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演武場中,寬敞空蕩的場地上,聚集了九個少年的身影。九個少年此刻正不知疲倦的在場地上飛速移動著,閃避著不斷從四周處向他們沖撞而過的長木。
熾陽高升,便連沙子的溫度都似乎能隔著鞋子穿透而過,汗水在他們漲紅臉上遍布著密密麻麻的一層,時不時匯聚成小股溪流自臉頰處流下。
長木在中間的震動聲勢極為駭人,可是卻始終沒有一人停留片刻擦拭掉臉上的汗跡,更不用說是脫離場地。
最中間的一人腳步輕快,動作飄逸中帶著說不出的靈動之感。正是秦浩。
此刻的秦浩,不急不忘地在如狂風暴雨般突襲而至的長木集群中游走,步伐甚是輕快從容,而在那悠然的神態之下,卻又似乎醞釀著一股狂暴的力量。
而在他周圍處,分散著的八個少年,同樣是飛快地移動著,動作之間還有些生澀,時不時還會被長木擦中身子,進而發出一陣抽冷氣的聲音,但模模糊糊似乎可以看到他們身上似乎有什么東西在蛻變。
秦浩長呼了口氣,身子一躍,奮然跨出三步,進入旁邊一處沖擊最猛烈的地方。
數以十計的長木交替的擺動著,聲勢震人,無數的撞擊構筑成一張網,夾著強烈的勁風,鋪天蓋地將秦浩籠罩而住。
秦浩嘴角勾起一絲輕微的弧度,身子忽然間如浮萍般,輕飄飄地在長木群中飄來晃去,腳下不停地踏著細小的步伐,不費絲毫力氣已將全部兇猛的攻擊一一避過。
這五六日中,苦練身法武技,身上也帶上不少傷痕,雖然仍只是踏在“千里御風”的門檻之上,連其核心處都還沒觸摸到,但此刻的秦浩,對這種身法的運轉路線,以及步伐變換卻已經是了然于心,用來規避這種程度的攻擊不算難事。
秦浩不停地游走著,變換著位置,同時也在觀測著那八人的情況。
這五六天來,這些人要在學習身法武技的同時規避著延綿不絕的攻擊,情況異常狼狽。
學習武技的第一天中所受的傷甚至比得上他們前三天加起來所受的傷害,然而從第二日起他們身上便似乎有所蛻變,那股僵澀之感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初見規模的靈動之感。
而更讓秦浩心喜的是,他們運用玄氣的方式,也在以極為微小卻是可以察覺的速度緩緩完善著。
學會運用玄氣的方式,在戰斗中,當一頭靈巧的狼,靈動如風,侵略如火,而不是像一頭蠻牛般橫沖直撞。
這才是秦浩真正想要他們明白的。
右腳膝蓋處一壓一彈,秦浩迅速彈到那名微胖的少年旁邊,在他耳邊說道:“秦澤,左側一根,背后三根,不要著急,記住步法的變換路線。輕巧靈動,如影隨形。”
那微胖少年初始之時還有些慌亂,可是秦浩的話讓他瞬時安定了下來。在那一瞬間他閉上了雙眼,只憑對襲來的勁風的感應來做出動作。
在那一刻,他那有些肥胖的身體就如一只靈巧的貍貓般,幾個小躍步,便堪堪避過這一輪攻擊,只有左側的一根長木擦中了他一片衣角。
秦浩臉上浮現出一絲贊許的笑容,只是當他回頭掃中那個當時和秦澤一起與他爭辯的瘦高少年,正手忙腳亂擺出一副對撼架勢面對迎面而來的六根長木之時,他的眉毛便糾結在一起。
身形一動,秦浩閃到他右側,厲聲喝道:“秦滔,你實力不足,不能對捍。左側三步,右側三步,以小碎步踏圓。”
秦滔一停這話,頓時按照秦浩的話移動了起來,順利地閃避了過去。
秦浩向著他點頭一笑,不再停留,飛快地移動到其他地方。
“秦星,記住輕盈二字,不要將全部玄氣集中在腳掌處進行快速躲避,那樣是吃力不討好。”
“秦日,旋轉銜接之時太過僵硬,牢記步法不是讓你死記硬背。”
“秦途,玄氣運轉之時似有缺陷,記住用心體會那種圓融流暢之感。”
………
太陽東升西落,明月高懸,清冷月光,輝斜著傾灑而下。帶著青草香味的微風吹拂而過,茂密的樹影輕輕地搖動著,自樹葉縫隙處透射下的縷縷乳白光芒,鋪蓋著寂靜的演武場。
秦浩靜靜的坐在演武場的石地上,眉目間透露著絲絲的疲累之感。
而那八名少年,則是姿勢不一,或躺或坐,手腳疲軟的分布在秦浩對面。
“沒想到你們能堅持到今日。”秦浩說到這里,臉上帶著些許滿意道:“真是出乎我意料了。想來你們也知道你們先前那種橫沖直撞的打法錯在哪里了?”
寬敞的演武場內一片寂靜。沒有人開口回答他,只有夜風刮過的呼嘯聲幽幽作響。
“說多少都沒必要了。”秦浩伸出手掌,輕輕一揚,頓時八個光芒瀲滟的玄晶向對面的人飛去。
八個少年雖是疲累不堪,但仍是各自堅持伸出手來,或是迅速或是有些倉促的夾住了一枚玄晶。
“這種東西你們應該清楚,封玄陣,而且此種封玄陣可用于恢復玄氣,溫養經脈,這段日子你們屢屢耗盡玄氣,雖說玄氣用到極限空乏再恢復回來對你們的修煉有一定好處,但時日一長,也有可能對你們的經脈有所損傷。”
“而我給你們的這個,能讓你們修補損傷,而當練習武技到疲乏之時,用這個迅速恢復玄氣,也可以節省不少時間。這樣一枚封玄陣對你們來說大概可用三次吧。你們剩下時間不多了。接下來的日子便自己練習吧。”
秦澤把玩著手中的封玄陣,有些狐疑的問道:“秦浩,這東西你是從哪里得來的。”
秦浩笑了笑,風輕云淡的說道:“天南坊中最近出售各種封玄陣,我在偶然之下看到這種封玄陣的效用,就順手買了回來,這八枚小小的玩意可是花了我多年的積蓄。所以你們可不能浪費我的心血。”
眾人聽得一陣沉默。
秦浩頓了斷,又極為認真的說道:“我對你們目前的要求是,幾日之后,你們再次找上次那幾個家族衛隊的家伙進行挑戰。怎么樣?”
又是一陣沉默。
只有微胖的秦澤在沉思半晌后,微帶疑惑的開口道:“你要我們再去挑戰一次?”
“是。再練習幾日,你們就可以去挑戰他們了。”
“你覺得我們贏得了?”
“贏不了。”秦浩臉色自然地說道。
“那你要求我們做到什么地步?”
“不應該是我的要求。”秦浩正視著他們,一字一頓地道:“應該問問你們自己是如何想的?”
“好,我答應你。”秦澤猶豫片刻后,目光轉向秦澤,咬著牙齒說道。
“我也同意。”秦滔開口附和道。這兩人一表態,其余六人雖仍有些猶疑,也還是堅定地點頭。
“那么接下來的日子,便靠你們自己了。”
秦浩說完,轉身就往演武場外走去。
“秦浩,多謝了。”秦澤忽然對著秦浩的背影大聲嚷了這么一句。
隨后是一陣陣附和著道謝的聲音。頓時空寂的演武場中一陣吵雜聲響了起來。
秦浩頓住了,一聲輕笑,卻也不回頭,伸出右手往后面揮了揮,繼續邁開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