柑橘鎮位于群山腳下,雖然稱不上地杰人靈,但是物產豐富,山明水秀倒自有一番熱鬧景象,平常小小縣城都是人來人往。
今日,卻是一群孩童擠作一團,叫喊不已。
被他們圍住的是一個邋遢老道,衣衫不整,鞋帽歪斜,右腳鞋底都裂開了,偏偏嘴中放聲高歌道:“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功名忘不了!古今將相在何方?荒冢一堆草沒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金銀忘不了!終朝只恨聚無多,及到多時眼閉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嬌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說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世人都曉神仙好,只有兒孫忘不了!癡心父母古來多,孝順兒孫誰見了?”
那群孩童聽得有趣,又見這老道癲狂邋遢,就起了揶揄玩鬧之心,跟著這老道一路起哄,好在本地民風淳樸,孩童也沒又太過無禮的舉動,只是將這老道團團圍住。
這老道也是自有一番灑脫不羈的風骨,任由周圍的人對他指指點點,他只管邊歌邊行。
看著這身材高大,健步如飛的老道就這么旁若無人的經過鬧市,一個膚色黝黑的少年起了別樣的心思。
別人聽到那荒唐不堪的打油詩只以為不上進,不會放心里去,這個十五歲名為左少飛的小小少年,卻是心中一動道:“我去,這聽著好耳熟啊。可惜沒有百度,不然左大少我肯定能知道這老頭是真瘋還是假顛。”
接著,這黝黑少年轉動一雙極為靈動的眼珠,小大人一樣的嘆了口氣道:“一眨眼穿越到這什么八荒世界十五年了。雖然身為本鎮左氏家族少族長我是要啥有啥,只是這沒網絡沒游戲的世界實在太過乏味。我看這老道特立獨行,必有過人之處。無論如何,我都得把握住這個機會,不然不是白白穿越這一遭了。前世是宅男,今生今世我左少飛要當大英雄,學大本領。”
早就打著那傳說中的仙人劍俠注意的左少飛豈能浪費這天賜良機,眼見那魁梧老道幾下甩開身后的孩童向著一條無人小巷跑去,他一溜煙地跟了過去。
左少飛一邊注意那老道的動作,一邊緊緊地跟隨那老道狂奔不已,心中想道:“這老頭一大把年紀身子骨怎么這么硬朗,跑起來跟兔子一樣。這肯定是高人沒差了!師父,你倒是等等我啊,沒看徒兒我跟不上了。”
又跑了幾步,那老道猛地轉過身來,直直地看著左少飛道:“你這個娃娃緣何跟著老道,趕快回家去吧!”
猝不及防下,左少飛差點撞到老道,連忙拱了拱手道:“小子左少飛看老神仙風骨出塵,拜您為師,還請您傳我長生成仙之法。”
那老道臉上顯出一絲無奈之色,左手一揮就多出一柄拂塵,若無其事地拍打起身體。
左少飛目光一凝,耳紅面赤地想道:“真是神仙!真有神仙!剛剛我看的很清楚,這老道手中的拂塵絕對是突如多出來的。這就是傳說中的空間戒指嗎?”
至于老道臉上的無奈之色,左少飛也只以為是對方被人糾纏多
了才會如此,因為見識了傳說中的神奇儲物袋,他是下定決心,這個師父是能拜要拜,不能拜創造條件也要拜。
那老道拍打完身體后若無其事地說道:“貧道不會成仙之法,你還是另尋他人去吧,去吧。”
說完,那老道一揮拂塵,轉身就走。
左少飛拜師之心甚堅,怎么能眼看他離開,心中一急,一下子沖過去抱住了老道。
那老道沒防著這一下,一下子摔了個滾地葫蘆。
“你個小娃娃快放開貧道,不然休怪貧道不客氣了。”這是老道的怒吼。
左少飛見老道沒對他出手,知道還有一線機會,當然不肯就此放手,強忍著老道身上那刺鼻的氣味大喊道:“師父,您老人家要不收下我這個徒弟。我就不放手,反正我死也要當神仙,您老看著辦吧。”
糾纏了一會,最終那老道無奈地說道:“你這個混小子,好吧,我答應了。”
左少飛聽了這話心中大喜,連忙站起身對著老大磕了三個響頭道:“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三拜。”
那老道無奈地說道:“既然如此,就跟著貧道吧,到那不是吃飯,反正有我張天師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的。徒兒,我們走吧!”
“上哪去?去您的山頭嗎?”左少飛眨著眼睛問道:“您老不傳我幾十門神功妙法外加法寶一堆?”
