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7 雨夜之戰

“今夜很不平靜，連天氣也是如此。”

一個聲音傳來，葉默依舊背負雙手，眸子里精光閃爍，化作二輪高潔明月，變化八色光彩，十分璀璨。

澹臺不破邁步走來，與葉默并肩而立，道：“圓滿出關了？”

“前所未有的圓滿。”

葉默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此前他就達到元嬰期巔峰，而后沖擊化神期，可惜失敗了。

要知道，沖擊境界這種事不是修為戰力強大就一定能突破成功的，畢竟修為戰力的強弱，很大程度上也代表了潛力的大小，潛力越大，天劫也會有所變化，生靈再強，能強得過偌大世界冥冥中的意志？

在渡劫失敗的時候，葉默就被打落了境界，換做一般的修士，早就粉身碎骨，元神泯滅了，但葉默沒有，而是被打落境界而已，影響并不算大。

并且，渡劫雖然失敗了，但葉默卻因此又有了領悟，神通法術進一步領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達到自身在這個境界的最高巔峰，再也無可提升了，接下來只有突破。

聞言，澹臺不破眼睛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去。

從小到大，自他出生那一刻起，他就沒有敗過一次，就戰力而言，無論是在南魔還是遇到過的鯤鵬神宗人族部天才，抑或是北溟各勢力的第一嫡傳，能與藏芥、蕭統等人比肩的不在少數，卻沒有一個人能與他分庭抗禮。

即使是號稱“太一”的蕭統和紀靈珊，也只是能和他打個不相上下，真要是拼起來，他一樣能夠擊敗這對縱橫同代的道侶，只不過這么做沒有什么必要就是了，這一點，蕭統和紀靈珊也是認同的。

而葉默這個人，他是最看重的，因為他是看著葉默以驚呆世人的速度成長起來的，從一開始的不起眼，到不久后的勉強立足于這個圈子，再到后面的與蕭統、景雪煙等前列圣子比肩。

速度之快，他都感到前所未有的震驚，感覺夢幻一般。

但不得不說，這樣的葉默，是最讓他期待的對手，他其實也到了最巔峰狀態了，再苦修下去，再服用更多的丹藥與天材地寶也無用了，完全是浪費，早就可以突破了。

但是，他沒有，他在等著葉默突破，渴望一戰。

現在，葉默成功有所領悟出關，戰力進一步提高，很可能已經達到二十五輪戰力層次，可惜……

“人族聯盟高層通過功德堂發布命令：人族聯盟雷州戰場所有要塞于今夜子時，對妖族所有資源點進行攻擊，務必一舉擊潰妖族，占據所有資源點，擴大戰果后再圍繞這些資源點，對妖族要塞進行攻擊。具體任務與戰術，由各大要塞主將下達，聯盟高層概不插手。”

澹臺不破翻手遞過來一枚青色玉簡。

葉默神色古怪，沒想到事情如此湊巧，自己剛出關就攤上這樣的大事。

接過玉簡，神識探入其中一瞧，葉默神色更古怪了，玉簡里的內容比澹臺不破說的要詳細，但也沒什么不同。

“妖族、鬼族在夜里比我們人族更興奮，戰力更強幾分，聯盟竟然選擇在這個時候出擊？”

這是葉默第一個不明白的地方。

所謂人族聯盟，就是南魔各宗聯盟，簡稱魔盟，與北溟仙城同盟組成的人族聯盟。

“高層們說，這是出其不意。”

