(huán),相貌怪異的猴子,其雙手舞動,各種血水便沖天而起,掀起無數(shù)驚濤駭浪,而那浪頭都打向一人,面容剛毅,身形魁梧,只見人一見,便涌現(xiàn)一股豪邁激情。
他手中有一柄如鳳大斧,雙翅展開,銀甲畢現(xiàn),雄渾無匹的斧光劈出,不論是海是水,是山是峰,盡數(shù)破滅,陳云一見,那柄大斧,正是鳳皇!
不用想,那漢子便是大禹王!而這里,便是當年大禹王治水時,與惡神廝殺的慘地!
此念一起,場景又換,他已然手持銀斧,不斷朝著天上地下惡神劈去,無數(shù)詭異怪異惡神在銀斧一劈下,破滅開來,不過這些惡神好似無窮無盡,殺了一片有冒出來一片,陳云對此,不管不顧,也不問究他如何會在這里,又如何與惡神戰(zhàn)斗,漸漸,他開始幫助與對戰(zhàn)惡神的戰(zhàn)士擊殺敵人,每殺一個惡神,他心中豪情便會漲一點,直道一座山上惡神被殺光,他將山劈開,疏導血水江河,流向遠方。
一座山,兩座山,恍惚間,他似乎斬殺數(shù)以百萬計的惡神,而江河也被引導的差不多了,不過也就是開辟最后一座最大的桐柏山怎么知道這座山的名字,似乎腦海中自有這座山的信息。
在山頂上,現(xiàn)出一只猴子,怪異的猴子,它手柱,身環(huán)一河,呈現(xiàn)血紅對陳云的到來,似乎很是忿怒,也不多做什么,只是將水柱一并,化作一條千丈水柱,隨手舞動,化作一道血紅,橫掃跟著他到此開山引水的戰(zhàn)士。
陳云見此,當即也怒了,銀斧揮劈,上下斧光凌厲簡潔,沒有什么玄妙玄妙變化,只是一劈,就如盤古大神開天辟地一般,水碰水破,山碰山毀,渾厚無匹的斧光將水柱劈斷,一斧劈下,輕松至極的將猴子的腦袋砍了下來,毫不歇氣,一連揮出三斧,將猴子劈成粉碎,這才按下心來。
不想轉眼間,頂峰有現(xiàn)出一只猴子,與先前一般無二,雙手一招,兩條水柱一柄,卻是一根兩千丈的水柱巨棍成形,當頭壓下,速度極快,待到陳云出手揮動銀斧,隨他開山引水的戰(zhàn)士便死了數(shù)千上萬,一股悲痛之情油然而生,但眨眼間,那股悲痛化作熊熊怒火,銀白的大斧赤芒一現(xiàn),賁張一倍大小,帶著劈開一切的信念,不容猴子反應,將它粉碎的不能再粉碎。
不過不等他怒消,又一只猴子出現(xiàn),手中水柱變成三千丈大小,似乎這猴子是殺不死的存在,每死一次,實力便會大進,若照此下去,只怕殺到最后,連他也打不贏這猴子,在場之人都會成為其棍下亡魂!
不過那猴子一出現(xiàn),便揮動水柱攻擊場中之人,令陳云不得不全力出手將其擊殺,不過一次,兩次,他還能殺死猴子,到了五次,猴子的力量已經(jīng)遠超他一倍有余,不過他拼著燃燒自身,也將猴子擊殺,趁著猴子身死剎那,他爆喝一聲,震動萬里:
“快走!”
聞言,場中無論人仙妖魔,具是悲聲大作,其中一條黃龍高哭道:
“吾等治水,求天地安寧,萬民安福,又怎會丟下大禹戰(zhàn)不休,有死而已!”
聞言者,無不高呼:
“有死而已!有死而已!”
霎時間聲震九霄,直破諸天一界,悲涼豪邁,至死不退的豪情意志令陳云血脈賁張,心中一股豪情直破萬丈,一點純粹的由內引發(fā),種種進入大禹考驗后的記憶回蕩在腦中,他剎那間明了現(xiàn)在他是身處大禹幻境的第二關,而要破關,便要斬了那只猴子!
揮手一斧,將猴子又斬一次,陳云振臂一呼:
“諸位,助吾斬猴!”
一位三丈高巨熊當即回道:
“能助大禹,辛熊幸也!”
