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俞蒼銘帶著滿臉抑制不住的驚訝,或者還有點神經質的驚喜地看著踱步走到自己面前來的瞿白,而后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滿臉古怪的局促感。
“只有你,你兩個哥哥呢?”瞿白抱著孩子故作不經意地樣子瞄著四周,像是在找其他人。
如果只有瞿白一人,他倒是很想和他兩個哥哥談,而不是這個最開始時滿身都是刺頭的最年輕的俞家兄弟。
但現在,在他自己身邊跟著三個非人類的情況下,他倒覺得,只用面對這一個壓根沒長大的俞蒼銘會更容易些,雖然,也許過程里要忍受他的某些幼稚的不客氣。
瞿白的話讓俞蒼銘立刻像被踩了尾巴的貓一樣,梗著脖子跳了起來,“你什么意思,我不用到哪去都要云哥他們跟著,我、我已經能獨當一面了。”
俞蒼銘的反應讓瞿白有所悟地笑了,他不動神色地想先探聽一點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你們之前不是說你們是邵陽俞家嗎?怎么三不五時就看你們家人在H市里逛啊?邵陽不在這里吧?!宾陌自囂街儐?,可以的話,他還是想把手里的東西全部脫手給這個還算厚道的俞家人。
俞蒼銘看了看面前的瞿白,想起他們一行人此次前來的目的,又想起三叔治愈后對他們說的話:
“聽你們之言,這個木行做事穩妥,行蹤隱匿,出手不菲,應該是修真者。連蒼云堵看不透對方的功力,可見他功法深厚。得他之助,算是我俞天海運氣,以后他也算我們俞家貴人之一了。你們后輩見他,都要執弟子禮。”
后得到H市恍若出現活靈脈的消息后,俞家人和中和堂一樣,第一個猜想就是確有此事,并且這活靈脈十有八|九應該已經到了“木行”及他背后所代表的人和關系手中了。
但再看中和堂的舉動,俞家人又基本能斷定,木行大概只運氣好,找到了活靈脈的源頭,背后卻沒有能和中和堂分庭抗禮的勢力,不然中和堂也不會如此大張旗鼓,耗資巨大,將所有其他大派的勢力全部阻絕在H市之外。
雖然,從最初地域勢力劃分上來說,H市在明面上也確實一直是屬于中和堂的,但在面對就有可能出現的活靈脈上,任何先前的劃分歸屬都不過是空談。
就是他們俞家得知這些消息,自知以他們的實力而言,分一杯羹都不可能,但他們這一輩的新生代幾乎還是全部都被派遣到H市來了。
一是時刻留意活靈脈的任何消息,二是尋找木行。
他們認定木行一定握有他們最關系的活靈脈的消息,只看人家愿不愿意對他們直言,或者說,需不需要他們出手助他一臂之力,以能夠在和中和堂的對抗中,盡量保存最大的利益。
至于完全排擠掉中和堂,是他們想也沒想過的事情,他們只希望,木行能看在他們上一次交易不錯,互相保有好印象的前提下,愿意他們俞家摻進去一腳,然后分走一些“殘羹”就完全足夠了。
他們這些兄弟姐妹一共九人,在得到指令第一時間趕過來,前后已經耽誤了十多天了,別說活靈脈,就是木行的影子他們都沒找到過。
卻不想,居然在今天,讓他這個九人中功力最淺,年齡最小的人給撞大運似的遇上了。
“我們……”俞蒼銘看著抱著個孩子笑得十分愜意的瞿白,又看了看站在對方身旁的長發男人,那種麻衣罩衫的打扮雖然不招搖,但實際上卻很體現風采。兩個孩子黑如星子的眼神,看著比他那每日以靈氣導入身體滋養孕育的侄子還要充滿靈性。
他不算敏銳的直覺,在今天終于起了一次效用,他幾乎可以確認,這看似閑庭散步的一家人,真的就如自己的三叔所說,是高人,只有他先前因為傲氣,有眼無珠輕忽了對方。
想到這里,他本準備畢恭畢敬地來H市的意圖全部說明,但又擔心自己表述不當,或對方覺得自己身份不夠,反而惹得對方不快,他自知自己上一次對上瞿白時的態度真不算好,于是,他當機立斷地說道:
“木……前輩。”對著瞿白那張年輕的臉,俞蒼銘的前輩叫的不太順溜,“我與我的兄姐們正在找您,您上次給的那些靈材,對我們俞家助益巨大,我們俞家上下全部銘記感念。我們找個地方,我發信號,讓我云哥他們趕過來?!?
