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風(fēng)簾卷,掃過京城萬重樓閣宮闕,秋闈的結(jié)果終于由吏部公布了出來。
那日,寧無憂首先將秋闈的結(jié)果公布給木梓衿,木梓衿喜滋滋地發(fā)現(xiàn)楊慎竟然上榜,其次便還有謝長琳。
“這么說,楊慎便可以進(jìn)入殿試了?說不定他會是狀元呢。”木梓衿欣喜地說道。
寧無憂不過輕聲一笑,不置可否,或許對于他來說,誰是狀元并不重要。但歷屆以來,科考的狀元都是被人拉攏討好的對象……木梓衿目光落在謝長琳的名字上,不由得微微沉眉,“王爺,謝長琳是謝家的人,若是他也在其中……”
寧無憂知曉她心中的擔(dān)憂,不過淡然一笑,“你猜得對,若是讓謝長琳得了狀元,謝家在京城之中的勢力便又增大了不少。”他蹙了蹙眉,微微搖頭。
“謝家有了他在朝堂這是其一,我就怕他對楊慎……”
“不用擔(dān)心。”寧無憂輕笑,“若是有人要對楊慎下手的話,早在秋闈之前就該動手,何必讓他進(jìn)入殿試?”
“這是為何?”木梓衿不解,“其實,韋少鐸的死,或許也與此有關(guān)。雖說如今的線索隱隱指向皇宮,但是也不能排除,有人不想讓他進(jìn)入殿試,所以才置他于死地。據(jù)說,韋少鐸的才學(xué),并不在楊慎和謝長琳這兩人之下。”
“你說的沒錯。”寧無憂贊賞地看著她,“但是,楊慎畢竟不一樣。他背后有顧明朗,楊慎的母親是顧明朗舊部的親屬,他是顧明朗部下的血脈,所以顧明朗會讓人照看著他。而韋少鐸,卻勢單力薄,身后沒有任何勢力作為后盾,想要置他與死地,易如反掌。”
木梓衿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顧將軍,果然重情重義。”
寧無憂冷冷地看了她一眼,隨后起身,拿起一旁的輕敞,反手披在了身上。木梓衿也站起來,“王爺要出門嗎?”
“嗯。”寧無憂將輕敞之上的繩子系好,輕敞修身頎長,將他的身姿修飾得更加挺拔清立,木梓衿還在想要不要問隨他一同出門,他便轉(zhuǎn)身,從軟榻上拿出了另外一件輕敞。
那輕敞以素月色云錦為底,錦緞之上,淡藍(lán)色絲線織繡□□燕暗紋,飛燕之下簇簇祥云,其間鑲嵌著她看不懂的花草。雅然素色,既清淡悠然,又浮光掠影般清貴。
“來,天氣涼了,穿上這個再出門。”寧無憂對她招招手。
她慢慢走過去,見他伸手將輕敞披在自己肩膀上。微微低頭,她變成看見他身上輕輕披著的輕敞,素色云錦裁云鏤月,流光飛景,浮光悠然之上,雙燕于飛,祥云悠然,纏綿悱惻花草葳蕤皎皎。
這是兩件一模一樣的輕敞。木梓衿忍不住伸手抓住眼前的衣袖,輕輕地?fù)徇^他衣服上的云錦暗紋。雙眼微微酸澀濕潤,原本平靜的心掀起微瀾。
“好了。”寧無憂為她穿好輕敞之后,輕聲說道。
木梓衿微微凝神,見他已經(jīng)轉(zhuǎn)身出門,一時快速壓下心頭的微瀾,立即跟上。
兩人去了馬棚牽上各自的馬,木梓衿與他策馬出了王府。出了門之后,寧無憂盡量走人少的地方,似在避人耳目,而木梓衿也才明白為何要她穿上這輕敞。這輕敞寬大,又有帽子,有些像斗篷。可以掩住身形,不被人認(rèn)出來。而若是在此時穿上斗篷,這么招搖地騎馬走在街上,就算是想要低調(diào)也困難。
一路策馬向南,之后往東,木梓衿看著一個個里坊和街道拋在身后,才發(fā)現(xiàn)這是往東市而去的。兩人進(jìn)入東市之后,快速被東市之中川流擁擠的人群淹沒。街道上行人之多,兩人再不能騎馬,何況此時東市才開不久,正是生意興隆人群往來最密集熱鬧的時候,騎馬的話,簡直寸步難行。
木梓衿牽著馬跟在寧無憂身后,亦步亦趨地和他一同進(jìn)入東市之內(nèi)一處鋪面。鋪面比起東市之中的其他鋪子,簡直太過普通,且與其他的手藝工坊比起來,這里顯得十分的優(yōu)雅別致。
進(jìn)入店鋪之后,映入眼中的是一幅幅字畫,以及一一展開的各種文房四寶。看店的是一個中年男子,一身清俊儒雅長衫,正坐在柜臺前端詳著一幅字畫,那字畫似有缺陷,他身前一字排開大大小小幾十毛筆,那男子正聚精會神地用一支只有秋毫細(xì)的毛筆勾勒修補字畫之中的不足之處。
“倒是好興致,偽造的這幅王右軍的《蘭亭集序》幾可亂真。”寧無憂無聲上前,冷不丁地開口,嚇得那男子渾身一顫,臉色一白,險些將手中的筆和字畫掉在地上。那男子飛快地抓住即將掉落的字畫,長松一口氣。
“客官,如此嚇人,毀了我這幅千古一貼,你可賠不起。”那男子不悅道。
“千古一貼?”寧無憂輕笑著搖頭,“不過是仿冒的而已。”
“仿冒的如何?”男子怡然神秘一笑,“難道客官不知,假做真時真亦假,”他得意的指著手中的字畫,眉飛色舞地說道:“何況,世人難道見過王右軍的這真跡?若是這假的被當(dāng)成真的了,那真的也就成假的了。”
木梓衿聽見寧無憂與這男子真真假假的言論,不由得有些發(fā)暈。但卻明白了寧無憂帶她來此處的目的。
那男子將寧無憂與木梓衿上下打量了一番,油畫世俗的眼光飛快地閃過幾分明了,見他們二人衣著清貴,氣度不凡,便知道來頭不小,當(dāng)下就想要為兩人介紹店內(nèi)的“精品。”
“客官,我這店內(nèi),除了我手上這幅《蘭亭集序》之外,還有《快雪時晴帖》,若是客官不喜歡王右軍也行,只要客官說得出名,我便做得出來。”男子得意洋洋地說道。
“是嗎?”寧無憂點頭,從袖口之中拿出一張絹帛,慢慢地展開,放到男子眼前,那男子瞇了瞇眼,目露精光,上前查看,剛剛瞇了一眼,頓時臉色大駭,險些跌倒在地!
