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4章 真理
南都之外。
三道流光正以極快的速度飛掠而過。
從他們腳下盪漾而出的虛空波動不難看出，這三人，每一個都有著非凡的虛空造詣。
就連一些剛栽下虛空道種的巔峰洞虛，在虛空一道的造詣都未必能和他們比肩。
而這三人中，其中一個，赫然是不久前在天道門中和鎮玄元聯手，仍然險些被搖光一劍斬潰了洞天的古離。
另一個……
任何一個天道門真傳弟子在此都絕對能第一時間辨認出來，乃是天道門另一位太上長老不周太上。
不過這兩人此刻，皆是以一個維持著三十來歲面容，但卻一頭白髮的男子。
這個男子尋常弟子，甚至很多真傳當面看到了都未必認識，但對所有洞虛，尤其是老牌洞虛來說，他，便是天道門的榮耀。
鈞天道君不在，他亦是僅次於金書尊者，可以維繫天道門正常運轉的定海神針。
道君候補榜上排行前十的無敵碎虛——驚鴻真君。
“師兄，你不知道那搖光究竟囂張到何種地步，直接闖入宗門，殺害景雲天太上長老。”
此時，邊趕路，不周真君邊和驚鴻道君進行著描述：“景太上師兄應該還有印象吧？一直以來對我們天道門忠心耿耿！不止他，景家一族在我們天道門更是深耕三萬載，早在三萬年前就在我們天道門效力，師兄是師尊帶著入門的，所以不知道，實際上當年你那個時期，負責新弟子考覈的長老，便是景家之人。”
驚鴻真君神色平靜，眼中並沒有太多喜怒。
就連話都很少回。
一路上基本上是不周真君說，驚鴻道君聽。
這種氛圍……
讓古離太上心中有些壓抑。
就目前的趨勢來看……
不周真君的話語在驚鴻真君心中未必有多少份量。
就在此時，驚鴻真君突然身形一頓。
在古離、不周真君還沒有來得及弄清楚什麼情況時，一道身影突兀出現在了三人前方十里的虛空。
整個過程，如果不是驚鴻真君心有所感，他們兩人根本沒能察覺到絲毫異常。
“是搖光！”
古離突然叫道：“他就是在我們天道門內大肆殺戮，視天道門規章制度於無物的搖光。”
“搖光！？”
聽得古離提醒，不周真君亦是認出了這位突然現身的身影，當下沉聲道：“何其狂妄，知道我們前來不止不逃，反而主動現身，這分明沒有將我們所有人放在眼裡。”
“逃，我爲何要逃？”
搖光平靜道：“我所做一切合理合法，天道門其他人都已經認可了我的決定，有什麼問題？”
“合理合法？這句話在你口中說出來本身就是一個諷刺。”
不周真君神念波動的情緒變得高亢：“景雲天景太上無數年來爲了我們天道門東征西戰，立下無數功勞，卻因爲你的一句誣陷，沒有任何調查的情況下就慘遭殺害，這種暴虐行爲，你還敢說你做的事情合法？”
“沒有調查？我想我已經調查的很清楚了，證據確鑿。”
搖光平靜道。
“呵，就那麼一枚留影石就想給一位太上長老定罪，什麼時候我天道門的太上長老這麼不值錢了？還是……”
不周真君神情冷厲：“你根本就沒有將自己當成天道門的一員，就恨不得用各種想法來削弱我們天道門的力量？”
搖光對他的態度不以爲意：“你應該學學古離太上，他就根本不會在我面前滿口胡言。”
他淡笑一聲：“還是說，伱請來了驚鴻真君，又重新有底氣了？”
古離太上沉默不語。
不久前那一戰，他確實已經對搖光心生畏懼。
畢竟……
景雲天可是被搖光當著他的面殺死。
而他的實力……
和這位太上不過半斤八兩。
“呵，你說我胡言亂語也好，說我無理無據也罷，今日，你都將爲你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不周真君冷聲道。
“是麼。”
搖光的目光轉向驚鴻真君：“鈞天道君最重視的親傳，道君候補榜前十的驚鴻真君，你怎麼說？”
“無論如何，景雲天是我們天道門太上長老，就和不周說的那樣，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不通過太上長老會的會議決定就自私將他殺死，這是不對。”
驚鴻真君沉吟了片刻，給出了自己的態度。
“那就沒什麼好說了。”
搖光神色平靜，直視著這位天道門道君之下第一強者：“來，讓我看看，你的真理大道修煉到了什麼程度。”
驚鴻真君卻是搖了搖頭：“我並不是說你做的就一定錯了，我只是想告訴你，既然入了我們天道門，就該講天道門的規矩，不能仗著自己修爲了得就胡亂殺人，需知，強中自有強中手，一山還有一山高，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濫用私刑，天道門內的一切豈不是早就亂套了？”
