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陽樓二樓的雅間中,楚君熠端著茶水慢慢的飲著,眼神時不時的閃過道道暗沉的光芒。
不多會兒,房間門從外面打開,一個帶著兜帽面紗的女子走進來,她一身素色的淺藍色繡碎花茉莉羅裙,帶著一股靜默的氣息。
“大小姐來了,快些坐。”
女子摘下面紗,露出一張姣好艷麗的容顏,正是沈凝華!
“蕭家家主剛剛回京城,你應(yīng)該忙的很才對,怎么有時間在外面閑逛?”
楚君熠揮手讓房間中的下人退出去,親手倒了杯茶遞給沈凝華:“這還不是要怪你?本來我閑得很,可是誰讓你拿了一張藥方出來,現(xiàn)在好了,整個大安朝的官員都震動了。”
沈凝華勾唇笑了笑:“你了解的倒是清楚。”現(xiàn)在朝野上下都知道沈棟向皇上進獻了一張稀世藥方,只是誰也沒調(diào)查到這藥方真正的出處,他卻知道是自己拿出來的。
想到那些官員猶如無頭蒼蠅一般上下鉆營,楚君熠就一陣嘲諷:“沈丞相若是有這樣珍貴的藥方早就獻上去了,還用等到現(xiàn)在?而你是沈家唯一的變數(shù),又神秘的消失了大半年時間,還恢復(fù)了絕美的容貌,你說我還能往別人身上想?”
沈凝華略微低頭,頭上的八寶玲瓏釵熠熠生輝,語氣十分肯定:“朝中聯(lián)想到我身上的人應(yīng)該不少吧。”
楚君熠眼中光芒閃過:“沈丞相想要隱瞞這件事情,自然會盡全力掩蓋你的功勞,一般人調(diào)查不到。但皇室中人就不一樣了,幾個皇子都多多少少查到一些。”
沈凝華抬頭,眼神平淡的看著他,很是不在意的說道:“讓他們隨便查就是。”
“凝華,若是讓他們確定你手中有這樣神奇的藥方,難免他們不會動其他的心思,你可想過,如果幾個皇子存心對你展開爭奪,你該如何自處?”楚君熠直接改了對沈凝華的稱呼。
“挑選一個人嫁了便是,有什么好為難的。”沈凝華不在意。
楚君熠一口氣哽在喉嚨,沒好氣的皺眉冷喝:“你就如此兒戲?”女子對待婚姻不都萬分慎重,她怎么這般不在意?
看著他的神色,沈凝華撲哧一聲笑出來:“你為何這般著急,說的好像你對我有意似得。”
楚君熠神色一頓,片刻之后卻是戲謔道:“若我是認(rèn)真的你待如何?選我嫁了?這倒是好,你手中的藥方可以幫我大忙……”
沈凝華抬手看了看自己修剪的尖厲細長的指甲,微微吹了口氣:“你想從我這里得到別的藥方?”
楚君熠眼神一凝:“你手中還有其他藥方?”
“呵呵,你說呢?”
沈凝華眼神狡黠,神色更是高深莫測。楚君熠仔仔細細的看著她黑色的瞳眸,想要從中發(fā)現(xiàn)一些端倪,只可惜她的眼神太過清透,仿佛能夠?qū)⑼饨绲臇|西原封不動的反射出去,他只能從其中看到一臉迷茫的自己。
半晌,他泄氣的靠在椅背上,拿出一個信封放到桌上:“這上面是最近幾天調(diào)查的消息,你好好看一下,多做一下防備。”原本他想著能夠借這次的事情掌控沈凝華的行動,沒想到最后先放棄的卻是自己,眼前的少女太過邪性了一些,讓他總是不斷的改變想法,一步步的退后妥協(xié)。
沈凝華略微詫異,他竟然不繼續(xù)試探自己了?想著,從信封中抽出紙張大致看了一眼,看向楚君熠的眼神帶上了絲絲探究:“這么多人都心動,你就沒想過從我這里得到些東西?畢竟我們也是合作關(guān)系,與其給別人,我還不如給你。”那張紙密密麻麻的寫了最近調(diào)查她信息的人員,幾個皇子和不少大臣竟然都在其中。
楚君熠哂笑:“你不用再試探過了,能夠?qū)⑺幏侥贸鰜恚銜]有保護自己的手段?我可不想再被你毒害一次。”
“我們都是盟友呢,我怎么可能再毒害你一次呢,雖然藥方不能給你,但一些藥品給你倒是無妨。”沈凝華笑著拿出兩個瓷瓶,“這里面的藥是我按照藥方配置好的,用的都是上等的藥材,藥效嘛……若是有機會你試驗一下便知道了,我就不多說了。”
“這……”楚君熠拿過瓷瓶打開略微聞了一下,眼神猛地一動,心中忽然明白過來,“你給沈丞相的那張藥方做過改動?”
沈凝華笑了笑:“我可沒給藥方,只是當(dāng)初盛藥的瓷瓶被拿走了而已,至于藥方怎么來的,我可就不清楚了。”說著,便起身向門口走去。
“凝華。”楚君熠站起身,“我還查到一件事情,你母親當(dāng)初本來是要入宮的,可是后來夏家出了事情,她便匆忙嫁給了沈棟。你也應(yīng)該注意到了,皇上對你態(tài)度似乎有些不同……”
沈凝華腳步頓了頓:“這個消息我倒是第一次聽說,那我給你的那兩瓶藥就不找你要錢了,當(dāng)做報酬吧。我走了。”
楚君熠愣了片刻,突然笑出聲:若是他不說那個消息,這些藥還是要收錢的。果真是貪財?shù)暮谛难绢^!