“你……”他驚惶不安地看著寧無憂,啞然失語,“你……你,你竟敢……”
“如何?”寧無憂指著那絹帛,“若是讓你仿一個,你可會?”
男子臉色鐵青,猛喘了幾口氣之后才平靜地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可知……這是滅九族的大罪?”
寧無憂泰然自若的將絹帛疊好,放入袖口之中,輕嘆口氣,“看來你是不行了,那你的義父呢?讓他出來吧,我要見他。”
男子更是驚得面如血色,惶恐的臉上多了幾分防備和警惕,“你是誰,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怎么知道我有義父?”
寧無憂有些不耐,“你看了剛才那絹帛,難道還不知我的身份?”
男子艱澀地咽了一口氣,收斂起臉上驚慌未定的表情,站直了身,說道:“請……請跟我來。”
木梓衿與寧無憂無聲對視一眼,跟了上去。
這店鋪之內(nèi)別有洞天,一排排貨架整齊排列的最盡頭,有一扇不起眼的小門,門做得和墻壁一個顏色,若是不仔細(xì)分辨還看不出來。男子帶著兩人進(jìn)門之后,進(jìn)入一個小院。院中不過一間房,其余都是東市各家的墻壁。堪堪將這院落圍了起來,倒是別致,很難讓人發(fā)現(xiàn)這店鋪內(nèi)還有一個小院。
院落之中,一頭發(fā)蒼白身體佝僂的老人正坐在一堆各種各樣千奇百怪的工具和書畫之前,快速熟練地擺弄著什么。
為寧無憂與木梓衿帶路的男子走上去,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大聲說道:“義父,兒子帶了個人來,說是想要見您。”
那老人耳力似乎有些不靈,微微頓了頓,才慢慢轉(zhuǎn)過身來。木梓衿目不轉(zhuǎn)睛又好奇地看著他,見著老頭兒滿頭白發(fā)稀稀疏疏,一張臉卻很是白凈無須,雙眼之中,透著幾分精明,又有木梓衿看不懂的滄桑憂患,還有謹(jǐn)慎小心。
老頭兒一眼就看見了寧無憂,又瞇了瞇眼看著木梓衿,愣了愣,才對男子說道:“沒你事了,你去看著店吧。”
男子好奇地打量了寧無憂幾眼,只好退了出去。
木梓衿更是好奇起來,這老頭兒的聲音和其他老人的聲音太不相同。人到老年,聲音渾濁沙啞,而這老頭兒的聲音卻尖細(xì)得很,有些刺耳。
“老身見過王爺。”老頭兒雖然身形佝僂,可動作靈敏,他深深地看了寧無憂一眼,似頗有些感慨,“多年不見,王爺風(fēng)華如初。”他欣慰地笑了笑,慈藹的眼神好像是看著自己愛護(hù)的孩子成長起來了一般,又微微頓了頓,轉(zhuǎn)頭看向木梓衿,探究審視的目光變得凝重,“這位是……王妃?”
木梓衿心頭一跳,有些不知所措。
寧無憂只是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上前一步,對那老頭兒說道:“多年不見,溫老可好?”
原來這老人叫做溫老,溫老也應(yīng)該是寧無憂對他的敬稱,能讓寧無憂也恭敬地稱為一聲“溫老”的人,想來身份不簡單。木梓衿環(huán)顧這小巧別致的院落,這院落雖小,可卻堆放著不少的東西。
大部分都是造紙的器物。
作者有話要說: 好想刪了這章啊……
要不然,在周末加更……你們愿意在周末看加更嗎?
過幾章,木木要倒霉了……
不知道這文完結(jié)之后點擊能不能達(dá)到3萬……我用心寫,大家不要拋棄我……新文還等著大家繼續(xù)來看……
我愛你們,你們愛不愛……王爺?shù)钕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