澹臺不破語氣淡淡道。

出其不意……從某種時候來說，的確效果驚人，但結果到底如何，就難以猜測了。不過看今晚的天氣，倒能算得上是出其不意。

首先，今晚天氣不好，滂沱雨夜和蘊而不發的雷霆風暴，只要是生靈，不論人族還是妖族，都會乖乖躲在房里、窩里，無他，僅僅是生靈源自靈魂的本能不喜而已。

再就是如葉默說的那樣，即使是凡俗界的獵人都知道，獸類在夜里更危險得多，更何況是修仙者，這一點，妖族想必更清楚。

也正是篤定這一點，高層們才想到雨夜突襲這一招，這一招人族曾經也用過，所謂一招鮮，吃遍天，用過了未必就不能再用。

“你的任務是什么？此次我們這些人的任務，都是由功德堂直接下令嗎？”

葉默繼續問道。

這是他第二個疑惑，聯盟高層不下命令，反而通過功德堂來發布，這的確有些怪。

“任務的信息我不能透露，為什么要功德堂發布命令？因為同盟高層通常發動的戰爭，習慣把大規模戰爭和精英小隊突襲聯合起來，大規模修仙者的戰爭由高層麾下的謀士與幕僚商議定計，而精英小隊則需要功德堂發布命令控制。”

“普通仙兵就像一只只手掌，精英小隊就像一柄柄飛劍，這偌大的雷州就是一塊大煎餅，二只手相互掰手腕分不出勝負，最多雙方骨斷筋折，換一只手繼續掰，如此是沒有任何用處的，這種時候，就需要我們這些飛劍出動了……砍掉妖族的一只只爪子，把那塊沾血的煎餅奪過來。”

澹臺不破含著笑，以簡單易懂的方式淺述。

“就不怕遇到妖族的獠牙嗎？”

葉默沉吟了一下說到。

既然仙城同盟習慣以這樣的方式進行戰爭，那么妖族就不可能毫無準備，肯定也有屬于它們的精英力量。

“那就看看，是它們的獠牙硬，還是我們這些飛劍鋒利了。”

澹臺不破淡淡一笑，眼中含著莫大的自信，隨后看向葉默：“你的任務是什么？你的地位很奇怪，不在普通仙兵的編制里，也不在我們南魔圣子隊伍里，他們到底如何安排你的？”

“那你的任務又是什么？說來聽聽。”

葉默也是一笑，拿澹臺不破打趣道。

于是，澹臺不破搖搖頭，不再多問了。

他猜得到葉默的任務大概是什么，葉默肯定也猜得到他的任務是什么，但去向如何，這才是重中之重，是高層機密，自然不容泄露。

“二族大戰啊，甚至是四族，還外加一個上古最強勢力在攪合，未來福禍如何，真的很難預料，希望你我都能活下來，來一次元嬰期的最終一戰。”

澹臺不破輕嘆，強橫如他，也不敢說在這樣的舉族之戰中橫行無忌，無人能敵。

話音剛落，澹臺不破和葉默便有所感應，目光同時一凝，葉默看向手中發紅發顫的玉簡，澹臺不破則抬頭仰望天空，濃重如墨的烏云翻滾不休，那原本只是微亮的光芒愈發耀眼了，雷光四射。

“子時到了。”

……

“嘩啦啦……”

不足一炷香的功夫，漆黑如墨的天穹上便淅淅瀝瀝的落下雨來，也許是雷州環境特殊，這雨水很陰涼，伴隨著一股陰森森的氣息與血腥味，讓人感覺格外難受。

一開始，雨勢倒并不大，但越往后，雨勢就愈發滂沱了，形如瓢潑，天地間徹底被雨幕籠罩、遮擋住，雨大的驚人，大的妖邪，換做是凡人在這里，走不出一里地，就要渾身酸痛，疲累無比。

然而，這還不算什么，這么大的雨通過法術神通的干涉，也能做到這一步。

更詭異的地方在于，這么大的雨，本該形成恐怖的洪水才是，而實際情況卻是……最多形成幾個小水潭，滂沱如瀑布一般的大雨，竟全部被大地吸納了，反饋出一股股猩紅粘稠的血水，將整片雷州染的通紅！