出了沁陽樓的大門,紅菱略微上前半步:“小姐,剛剛傳來消息,流云已經(jīng)進了沈家。”
“嗯,讓他先安心教導(dǎo)沈軒霖,有時間再和他聯(lián)系。”
“是。”
剛剛進入沈府,官家王福快步跑過來:“大小姐您去哪里了,老爺正到處找您呢,讓您快些去書房。”
沈凝華心中一動,頓時明白過來,沈棟這是終于忍不住了……
“我知道了,立刻便過去。”
沈棟的書房是整個沈家最為嚴(yán)密的地方,上輩子沈凝華幫著他出了許多主意,可是卻一次進入書房的資格都沒有,這輩子沈棟倒是爽快。
進入書房,沈凝華低垂著眼眸,絲毫沒有到處看,躬身向著書案后面的沈棟行禮:“見過父親。”
“凝華,你來了。”沈棟放下毛筆,眼神溫和的看著她,“想來你也應(yīng)該聽說了一些,父親進獻了一張藥方給皇上,皇上龍顏大悅。”
沈凝華臉上帶著真誠的笑意,看不出絲毫異樣:“是,恭喜父親。”
沈棟輕輕敲了下桌面,直截了當(dāng)?shù)拈_口:“凝華,當(dāng)初救治你的老大夫可還有留下其他的藥方?”
“當(dāng)初老大夫曾經(jīng)教導(dǎo)了我一些醫(yī)術(shù),只是他去世的太匆忙,根本沒有來得及教我藥方,倒是留下了不少制作好的藥。”
沈棟眼神一亮,心臟快速的跳起來,那個為沈凝華解毒的老大夫肯定是隱士高人,沒有流傳下藥方雖然很可惜,但有了成藥分析出藥方來也不是難事:“凝華,你弟弟軒曄跟著了塵大師學(xué)過醫(yī)術(shù),若是讓他將那些成藥中的成分分析出來得出藥方,肯定會造福很多人。”
沈凝華略微思索了一下,重重的點頭:“不錯,過一會兒我便將那些藥好好地找一找,每一樣挑一些給父親送來。”
沈棟大喜:“好,果真是父親的好女兒。這都快入秋了,你的衣服也該多做幾套,明天我便讓王福將彩衣閣最好的裁縫找來幫你好好做幾身衣裳,你若想起來有什么欠缺的,都告訴父親,靈菡的情況你也知道,以后你就是我沈家唯一的嫡女了,自然該想用最好的東西。”
沈凝華臉上先是詫異,而后才慢慢的轉(zhuǎn)變成喜悅和不安:“父親,二妹用了藥腿上的傷已經(jīng)不要緊了,她……”
沈棟拍了拍她的肩膀,一副慈父模樣:“凝華,靈菡多次陷害你,父親很是心痛和氣憤,若不是顧念著血緣,父親定要將她逐出家門,你記住,以后你才是我沈棟最寶貴的嫡女。”
沈凝華咬了咬唇,眼中滿是感動:“是,女兒知道了。”
沈棟滿意的點頭:“嗯,你回去吧,我讓王福跟著你一起去取藥。”他只顧心中高興,絲毫沒有發(fā)現(xiàn)低頭的沈凝華滿眼露骨的嘲諷和冷意。
“好。”
回到迎月居,沈凝華將盛藥的箱子拿出來,王福便上前將箱子整個接過去:“小姐,奴才先將藥給老爺送過去,若是大少爺看完還有剩余的,再給小姐送回來。”
沈凝華不在意,也沒說要留下一些藥,只點頭答應(yīng):“嗯,快些送去吧。”
送走了王福,白渃關(guān)上了迎月居的大門,臉色難看許多:“小姐,您怎么將那么多藥給大少爺?”沈棟和沈軒曄將大筆的功勞霸占去,竟然還厚顏無恥的來找小姐繼續(xù)要東西,真是可惡。
沈凝華卻是心情頗好:“他想要自然就給他。”她配置的藥是那么好分析出來的嗎?她就等著看他們?nèi)绾问請瞿亍?
看到沈凝華勝券在握的樣子,白渃略微放下了心。剛想說什么,就聽到一陣哭鬧聲傳過來。
沈凝華抬眸:“怎么了?”
紅菱稟報:“小姐,是二小姐的沁雪居傳過來的,似乎又在懲罰下人呢。”
“哦?可是又在罰香巧?”那幾個被沈凝華送去沁雪居的丫鬟都多多少少都受到了沈靈菡的責(zé)罰,只是香巧被罰得格外的嚴(yán)重些。
“正是,聽說二小姐現(xiàn)在最喜歡看人捧熱壺。將裝著滾燙開水的銅壺放在丫鬟的手上,那丫鬟若是哭出聲或者扔掉銅壺,就要被拉出去打板子。”紅菱說的極為氣憤,語氣中滿是對沈靈菡的厭惡。
沈凝華冷嘲:“她現(xiàn)在是連裝都懶得裝了,以前還猶如扶風(fēng)弱柳一般呢。你也不用去管她,再過兩天自然會有人收拾她。”章氏那邊應(yīng)該早就恨上沈靈菡了,只看她如何行動了。
紅菱點點頭,彎腰靠近沈凝華,低聲道:“小姐,奴婢看到香巧和一個小廝偷偷接觸過,似乎從那小廝手中買了些藥。”
“買了什么?”沈凝華好奇。
紅菱偷笑兩聲:“春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