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白影在蒼茫的密林中若狂風般呼呼而行,他所過之處草飛枝落,鳥獸皆驚。
“主人,既然選擇了放棄,就要接受,何必這么折騰自己呢。”赤水魔牛探出腦袋看著有些發狂的周風勸慰道。
“啊……”
周風躍出叢林,騰空一聲高喝,把自己內心的悲傷與壓抑盡數釋放。
“砰!”
懸在半空的周風就像折了翅膀的大鳥一頭栽進叢林中,將參天大樹的粗枝嫩葉撞折一片,狠狠地砸進泥土中,他掙扎著從土坑里爬出來,失魂落魄地坐在地上呆呆發愣。
周風的失落與發狂令衣兜里的小火火也感到了不安,它竄出來飄浮在空中衰衰地看著自己的主人,不知所措。
“唉!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兒卻放不下兒女私情,何談拯救蒼生,我看這老龍定是看走眼了。”赤水魔牛從周風的衣兜中躍到地面變回了本體,兇惡地瞪視著地上的周風,恨不得上去對他一頓暴揍。
“老黑,我要學你做一個十足的壞蛋,讓他們都害怕我,記恨我,讓所有人都不得安寧。”周風土頭土臉地傻笑道。
誰呀?誰是十足的壞蛋!要不是念在你是我的主人,我真想一巴掌糊死你,赤水魔牛聽到周風的話氣得七孔冒煙。
“哼哼!要學我做個惡魔,你有那個膽量嗎?你能做到殺人如麻嗎?你能做到善惡不分嗎?你能沒有七情六欲嗎?”赤水魔牛沖著周風怒聲地接連問道。
周風抬手擦了一下臉上的泥土,傻不愣登地問道:“做壞人也有這么多講究?”
“主人,我知道你受到了打擊,可也不能就這樣頹廢了呀,這兩天你好好休息一下,為自己今后的路做個打算。”赤水魔牛用平靜的語氣耐心勸解道。
“嗯,走吧,我們去人族,我要去做個俠士,做一個無惡不作的大俠。我曾經做過貓,那就叫俠貓吧。”周風用手拍著自己的腦袋,感覺這個名字很時尚,不禁又是一陣傻笑。
萬源山的邊緣,地勢緩和,林木稀落。在不遠處的泥土中矗立著一塊兩人高的石頭,上面刻著四個蒼勁有力的大字——人族界碑。
久離之后,周風再次回到這個傷心之地,心有感慨。他晃晃悠悠地繞著石碑轉了幾圈,最后停下腳步,用手指在上面刻畫起來。手速如飛,石屑紛紛,幾個歪歪斜斜的小字醒人眼目——俠貓到此一游。后面還有一行標注:保護環境,愛護文物,莫要學我。
周風注目著自己的大作嘿嘿一笑,似乎他的腦袋有了癡呆,像個二楞傻子一般。
一條小道蜿蜒崎嶇地攀過山丘,穿過樹林,通向遠方的城鎮。
遠處急匆匆行來一隊經商的隊伍,馬不停蹄,人人神情緊張。這支商隊販運的是上好的果酒,是供應大家貴族而用,價格昂貴,堪比金銀珠寶。運送貨物的總共有二十匹馬,四十名壯漢。這些壯漢都穿著一身青色的勁裝,背上插著青銅大刀,腳下如風,東張西望。
半年前,人族內部發生戰亂,修者戰敗退守玉嶺峰,巫者和四大貴族掌控了人族大半疆土,但他們疏于管理,爭戰不休,使得民不聊生,匪冦橫行。
常年游走在各地的商隊在這戰亂紛爭中經常遇到山匪路霸,輕者丟損貨物,重者性命不保,但是為了生存利益又不得不挺而走險。
樹林中的小道旁,一名污頭垢面的白衣男子倚靠著樹干無精打采,懶意洋洋。突然,他的鼻孔開始不停地嗅動,濃濃的酒香令他心曠神怡,饞涎滴流。他便直起身子,伸著脖子向著酒香的方向斜睨遠視,只見一隊人馬向著這邊匆匆而來。每匹馬的背上都馱著兩個大竹筐,竹筐里裝滿了一壇壇的酒,酒香飄溢,悠悠傳四方。
白衣男子用兩只手在自己身上摸了個遍,發現身無分文,喃喃自語道:“老子要做惡人,惡人喝酒還用給錢嗎?哼!搶上一壇先嘗嘗。”
白衣男子慢騰騰地站起身,一屁股坐在小道的正中央,順手拽了兩片草葉含在嘴里咀嚼著。
待那運酒的商隊快要靠近時,白衣男子站起身大聲喊道:“嗨……此樹是我栽,此路是我開,要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這句經典的劫路語被很多人使用,白衣男子也套用經典來顯擺自己是個有文化的劫匪。說來說去,大家肯定知道這二貨劫匪是誰了,沒錯,正是失戀受到挫折的周風。
周風的這一嗓子很是響亮,把正在前行的商隊驚得不輕。四十名壯漢如臨大敵,紛紛駐足,抽出背后的青銅大刀,向著周風瞧去。
在商隊距離周風不遠時,就已經有人注意到他了,但看他孤身一人,又是灰頭土面,認為是個逃離戰亂的難民,并未在意。
有一名五十多歲的中年人急忙趕到周風的近前,面帶諂笑的說道:“這位小哥,不知擋住我等去路有何貴干?”
周風啞然,合著我的經典搶劫語白說啦,他竟然沒聽懂,干脆來點兒直白的。
“我乃是天下人見人怕,鬼見鬼愁,無惡不作的第一大惡人,人送綽號俠貓。我在這里是攔路搶劫,這你都看不明白。”周風露出一副兇惡的樣子,眼睛瞪得溜圓,嘴叉子都快撇到了腦后。
“原來是討錢的,好說好說。”中年人急忙從衣服里掏出十個幣遞給周風。
周風看著那十個幣想哭的心情都有,這是在打發要飯的。呀呀的,我就這么面善么!沒想到做個惡人也會被人瞧不起。
看到周風瞅著錢不肯接,中年人又掏出五個幣,“這十五個幣夠你生活半個月的,拿上趕快走吧。”
周風看了一眼這名面善的中年人,心里有了絲絲溫暖,還是好人多呀!轉念間,他想起赤水魔牛的話,作為惡人不能有善惡之分,不能心慈手軟。
“這些錢你收回去,只要給我一壇酒你們便可以從這里過去。”周風重現常態,面色陰沉,目光如炬,威壓之勢狂涌而出。
“酒!”看到轉變模樣的周風后,中年人的眸光中皆是懼意,他似乎從周風的眼神兒中看到了什么。
“小哥,這酒是我們這幫兄弟的命根子,若少了一壇,我們這趟就白跑了,還請小哥見諒。”中年人一邊說話,一邊從腰上解下一個黃皮葫蘆遞于周風。
“這是我平時自帶的酒,只喝了兩口,雖然比不上這些極品好酒,但還算可以,若小哥不嫌棄,就行個方便。”
“大哥,跟他費什么話,讓兄弟幾個將他劈了。”這時,有幾名持刀的壯漢沖上來將周風團團圍住,各個虎視眈眈。
“你們退后,與人方便也是與己方便,這位小哥并沒有提出過多的要求,你們何必如此呢。”中年人阻止了那幾名壯漢,轉而笑瞇瞇地看向周風。
“算了,我也只是想解解酒癮,就用它將就一下吧。”周風接過酒葫蘆晃了晃,感覺還是滿的,看來這中年人挺實誠的。
周風打開酒葫蘆上的塞子,一股酒香撲鼻沁肺,應該也是不錯的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