如此景象，更顯妖邪！

天地間只有宛如瀑布般的雨聲炸響，不時傳來一陣陣猶如開天辟地般的雷霆震音，震耳欲聾，悚人而刺目的雷光映照下，一道孤零零的身影出現在大地盡頭，連綿不斷的雷音震響，伴隨著劇烈閃爍的雷光，每一次照亮天地時，這道身影都無聲無息地走出極遠的距離，堪稱縮地成寸。

但此刻，在如此妖異的景象之中，這道身影就顯得很恐怖與滲人了。

短短片刻間，這道身影就前行了上百里，翻過一片又一片山嶺，宛如幽魂。

“噼啪……轟隆隆……”

又一聲震動天地的雷音響徹，驟然間，這道獨行的身影驀地停下，靜默了片刻，緩緩消失一座山嶺間。

身影消失后不久，一連串身影便出現在了隔壁一座山上，明滅不定的雷光下，可以清晰看到，這一串身影并不是人形，而是獸形，甚至禽形，在這午夜大雨中悄無聲息地長途奔襲著。

這串獸影并不停歇，飛快奔襲著，并不直接飛天，并且專挑陰森幽暗的路走，不逸散哪怕一絲氣息。

待這串獸影遠去，先前消失的身影才在另一個位置再次出現，嘴角微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自語道：“沒想到妖族也是這樣的打算，雨夜突襲么……既然被我遇見了，就消失在這里吧。”

這道身影正是葉默，他的任務有些特殊，也有些驚人，但他并沒有拒絕，因此出現在了這里。

他的任務并不完全是擊殺半途的妖族，但也相去不遠，眼下既然讓他遇到了一隊妖族，自然不能放過，否則誰也不知道它們針對的是哪一個資源點，萬一沒來得及防守與支援，資源點被占據，想要奪回來就太難了。

心有定計，葉默二話不說，身形消失在原地，緊跟在那隊妖族身后，奔行出數百里地，便來到了一座山嶺前。

這座山嶺上長著數十株陰木，比其他山峰要多一些，陰氣也更濃郁一些，在山腳下，則有一個直徑三丈余的大洞口，有一扇白骨打造成的骨門，上面閃爍著璀璨的法陣光華，凜然不可侵犯的氣息浩蕩而出。

“就是這里？”

雨夜中，一聲獸語低沉地響起。

下一刻，十數股強橫可怖的元嬰期靈壓鋪天蓋地地席卷開來，周圍群山不斷震動，妖風四起，妖氣沖霄，無邊大雨如瀑布垂掛在天地間，此刻被驚人的妖氣一沖，直接倒卷向天，竟是直接沖散了薄薄一層烏云！

一時間，各種吼音啼鳴聲響徹山間。

“不好！是妖族精英小隊，快求援！”

“把所有人叫出來，一起給法陣輸送法力，在同盟的獵殺者團隊到來前，務必要撐住！”

“老祖呢？在閉關？再閉關命都沒了，快請出來！”

……

一片慌亂中，洞口骨門前已經炸開一片絢爛的妖光，五行逆亂，三奇崩裂山川，恐怖的妖族精英小隊戰力驚人，很快就將骨門沖擊的暗淡了下去，緊跟著破門而入。

剛進入洞口，便有一道身影飛了出來，半途中就崩裂成了數截，血水噴起很高，隨后地面便傳來了一陣陣劇烈的震動。

先前被妖氣沖的倒卷向天的雨水，現在再次潑落下來，雨勢更大七分，卻絲毫沒有落到葉默身上，他看著那具橫斷成幾截的身軀幾息，低語道：“這些妖族會來給你們陪葬的……”

說話間，他一翻手，掌間出現一桿十分平凡的小旗來，看了一眼山嶺后，走出幾步，在一個位置上插上了小旗。

與此同時，整片雷州，甚至整個九州四海，各個地域的人族與妖族皆展開了大戰，濃烈的腥風血雨，頃刻席卷浩瀚遼闊的九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