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寧德出海,一路向東,所見的一切除了蒼茫的海水之外,再沒有任何東西。
船上的水手個個都是深受巨鯨幫恩惠之人,此次爲江風駕船出海,他們一個個在之前都已安排好了自己的後事。也許,這樣反而能夠讓自己的妻兒過上無憂無慮的幸福生活吧!
分開波浪的大船一連行出將近三十日光景,在剛剛出發了十天的時候,海水之中忽然躍出一條身長五尺有餘,口生利齒的青色怪魚之後。每一名水手的臉上,都已經出現了一片片的死寂之色。
苦海,在海邊討生活的人兒之間一直流傳著一個傳說:當你看到有一種口生利齒,兇惡非常,常常躍出水面的魚兒出現之時。那就說明,你已經誤入苦海之中,若是不能及時回頭,便只有死路一條。
而古往今來,不知道多少不信邪之人非要去苦海之中一探究竟,最終,卻都化爲苦海之中的累累白骨以及海邊漁人的飯後笑談。
江風轉頭從窗中望出去觀賞海景,見夕陽即將沒入波心,照得水面上萬道金蛇,閃爍不定,煞是壯觀。
閉上眼,右手拇指飛快的劃過其餘四根指頭。一陣彷彿受傷野獸獨自舔著傷口一般的顫抖傳來,足足持續了將近一炷香的功夫,甚至,就在江風那銀色的面具之下,一滴晶瑩的汗珠順著下巴緩緩落下。
“待得火中金蓮開,明心一點見性光!”
腦海之中閃過天哭經得來的結論,江風的眼神之中,神色越發謹慎。
“金蓮火中生,但能夠在火中取金蓮,卻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呼呼”的大風忽然之間捲起,洶涌的海浪道道而來。
縱使以巨鯨號這樣的鉅艦,也難以在如此顛簸的風浪之中獨善其身。
“降帆,降帆!”
“注意轉舵,注意轉舵!”
一連串的怒吼之聲傳來,這是一個經驗豐富非常的老船長。四十多歲的他已經將自己將近三十年的時間撒在了大海之中,與那些水手不同,他來這是,是爲了正在的看一眼苦海之中的洶涌與神秘。
從他的三個兒子先後被大海吞沒之後,他就發誓,早晚有一天,他將征服這無邊的大海。
“陰陽流轉,風起浪涌,這裡就是陰陽海了嗎?”
看著越來越大的風浪不斷侵蝕著全體水手的體力,江風忽然明白了,爲什麼這些年沒有一個人能夠從苦海生還。爲什麼這些年沒有一個人能夠發現皇甫世家究竟在什麼地方。
“你們各自按照原本的位置掌船,風浪的事情,你們不必擔心!”
江風的聲音彷彿滾滾雷聲一般傳到所有人的耳邊之後,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船頭。
眼前的天空之中,密集的烏雲似乎永遠不會散去一般。濃郁的幾乎要滴出水來,除了遙遠的前方隱隱有一點點閃光露出之外,整座巨鯨號只能靠著自己那隨時會熄滅的火把帶來光明。
彷彿旋風一般的氣勁透體而出,很快,便好似在船頭行成了一股強勁的龍捲風。
那些襲向船頭的風浪方一與之接觸,便盡數消散殆盡。
明玉功第九重那種彷彿永動機一般的內力倒吸之法,再加上吸功大法那足以影響現實的內力外放之法。一時之間,江風立在船頭那飄飄的身影,居然成爲了風浪不可逾越的一座城牆。
與人鬥,與天鬥。
無論是煉精化氣,還是煉氣化神,都是一種與人斗的過程。而唯有步入了煉神還虛的無上境界,才能夠達到以自身影響天地,與天地相爭,相鬥的無上境界。
此時的江風雖然尚未跨入煉神還虛的無上境界,但明玉功和吸功大法兩門奇功在手,短時間之內,抗衡一下這風浪,問題卻也不大。
“這是……”
大海之中,最可怕的就是那無情的風浪。五論是多麼豐富的經驗,多麼堅固的大船,在大海之上那無邊無際的風浪之下,都絕不可能堅持到最後。
然而,此時,就在今天,就在現在,就在這艘船上,就在他們眼前。一個人,居然憑藉自己的力量,生生抗衡住了海上的風暴。
是神,是魔,是傳說之中法力無邊的巫師,還是那生長在大海之中的妖魔鬼怪?
長髮飛舞,衣襟飄飄,銀色的面具在天空之中突兀出現的閃電照耀之下,越發顯得冰冷詭異。
若非此時船上的所有人都明白,自己絕不能擅自離開自己的位置。只怕已經有人當場就要跪倒在地,膜拜此時彷彿海神降臨一般的江風。
而此時的江風卻是絲毫無暇顧及船上衆人的想法,只因隨著大船的行進,江風已經可以清晰的感應到,在這無邊無際的風浪之中。除了一股股的陰陽流轉氣息之外,還有一絲絲的刀劍氣息在其中夾雜流轉。
“陰陽海雙鋒傳奇的患劍刀瘟夫婦嗎?居然已經能夠做到這一點,時時刻刻將無邊意境籠罩在天地之間了嗎?”
思及於此,隨著江風的意境緩緩將圍繞在巨鯨號周圍的刀劍意境盡數掃滅。江風的臉色,已經忽然之間大變!
“不對,這些意境,是刀劍對拼的散溢而出的。”
“刀瘟過境,唯留不解!”
“患劍無救,踏步屍骸!”
浩浩蕩蕩的刀劍意境隨著那恍若天威一般的聲音傳來,下一刻,天地之間的刀劍意境登時濃郁了百倍有餘。
即使是陰陽海天空之中那終年不化的烏雲,在這可怕的刀劍意境之下,也開始攪動翻滾起來。
“患劍刀瘟,難怪,這刀劍之中赤裸裸的殺戮之意沒有絲毫的掩飾。看來我終究還是來晚了一步,想來此時的皇甫世家,應該已經被髮狂的二人徹底屠滅了吧!”
“火中取金蓮,這天底下,還有比患劍刀瘟爭鬥的場合之中,更爲像火海的地方嗎?”
風浪在這天地之間的無邊刀劍意境之下已經漸漸趨於平靜。
“你們回去吧,能不能回到中原,就要看你們的造化了!”
最後一個字落下,江風的身影已經猛然消失,在海面之上一點又一點,朝著遠方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