“前輩?”瞿白蹙眉,懷疑地朝他一瞥,再完整聽了對方的話后,心中立刻疑竇叢生,不等想明白其中前因后果,他當下就已經覺得,手里的東西兜售給對方也并非好事,腳下立刻轉了方向,準備走人。
“不用,我們還有要事,只是剛剛在前面看到你,才興有所致,過來打聲招呼?!?
“前輩!等等?!鼻榧敝?,這一聲前輩比剛才利索多了,也令瞿白聽得更為清晰,讓瞿白走人的念頭更甚。
“前輩,我們……”俞蒼銘舉止更急躁,行動之間不自覺帶上了家族的功法靈訣,一下移到了瞿白他們的面前。
瞿白戒備地看著他,后退兩步靠在胡夜懷中,左手抱著孩子,右手伸出去緊緊握住胡夜的手臂,雖然他沒有說話,但兩人卻在私底下已經做好準備,只要瞿白一個指示,胡夜就會帶著四人一起離開這里。
“前輩,我們是受家族指令特來尋你的,我們只是來問您,需不需要幫手的……”俞蒼銘雖看不懂瞿白和胡夜姿勢代表的意思,但他心中已然將瞿白和仙骨高人等同起來,他確信自己再不說明事情前因后果,瞿白一定會離開失去影跡,失去后想要再尋,找到的概率應該等同于零了。
除了一個名字,他們沒有這個高人的任何訊息,師從何派,功力幾何,在哪潛修,等等均無從得知。
等俞蒼銘一口氣也不敢歇地將事情來龍去脈交代清楚后,瞿白才哭笑不得的松下了些許警惕,但也只是些許。
他低頭沉吟很久,想從這些消息里整合出個大概,然后找一個最有利自己和妖獸孩子們的道路,良久,他才再次開口:“我是需要一點幫助……”
俞蒼銘驚喜地松了一口氣,繃得緊緊的神經一瞬間松快了下來,但在下一刻有全部緊繃了起來。
瞿白繼續說道:“但,只限于跟現在的你……”
“前輩……你是什么意思?”俞蒼銘艱難地問道。
瞿白**瞥他,“不用想多了,你們都想找的東西,我確實不知道在哪里,這一攤渾水,我也不想趟,什么中和堂,四大門派,什么靈脈不靈脈,我一概沒有興趣?!?
“那你……”
“不過,我現在倒確確實實有一些需要的東西?!宾陌咨斐鍪种竿屏送票橇荷系难坨R框架,“或者應該說,我有一些你們需要的東西,算是互利吧。”
說完,瞿白給對方召集他兄姐和其他俞家人的機會,帶著對方走到了一條暗巷里。
因為瞿白和胡夜兩人都時單手抱著孩子,不方便從乾坤袋里搜找東西,便只能讓胡夜伸出袖子,瞿白用自己空著的另一只手到他的乾坤袋里摩挲,一邊掏一邊無奈地瞄胡夜——這么大的空間,你到底把東西塞哪了?