“濫用私刑？所謂私刑、公刑又是由誰定義的？你們麼？照這樣說了，天道門必須成爲你們的一言堂，你們用刑、殺人，就是正確，我們用刑、殺人，就是不行，如果真像你們說的這樣下去，天道門遲早玩完。”
搖光道。
“每一位強者都會覺得自己做的就是正確，因爲他的力量就代表著強權，他本身的強大就代表著真理……”
驚鴻真君說到這，語氣微微一頓，微微點頭：“我認可這個說法。”
搖光聽了，不禁有些意外。
這位驚鴻真君倒是直白的很。
“所以，我苦心修行，鑽研真理大道，目的就是爲了讓那些自認爲自己強大到可以不將理的修士冷靜下來，老老實實坐在我面前，我再好好的向他講述我所認知的真理……”
驚鴻真君看著搖光：“而這個方法經過我的多次踐行證明……很有用。”
“不愧爲真理一道的修行者，你還真觸及到了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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搖光有種想吐槽，但不知道怎麼吐的感覺。
索性，他直接將游龍劍祭出：“來，讓我聆聽一下你的真理！也讓你對校一下我的真理！看看我們兩個，誰纔是真正掌握著真理的一方。”
“好。”
驚鴻真君點了點頭，然後……
手上出現了一本書。
在他這本書出現的剎那，搖光馬上判斷出來，這是一件上品道器。
“雖然你是以虛空之道修成碎虛，但，真理不容褻瀆！否則，必受虛空反噬！”
他開口說著。
話一說完，搖光頓時感覺到了一種大道之力蠻橫的干涉起他本身對虛空一道的感應，僅僅片刻，虛空一道似乎已經受到了他的蠱惑，開始排斥起他來，連帶著他對虛空的感應也大幅削弱，洞天世界的道種似乎都有些一跌不振。
“大真言術！”
搖光很快意識到這便是真理大道孕育出來的道術。
心念一動，無極劍已經在他體內激活，虛空大道降臨，瞬間將真理大道的力量排斥出去。
與此同時，游龍劍金光一閃，虛空之力凝聚，一記虛空之劍快速成型。
在搖光激活無極劍時，驚鴻真君彷彿感應到了什麼，眼中閃過一絲錯愕。
“居然……”
不過眼見搖光的虛空之劍形成，他的反應速度極快。
“真理亦需事物承載，聖言亦需空間踐行！虛空亦當與真理同行，與我同用。”
“嗡嗡！”
他話一說完，搖光凝聚出來的虛空之劍竟是被注入了一種全新的力量。
那是……
真理大道之力。
得到這種力量注入的虛空之劍變得更加強大，但卻直接失去了控制。
虛空被真理駕馭，竟是調轉方向，直朝搖光斬來。
速度之快，直接打了他一個措不及防。
“咻！”
虛空之力一閃。
搖光的身形直接出現在了數百里外，緊接著游龍劍再度劈出一劍，凝聚到極致的虛空之力再度朝驚鴻真君斬去。
驚鴻真君如法炮製，竟是再度將搖光這道虛空之劍控制起來。
與此同時，他手上的書籍再翻一頁：“虛空，是世間最堅固的厚盾，是穩定萬物的基礎，不可被任何力量所撼動。”
堅固！
穩定！
不可被任何力量撼動！
一言出，搖光感覺自己的虛空閃爍似乎都難以激發一般。
虛空大道，似乎真的變得極其穩固，再難以被人隨意撕裂、穿梭。
一交戰，搖光竟已陷入了絕對被動中。
而造成這種被動的核心除了驚鴻真君的真理大道外，還包括虛空大道本身。
因爲……
真理大道在誇讚虛空大道，這種誇讚不屬於另一種大道的攻擊，充滿著正面向的褒獎，以至於讓虛空大道陷入其中，使得搖光這位虛空大道修煉者調動虛空大道施展起道術來，一分力的效果得動用十分力。
“我行我言，即爲真理！萬事規則，由我制訂！”
驚鴻真君虛手一揮，那道被他控制的虛空之劍再度向搖光斬去。
儘管搖光第一時間祭出了星光琉璃體，並且抽身暴退，但……
這種言出法隨的力量，仍然足以帶給任何對手窒息般的壓迫。
“這就是真理大道。”
“這是名爲真理，實爲一本正經的誇誇大道嗎？”
搖光讚歎了一聲：“通過不斷對虛空大道的認可、鼓勵以降低虛空大道對真理大道的抗拒狀態，從而任由真理大道滲透，再將其掌控……幾乎相當於將我領悟的虛空大道策反了。”
“這不是策反，而是我本身描述的就是客觀實在的真理，自然能夠言出法隨，得到萬物規則的擁簇。”
驚鴻真君道：“除非你已身合大道，成爲大道本身，否則，你再大，也大不過世間真理。”
“是麼。”
搖光體內，時光洪流的道種漸漸激發。
“你的真理大道已經認可虛空大道爲萬物根基，那麼，如果當我手上掌握的道術種類不止虛空大道一種，並且這門道術一樣強大時，你的真理，該如何對其客觀公正的稱讚、描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