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你的死,已經被所有人都給忘記了啊。”
寂靜的靜室之內。
死寂之氣肆意流轉……
道修師徒,與尋常師徒有所不同,因著道修那相對短暫的壽命而言,尋找弟子,幾乎占據了道修者大半的生涯時光。
其他人皆是弟子依附于師父,而唯獨道修,卻反而是弟子才是師父的主心骨,是師父修為與精神的延續……
失去了培養十余年的得意弟子。
縱然道無涯悉心安慰,但修心卻始終無法從喪徒之痛中走出。
當初得知殺人者乃是梵天禪院的三藏法師,他便提劍怒闖梵天禪院,意欲為弟子報仇,只可惜實力不濟,反而落得個重傷而歸,傷愈之后,一頭本已烏黑的頭發,竟然盡數華白!
他知道,這是心力憔悴,壽元枯竭之象。
那三藏下手太狠,給自己留下了難以痊愈的重創。
再收徒弟已經完全是個笑話了……時間不夠了。
我現在所能做的,便是為我那唯一的弟子報仇。
其他人都已經忘了,但我還記得。
本來是想著殺盡梵天禪院普通弟子,我敵不過你三藏,莫非還敵不過那些普通弟子不成……奈何道宗家大業大,自己豈能為一己之私,壞道宗之前程?!
可今日里,聽著那位上官姑娘無意間說漏的嘴,雖然她隱瞞的很小心,但卻瞞不得自己的耳目。
當時,她的呼吸頓了一頓,而后說是大唐英杰殺死了自己的徒兒……中間是臨時改口,莫非,中間還有隱情?
若當真是三藏所做,那上官儀沒必要隱瞞,她大可以大大方方的說出來,若能讓梵天禪院與陰陽道宗互相廝殺敵對,那對大唐可謂是有百利而無一害!
“看來,卻是要親自往大唐一行了。”
修心眼底浮現沉吟神色,心道修誠舍不得自己的根基,不愿施展禁法,我卻不惜一切代價,到時候一點一點追蹤我那弟子的氣息,就不信,找不到殺死我那弟子的兇手!
也許他萬惡不赦,也許他罪有應得……但縱然有一千個一萬個他必須該死的理由,但在我這里,卻有一個他絕對不能死的理由,他是我的弟子,我沒有兒子,他便是我的兒子,誰動了我的兒子,我就跟他拼命!
而此時。
蘇景哪里知曉,就在距離自己近在咫尺的地方,有一個恨不得食自己骨肉的敵人,正要去不遠萬里之外的大唐,尋找殺害他弟子的仇人……甚至于因為此行完全是因著私事,不能讓道主知道的原因,他不能動用傳送陣法,只能獨自前行……
此時的蘇景,正沉浸在左右為難的頭疼之中。
怎么說呢……
李珺羨給自己的感覺很奇怪,擁她在懷中的時候,罕見的,心底竟然升起滿足無比的感覺。
可縱然佳人的櫻唇是如此的香甜,嬌軀是如此的軟嫩,但當她真正離去之后,蘇景還是不得不面對一個很嚴肅的問題。
“話說……無憶的話,應該知道上官……啊不對,珺羨喜歡我這件事情的吧?她又是怎么想的呢?”
蘇景坐在那里發愁了好一陣。
如果是慕容若,他其實是不大擔心的,畢竟旁的不說……主位面之內,戰爭常年不斷,男少女多,一夫多妻現象極其嚴重,甚至于遠的不說,蘇景此身的母親楚傾心,身份地位高了當初不過區區一質子的秦政那么多,都沒有阻攔他納妾取妃。
甚至于,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候,他已經有了不少側妃了。
慕容若會在意的可能性應該不大,而且李珺羨在自己面前固然小鳥依人,但他可是知道她在外人面前之時,是何等的干脆利落,兩人性情相近,想必會很處的來。
可無憶……
她的骨子里,可不是主位面之人吶。
“想不到啊想不到,原來我骨子里面,竟然還是個渣男嗎?”
蘇景唏噓感嘆。
“為什么突然這么說?”
筱竹臉上帶著悠然的神色,眼角含笑,望著前來辭行的蘇景,問道:“道主那邊,你已經說過了?”
“打聲招呼不就完了,至于特地去辭行么?”
蘇景微笑道:“比起來,感覺還是你這邊比較重要。”
“你這嘴真是……在道宗這幾個月里,修的不是修為,是嘴巴吧,不然怎的甜了那么多。”
筱竹輕笑,道:“還是說,之前那位上官姑娘……她給你抹了蜜?”
說著,注意到蘇景那瞬間有些尷尬的面容,她笑道:“你不用多想,當時我也站在眾弟子隊列之中等候迎接,所以,看到了那位上官姑娘……唔,雖然裝扮的很是俊俏,但若當真是男兒,應該是如蘇兄你這一般的美麗,而不是那種……總之,她畢竟跟蘇兄你還是有所不同的,所以我一眼就看出來了,而且你這幾日里,忙的連見我的空閑都沒,想來也是佳人有約嘍。”
蘇景道:“這個……也實在是珺羨她初來乍到,不喜眼見外人,本來我其實是想讓你來幫我們做向導來著,但她以死力諫,我也就只能從命了。”
“想不到蘇師弟竟然還是個懼內之人么?倒是大大出乎了我的意料之外了。”
似乎是回想起了當初蘇景殺伐果斷之時的場景,筱竹忍不住玩笑了一句。
“也談不上……我們兩個也不是那種關系,唔,暫時還不是。”
蘇景莫名的感覺一陣的尷尬,筱竹雖然笑的很是輕松,但不知怎么的,總感覺周圍的氣氛莫名的一陣冷滯,倒好像是……待在天敵身邊的那種感覺。
而且……
蘇景突的察覺到了些微異常,問道:“筱竹師姐。”
“嗯?怎么了?”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你……”
蘇景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仔細上下打量了筱竹幾眼,最后,目光匯聚在她那隨意綰住的秀發之上,往日里如云墨般欣長漆黑的秀發,如今,竟然……
“你的頭發怎么好像白了許多?”
可不是么,鬢角帶著點點雪痕,看起來,給面對他人素來冷淡的筱竹更增添了幾分冷艷之感。
“倒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事情……我還以為蘇師弟你根本就看不到呢,想不到你竟然也能關注的到,只是我修煉功法的特殊效果而已,并非是什么不好的反應。”
“這樣啊。”
蘇景點頭,表示了解。
雖然到底什么功法,竟然會讓人的頭發都跟著發白,想來應該是道家的神奇秘術吧。
“對了,師弟,你雖然要走,如今,卻還是有一樁跟你相關的事情,我覺得,還是跟你提前說明一下比較好!”
筱竹突的臉上浮現些微冷艷神色,注視著蘇景的眼光里,帶上了幾分兇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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