胡夜閉著眼,瞿白低頭在他袖子前翻找,頭發一次次從他下顎處掃過,弄得他有些發癢,忍不住用下顎抵住作怪的腦袋,瞿言和瞿語則因為父親和叔叔兩人的動作而正面對在一起。
早已十分困頓的兩個孩子齊刷刷對著打了個哈欠,揉揉眼,瞿言湊到瞿語面前,吧唧一個濕乎乎的口水吻印在對方的嘴巴上,惹來對方嫌棄的一抹,抹完后,也還是忍不住還給對方軟軟的一個吻。
等到瞿白終于摸到了需要的東西抬頭轉身后,身后站在他們五步處距離的俞蒼銘已然整個人被施了禁錮的術法似的,一動不動地呆愣在那邊,看得瞿白好生奇怪。
在瞿白奇怪的神色下,俞蒼銘花費了極大的克制力才將自己目瞪口呆的表情給收了回來,好吧,他剛剛應該是誤會了,這一家人把自己引到巷子里應該是有事情,而不是為了展示一家四口的和睦相處給他看的。
尤其是……他本以為那個長發男人是他的師兄弟或其他什么的,沒想到他們居然是……俞蒼銘立刻甩了甩腦袋,讓自己別再想下去。
“前輩……”動了動嘴唇。
瞿白看他恢復正常,也不多說,只把手里的一樣靈材給遞給他看,對方將將接過手里的東西,就再一次愣住。
“這是……居然已經達到中品?!”俞蒼銘有些不可置信地盯著手里勘察出品級的靈材,驀而眼神灼灼地看向對方,“前輩,你其實是知道活靈……”
“不,我什么都不知道。”瞿白皺眉打斷對方的話,“你先看看你手中的東西,然后拿著這個東西去給你的兄長們看看,合意的話,照舊將款項打到上次的賬戶里,這些東西我手里有的不多,你們全部都要的話,不少于五百萬,我全部用上次的方式郵寄給你們。不合意的話,手里的東西當送給你們玩了,也不用再試圖聯系我了?!?
“前輩……”俞蒼銘怔怔地不知如何反應,他想過瞿白把他帶到這個隱蔽的地方再拿這個給他看后,會說的幾百種話,但沒有一種是這個情況。
這個前輩是不是也太過……留戀世俗的錢財了一點,這樣的境界真的算是高人?
“就這樣?!宾陌渍f完,拉了拉胡夜的袖子,胡夜頷首,伸出手環住瞿白的腰際,一個風起,四人消失在原地。
四人憑空消失后,俞蒼銘才匆匆回神,四人消失時的身法再一次肯定了他家族中長輩對瞿白身份的猜測,再次看了看對方留在自己手里的東西后,他捏碎了一個傳聲符讓自己的兄姐們趕緊回他們的暫時駐地去。
俞家那邊經俞蒼銘回去將遇到瞿白的事情前前后后一轉述后,后續如何發展,有沒有激烈討論,有沒有沉默不語的局面,瞿白這邊統統不知道。
他們已經在H市做完自己能做的事情后,于夜黑風高的半夜憑借胡夜的能力,離開了這座城市,而這座城市接下來所持續的將近五年左右的修真者們尋找活靈脈的熱潮和他們再無絲毫關系。
兩大兩小一家四口來到N市,在離近郊處最近的地方找了個旅館,四人當夜就安置下來,瞿白也終于安心下來。
他和胡夜一前一后站在他們房間的大落地窗前,他們背后的大床上,兩個吐著泡泡打著小呼嚕蜷縮在被子里只露了張臉的孩子們睡得十分安詳。
離天明還有將近三個多小時,窗外除了幾點路燈的暖黃色燈光外,都是一整片一整片的黑暗在不斷向遠處延伸,十二月末的天里,只隱隱能聽到夜風在漆黑的夜里呼嘯著跑過的聲音,看不到任何東西自然就無法預知前方有什么,未知的東西往往容易令人產生深沉的恐懼。
但盯著窗外夜色看的兩人卻一點也沒有這樣的感覺,與其說兩人是在盯著窗外的夜色看,倒不如說,是在盯著落地窗里的倒影看。
瞿白站在落地窗前,纖長的手指慢慢覆上落地窗的玻璃,涼意透著指尖襲上他的知覺,他宛若五感地繼續在玻璃上滑動著手指,指尖慢慢停留在自己身后那人投影的面龐上。