說完,化作一流光鉆入陳云體內,滿場之間,剎那間無數(shù)人高呼:“某之幸也!”,無數(shù)流光鉆入體內,他只覺渾身血脈如巖漿沸騰,吐氣開聲,山崩石裂,海分河滅,一握銀斧,催谷真力,如引論皓月般劃下,帶著劈天破地,破滅乾坤的豪情意志,將新生猴子斬滅。
銀斧不停,直將猴子又斬了兩次,最終,一只萬丈巨猴現(xiàn)出,雙手一招,將四方血河江水凝成血紅水柱,大有十萬丈,帶著無數(shù)江河水源的意志,與化身大禹的陳云激斗起來,雙方斧來棍往,光芒一閃,往往有百十座五千丈的高山被毀滅,大地上出現(xiàn)無數(shù)窟窿,深不見底,個個都在百丈以上。
到最后二者打出真火,斧光一現(xiàn),猴子骨骼分離,身體破碎,棍芒乍現(xiàn),陳云肉身破碎,只差一點散開,便要崩毀,如此你打我一棍,我劈你一斧,二者具是不避不閃,只憑心中一點支撐,肉身早已毀壞不堪,如若一方稍有松懈,只怕當場便會支離崩碎,一點魂兒也留不得。
終究是陳云有無數(shù)戰(zhàn)士相助,無數(shù)意念最終化作滾滾大河,與陳云合力,將猴子徹底斬殺,而當他勉強揮出最后一斧,將這桐柏山劈開后,江河水患立消,而他晃神間,又回到慘烈戰(zhàn)場,腳下波動的血波與四周慘烈的殺喊聲似乎在告訴他剛才不過一場幻覺。
抬頭一看,遠處高山上,那大漢與猴子還在廝殺,各種血液源源不斷地流入腳下江河,微微回憶,適才化身禹王,斬殺億萬惡神,得諸多戰(zhàn)士相助,斬殺猴子的場景一一在目,甚至他以鳳凰劈出的斧光他現(xiàn)在還記得。
以臂為斧,陳云回頭一斬,一道燦爛斧光乍現(xiàn),一股波動隱隱,一線透出,無數(shù)惡神被斧光一碰,當即化作粉碎,不過見得如此,他卻搖搖頭,而后仔細品味著那一斧與化身禹王的最后一斧的差別。
戰(zhàn)場,不時有數(shù)以千計的惡神朝他襲來,陷入回味的陳云隨手一斬,無數(shù)惡神破滅,而后一批又一批惡神涌來,似無窮無盡,伴隨著陳云心中一點靈光越來越亮,直至大禹和猴子分出高下,鳳皇將猴子斬殺,大禹召集百神,在水源處,設立封印,將這猴子鎮(zhèn)壓其中,隨后桐柏山破,江河湖水盡數(shù)引導,天下水患一清,陳云也從那體味中轉醒。
口中呢喃:
“開山,開山,斧用開山,山為大地地脈具化,開山,便是開破大地,原來如此,能破大地的斧頭,已經(jīng)算得上半只開天斧,如若破地滅天,開山斧必能成為開天斧!可惜,可惜除非毀滅一界,這開天斧卻是不能重現(xiàn),卻不知大禹如何得到這開山斧的,想來他也不愿毀滅一界,成就開天吧!”
神光漸漸凝聚,陳云從奇妙狀態(tài)脫離,周身順暢,百脈自通,真龍氣無意運行,隨手一劃,一道斧光乍現(xiàn),天地暗,山河破碎!場景破滅,他已然來到一個水殿,內中大有萬丈,正中放置一具百丈塑像,面容剛毅,一股自強不息的奮斗透出,正是大禹的雕像!
水殿內除了大禹雕像外,兩旁錯落無數(shù)大小石像,各具形態(tài),有人有龍,有神有魔,卻正是當年幫助大禹治水的戰(zhàn)士!兩壁旁,刻畫著一幅幅治水圖刻,一直延伸到大禹塑像的身后水作玉璧,其上有一副巨大無比的圖刻,內中有一人,三物。
人是大禹,物是圖陳云一看,便想到人間流傳大禹治水三寶:河圖、開山斧、避水劍,不過神兵中大禹是手持天神兵鳳皇開山破水,怎么這三件東西冒出來了?
一想到自己微微領悟的一點開山斧意,陳云便想起鳳皇好像不如其它天神兵一般,有大神級配套武學,火鳳凰所練神斧訣不過早前鳳皇得主所悟的功法,心中微動,大禹百丈塑像升起一團湛藍神光,殿內無數(shù)石像隨著神光出現(xiàn),迸濺無窮威勢,帶著悠久古老,滄桑慘烈,似乎在訴說著當年的歷史。
陳云微微一頓,心中豪情涌上,你們不過進化超脫路上的先行者罷了,在此不過一件死物,安能敵我?想到如此,一股純粹的意橫掃當場,意非劍意,非刀意,非拳意,而是純粹如一,簡單直指根本的意。
堅韌、銳利、渾厚、詭異,種種劍意刀意都能在其上感到,卻又與之不同!此意一起,當即從無窮威壓中層層爆破,撕裂一道巨大口子,一聲悶雷,威勢不復,而大于塑像上的神光一陣蠕動,最終化作一位藍光大漢,正是大禹模樣。
見此,陳云知道這不過是大禹王留在這里的分神罷了,并非真人,不過也是微微一禮,以示對先輩探索進化超脫之道的敬意!大禹見此,只是微微一點,而后開口說道:
“晚輩,你通過幻境二關,已具備獲得息壤的資格,如若現(xiàn)在選擇離開,息壤你自分取,若是愿意再闖下去,便要接受吾考驗,你可有選擇?”
陳云微動,問道:
“接下來還有幾關?”
大禹笑道:
“可一,也可無窮。隨人變換!”
陳云念頭一轉,明了大禹的意思,如果你想闖下去,多少關都有,但若只想得到完整息壤,一關足以!與是他堅定說道:
“我愿選再闖關!”
我想知道,自己的極限在哪里!陳云目光執(zhí)著,眼神凌厲,經(jīng)過二關后,他的心,他的意,已經(jīng)得到應有的升華,該抉擇時,當即立斷,決不能猶豫!
大禹點頭,眼中流露一絲認同:
“晚輩,如今像你一般的人已然不多,可惜此處神州”
搖搖頭,并未再言,不過陳云對后半句話微微一動,此處神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