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人影呈三角形把陳繼和江月包圍了起來。為首的是一個黑衣的老者,站在空中,冷冷的看著二人。
“交出血瞳,放你們一條生路。”
老者身上傳出的氣息波動讓陳繼十分驚恐,陳繼使用了剛才十七師弟身上得到了秘術,想要探查一下老者的境界。
精神力傳入老者體中,仿佛泥牛入海一般沒有半點回音,陳繼對老者的實力有了一個更恐怖的認識。這個老者是他所見過的境界最高的進化者。
雖然只是隨意的站在空中,身子周圍全像是充滿了濃烈的殺氣,這種并不像陳繼的殺戮氣場一樣刻意釋放,而是一種自然而然產生的殺氣。陳繼目光驚恐,到了如此地步的殺氣,老者手上不知道沾染了多少鮮血。
老者伸手一招,江月的身體突然飛了起來。老者一只手掐著江月的脖子,提著江月說。“我再說一次,交出血瞳,放你們離開,否則,馬上殺了她。”
陳繼強忍著心底的恐懼,站了起來,心底不停的告誡自己,鎮定點鎮定點。
“先放她離開,我給你們血瞳。”
陳繼努力的讓自己保持鎮定,聲音可以壓的很低,很平緩。
“你有和我談條件的資格嗎?”老者笑了。
陳繼走了幾步,站在了山頂的深淵邊上,看了一眼深不見底的深淵。然后笑著舉起了左手。
“血瞳在這里,你們放她離開,血瞳就給你們。否則,我就讓血瞳陪著我一起從這個世界消失。”陳繼說完作勢要往深淵里跳。
老者的眉頭皺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來。“好,好膽色。”老者落在了地上,松開了江月。
“交出血瞳,加入我們遠古殺手家族,我愿意收你為徒。”
老者的話讓陳繼宛如遭了雷劈,木立在了原地。過了半晌,陳繼才轉過頭去,看著江月,沉聲問道。“為什么?”
“對不起。”江月低下了頭,不敢和陳繼對視,聲音十分的低。
“我問你為什么?”陳繼怒吼一聲,一拳砸在了身邊的一塊巖石上,巖石頓時四分五裂。
江月像是鼓起了極大的勇氣,抬起頭看向了陳繼。“陳繼,交出血瞳吧,他們不會殺你的。”
“一切你早都計劃好了對嗎?”陳繼冷笑著說。
“陳繼你聽我說。”
“好,你說,你說啊。”陳繼冷笑一聲,然后又大聲的宣泄著腹中的怒火。
“我和江寒去天梯,原本就是為了獲得血瞳。后來消息走漏了,江寒也死了,我看已經沒有辦法再得到血瞳,就把血玉指環給了你。”
“我原本以為你就算得到了血瞳也不會保留很久的,沒有想到,你居然帶著血瞳逃到了天梯。”
“天豹女和你也是一伙的?”陳繼眼中寒光大盛。
“不,我不認識她,在風嘯城遇見你真的是個意外。”
“年輕人,不要那么激動。江月和江寒沒有得到血瞳,回到家族后,理應二人要受到處罰。結果江寒一個人擔起了所有的責任,江月來煉器宗也是為了給江寒出氣。”老者緩緩的說道。“至于血瞳,原本就是我殺手家族之物,你將血瞳還給我們,我收你為徒。以后你和江月也能在一起相處,江月之前還再三懇求過我,讓我不要傷害你的性命。”
陳繼站立在火山頂,炎熱的風撲面而來,他冷冷的看著江月,雙眸中燃燒著怒火。
“如果你直接和我說,需要血瞳去救江寒,我把血瞳給你又何妨?反正當初若不是你給我血玉指環,我也得不到血瞳。”陳繼聲音有些悲涼的說,驀地,他的聲音又變的有些憤怒。“可是,為什么要用這種方法?為什么?”
“對不起。”江月看著有些癲狂的陳繼,低下頭弱弱的道歉。
陳繼慘笑一聲,喃喃的重復著江月的話。“對不起,對不起……呵呵。”
從踏入天堂世界,陳繼就明白了在這個世界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可以發生。可是所幸的是,讓他遇見了夏楠,讓他相信了這個世界上的人并不是都不可以信任的。來到天梯空間后,或許是先遇到了善良的蛤蟆,還有李三小村中善良的居民,讓他的警惕心有所下降。
遇到了江月,他甘冒危險也要護送負傷的她與她家族的人接頭,卻沒有想到,從一開始,這就是一個騙局。
或許從江月在風嘯城看到自己第一眼開始,就已經在計劃著,怎么欺騙自己上鉤。
陳繼抬頭,長笑了起來,笑的有些凄涼,有些悲傷。信任,居然如此廉價。
“陳繼,你不要這樣,是我不好,我不該騙你。不過你交出血瞳,我們會給你補償的。”
“補償?”陳繼冷笑著說。“怎么補償?如果一面鏡子從中間碎了,你能把它補償完整,恢復如初嗎?”