他身后的胡夜隨著瞿白的動作,眸色不斷由淺金色變為棕金色,眼中像盛滿了流金似的,迎著屋內的燈光,閃閃的全是濃情。
瞿白勾起嘴角,從他的角度,將倒影中的那人金燦燦的獸瞳給蓋上,輕輕以額頭貼上玻璃,而后慢慢朝前湊去就在他的唇要印到玻璃上的時候,卻猛然被身后一個夢里拉拽的動作拉到一個寬厚的懷抱里。
他的下顎被迫朝左后方轉去,意料之中的一個溫潤的唇舌覆蓋到他的唇瓣上面,而意料之外的是這雙唇舌在他口中攻城略地的氣勢步步緊迫著瞿白是身心。
他壓制著轉身,整個人被推到了玻璃上,高大的身影壓倒性地將他禁錮在玻璃和寬厚的臂彎之間,唇舌肆意地在他口中挑弄著他的唇舌要共同起舞。
“唔……”瞿白吞咽不及的涎液從唇瓣滑到下巴,讓本就白皙的膚色在燈光下帶上了瑩瑩的色澤,引得剛剛離開瞿白讓他喘息的胡夜再次忍不住,噴了噴鼻息,將唇瓣又覆蓋了上去。
長達半個月的擔憂和營算終于在此刻告一段落,兩個濃重的夜色里,長長奔走了一路的人,不自覺地在這種松緩舒適的情況下糾纏到了一起。
胡夜喘著粗氣,嘴唇在瞿白的耳項之間滑動,同時用力地將瞿白整個人不斷的朝自己懷里按,像是想將對方融進自己的身體一樣。
瞿白也頗為動情地伸手攀附住胡夜的脖子,嘴唇胡亂的在胡夜的脖子上亂啃,并本能地在他身上蹭動,一得到身體上的快意,胡夜的氣息全部噴灑在他的呼吸里,讓瞿白的身體慢慢被屬于青年人特有的沖動、渴望、激情和火熱給支配。
胡夜的手慢慢下滑到瞿白的腰線上,逡巡兩圈后,順著衣擺滑進了里面……
“爸爸,要噓噓!”兩道迷迷糊糊的童音響起,驚得沉浸在欲|望宏海里的瞿白立馬回神,眼中的迷離一點點被在孩子面前差點失足表現限制級情|事的尷尬取代。
“咳咳……”不知道是為緩解尷尬還是被自己的口水嗆到,瞿白咳了兩聲,然后不顧胡夜的強硬,讓他意猶未盡的唇舌遠離自己。
胡夜不滿地睜著一雙獸瞳看著瞿白,顯然,兩個孩子“微弱”的聲音根本不足以感動一頭發|情中的妖獸,他的獸瞳中滿是欲念和火熱,幾乎能灼傷正直視著他的瞿白。妖動情的時候本能沖破理智,更趨近于獸,也更難在緊要關頭拉回神智。
瞿白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像安撫一種狂怒的獅子那樣,揉按了兩下,看著對方慢慢恢復清明的眸子里帶上的濃厚懊惱和怨懟,無聲地笑了笑,帶了點小小的快意和惡意,然后掰開了對方的臂彎,從禁錮中走了出來,他看向兩個坐在被窩里揉眼睛的小家伙。
兩個小家伙再一次目睹了兩個大人之間的親親,而尤其是這一次蘇蘇不但親了他們的爸爸,手都揣到了父親的毛衫里去了,讓兩個孩子很是好奇,眼里的迷糊勁都散去了,全被好奇的精神給代替了。
瞿白一手一個抱起了孩子走近浴室,獨留胡夜一人喘著粗氣靠在背后的大落地窗上,希望窗子冰涼的溫度能讓他身上的溫度給降下來。
不一會兒,瞿語先跑了出來,顯然已經在瞿白的幫助下解決了三急問題,胡夜凝目看著那個小肉球往床邊跑的影子,眼中閃過一抹濃濃的算計。
兩個小崽子被養得都快忘記動物本能了,弱者永遠要向強者無條件屈服的本能,看來,得讓兩個小崽子明白,誰才是目前的絕對強者。
這樣以后,下一次,不,再不會出現這樣的下一次了,他向自己許諾。
40第四十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