張天師撇了撇嘴道:“隨我來。我傳你我這大半生混飯吃的本事。”
在左少飛略顯疑惑的目光,兩人來到一戶人家,那張天師熟練地敲開門,一個面色黯淡的婦人打開門,一見他兩人面色一喜,口稱仙師將他們帶入一個房間。
房間內,一個臉色蠟黃的中年男子躺在那,那張天師對著男子念念有詞起來。
左少飛看得津津有味,心想道:“這是降妖除魔嗎?這人是被鬼怪附體了嗎?”
不過接下來的一幕,讓這個面色黝黑,心里早熟的機靈少年心中怒吼一聲道:“尼瑪!這劇本不對,這神仙師父怎么玩起符水來了,這不是跳大神嗎?神仙變騙子了?”
看著張天師輕車熟路地將一道靈符燒掉就著一碗水灌入病人口中,然后心安理得收錢,左少飛只感到天旋地轉,眼前一黑道:“糟糕!終日打雁,卻被雁啄瞎了眼睛。一世英名啊!”
不過,他馬上轉念一想道:“不對啊!他那拂塵確實是一下子就那么憑空出現的,我絕對沒看錯。”
想到這,左少飛鄙視地看著那裝模作樣的張天師心想道:“裝,你給我裝,不就是不想收我這個徒弟嗎?說不定這是個幻境,想玩左大少沒那么容易。”
果然那老道張天師見左少飛沒什么反應,眼中異色一閃而逝。
左少飛將這一幕看在眼里,心中得意地想道:“怎么樣!騙不到我左大少吧。您老還是乖乖當我師傅,好好傳我成仙得道之法吧。”
認定這張天師是在裝模作樣,左大少也是狠了心,跟著老道
一路走出柑橘鎮,路上抓住一個小孩喝道:“小子認得我吧!去告訴我爹爹,左少飛去尋那成仙得道了,等到功成身退那天肯定搬一座金山銀山。”
那小孩哪能不認識柑橘鎮第一小霸王,當下哭著去報信去了。
那張天師冷眼看著這一切道:“修道之人必須斬斷世俗一切,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你若想要和他們告別老道我絕不攔你,不過,你這種兒女情長注定是于道于仙無望。這樣的話老道也沒理由在你身上下功夫,你想清楚了嗎?”
眼看著離柑橘鎮越來越遠,左少飛一咬牙道:“師傅,我想清楚了。我要跟您學道。”
那張天師又加了一句道:“不后悔!”
左少飛迎著夕陽西下的陽光燦然一笑道:“我左少飛什么都不會,就這后悔之事從來不會。”
那邋遢道人張天師也就是現在左少飛聽了此言,哼了一聲,不置可否。
黝黑臉孔露出一口小白牙的左少飛心中想道:“就算您老謀深算,也得吃我這一招。您老有哪知我的名頭。聽聞這世上有神仙,我哪能坐得住,五歲開始離家出走,遍尋仙師,家里人早習慣了。”
這心思活泛如靈猴的左少飛轉念一想道:“不行!這些神仙沒一個好對付,萬不可輕敵大意。寧愿受點累,也要做戲做全套。”
想到這,左少飛突然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向著柑橘鎮的方向拜了三拜,然后強擠下幾滴淚水哭訴道:“爹,娘,孩兒不孝,不能侍奉左右了。家里的好菜好飯也不用留了,都吃了吧。等到孩兒風光歸來,一定讓兩位老人長壽長生。”
看到這里,那張天師才面色一緩,微不可察地點了點頭,臉上顯出贊許的神色。
誰想到這一幕也沒能逃出左少飛的雙眼,他心中松了口氣想道:“這番做作總算沒白費。”
接下來,互相斗心眼的一對師徒就沿著官道走了出去。
一個頗為華麗的宅院內,一個有些富態的中年人正在品茶,突然一個仆人匆匆跑進來大喊道:“老爺!老爺!不好了!少爺又離家出走了。”
那中年人神色一變,一拍桌子說道:“胡鬧!整天不知道讀書上進,就知道想那神仙鬼怪,想我左文成也是正經秀才。怎么會如此孽子?”
內房聽到消息的左少飛之母連忙出來寬慰夫君道:“夫君何需動氣,少飛雖然淘氣了些,但是長則一月一定會回來的。”
畢竟這是親生的兒子,雖然很生氣,但是很快氣就消了,左文成無奈地說道:“走了就走了吧。反正吃虧的肯定不是他,上一次騙回來幾十兩銀子還抓住了三個人販子,這次最好能給我拐個兒媳婦回來。我也好把心思放在將來的孫兒身上。不然,遲早要他活活氣死。”
想到兒子的聰明機靈,左少飛之母喜逐顏開,而左文成則是唉聲嘆氣,一臉為兒子浪費天賦而惋惜。
就這樣,夕陽下,左少飛瀟瀟灑灑地踏上了他的求仙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