江月啞口無言。
“年輕人,不要那么偏激。江月雖然欺騙了你,但是并沒有對你造成什么實質的傷害,何必把事情說的那么嚴重?”老者在一旁開口道。
“不嚴重?那要怎么樣才算嚴重?我死了才算嚴重嗎?”陳繼憤怒的叫道。
“你放心,我答應過江月,不會傷你性命的。”老者淡淡的說。
陳繼目光冰冷,一字一句的說。“可是,如果,我,死了,怎么辦?”
江月突然抬起頭來,看著陳繼,堅定的說。“我說過,你死了,我會陪你一起死。”
陳繼看著江月,又笑了起來,笑的十分開心。“那好吧,你陪我一起死吧。”說完,陳繼的身子往后一倒,墜入了火山頂的深淵。
“江月。”老者憤怒的吼道,另外兩個人也焦急的喊了起來。
江月一身白衣,縱身一躍,跳入了深淵之中,笑著向陳繼伸出了一只手。
“陳繼,我說過,你若是死了,我會陪你一起死。”
陳繼仰面看著白衣如雪的江月,白裙飄揚,黑發飛舞,笑的那么明亮,眼神卻讓人心痛的哀傷。
有冰涼的東西低落在了陳繼臉上。陳繼伸出手,用指尖拭去了那顆晶瑩的淚水。
伸手抓住了江月的玉手,十指緊扣。
“陳繼,我騙了你,你怪不怪我?”
陳繼嘆了口氣,手中一用力,江月的嬌軀貼在了他的懷抱中。
“你為什么要這樣做?”
江月笑著,晶瑩的淚水順著臉頰流下。
“陳繼,我陪著你一起死,你不要怪我了好嗎?”
江月長發飄舞著,雙眼期待的看著陳繼。“我猜到答案了,真的很開心,很開心。”
“哪怕在你心里只是半個在乎的人,我也感覺很幸福。”
江月的笑容在漆黑的深淵中,如一株明亮的百合,純潔,嬌艷。驅除了無邊的黑暗,照亮了整個世界。
“這個世界上,除了江寒,我多了一個在乎的人,那就是你,陳繼。”
江月的聲音如同來夢中的呢喃,如歌如泣,哀婉,凄艷。
“我不怪你。”
沉默的陳繼,輕聲的說出了四個字。我不怪你。
江月的笑容更加明媚嬌艷。晶石,功法,哪怕是世間奇珍,血瞳,又有什么能比的上這四個自己。
你若不怪我,我死,又有何憾?
身下灼熱的氣息越來越濃,已經可以聽見巖漿翻滾的聲音。陳繼低頭看了看翻騰著的火紅色的巖漿,心中暗嘆一聲,取出了傀儡娃娃,塞在了江月手中。
江月驚愕的看著陳繼,陳繼俯在她的耳邊輕聲的道。“活下去,為了在乎你的人,和你在乎的人,好好的活下去。”
陳繼俯身,在她的紅唇上,輕輕的吻了一下。抬頭,露出了一個微笑。
江月如遭電擊一樣,雙眼變的空洞,看著手中靈巧的木偶臉部,漸漸出現了自己的五官。
“不!”
江月絕望的尖叫了起來,她突然發現自己做的事情是多么的愚蠢。
陳繼的身體,撲騰一聲沒入了散發著灼熱氣息的巖漿中,瞬間沉沒了下去,留給江月是只有一個傀儡娃娃,一個微笑,一句叮囑。
一個偏僻的角落,一個白衣如雪的女子,手中捧著一個已經破裂的木偶娃娃,跪在在地上,雙眼無神,淚流滿面。
“是我害死了你。你不怪我了,可是我卻害死了你。”
江月的容顏猶如一朵在狂風暴雨中苦苦掙扎的梨花,美麗,嬌弱。
“你為什么要把傀儡娃娃給我,你為什么自己死了,卻讓我活下來。”
“為什么不讓我死,你自己活下來?”
斷了線的淚珠滴落在衣裙上,潔白的一群上出現了一塊濕漬,漸漸化成了一張男人的臉,一張微笑的臉。
“哪怕讓我和死在一起我也愿意,可是,為什么,偏偏你死了,我卻活了下來?”
女子站起身來,失魂落魄的朝著遠方走去。秋日的荒野,枯草在冷風中搖擺,黃葉在冷風中飛舞。
女子一步一步緩慢的走進了這蕭瑟的秋,走進了內心蕭瑟的牢籠。
終于,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