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中,白渃動作輕柔的幫沈凝華盤著頭發,一旁的碧珠側身端著一面銅鏡,讓沈凝華看著側面的簪花。
“小姐這樣打扮起來,真像是仙女一般。”紅菱說道。
沈凝華顯得有些心不在焉,這兩天她一直在想楚君熠說的黑色玉佩的事情,卻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找到,聽到紅菱的話才回過神來笑了笑:“你倒是越來越會說話了,該不會將全部心思都用來想怎么夸我了吧?”
“怎么會,小姐可冤枉奴婢了,您天生麗質,要夸都不用想夸贊個三天也說不完。”紅菱笑瞇瞇的彎著眼睛,被白渃瞪了一眼,才連忙正經起來道,“您讓我注意府中的消息,我可是一點都不敢放松。今天老爺休沐,您去給老夫人請安,正巧可以碰到。”
“回來多日,卻是一直都沒能拜見父親,今日正巧可以賠罪。”沈凝華眼中閃過一絲嘲諷,她多次去拜見沈棟,卻都被各種理由擋在門外,這樣的行為分明是明晃晃的在表達對自己的不喜。
在沈棟的眼中,從來都只有沈靈菡一個女兒,而她卻是猶如地上的爛泥,看一眼都覺得臟了眼睛。以前,她還為此黯然神傷,在成為皇后之后,更是多次暗中支持沈家,令沈棟在朝中風光無限,而他理所當然的接受之后,仍舊對她諸多不滿,甚至在后來的廢后之中,最先支持百里瑾澤的就是他!這讓她如何不恨。
“小姐,已經梳妝好了。”白渃輕聲提醒。
這些日子,沈棟的態度令府中院中的奴才對她的態度越發的輕慢,若不是提前早有準備,怕是今后都要舉步維艱了。
沈凝華抬手撫了撫簪子,壓下心頭起伏的情緒,起身向著松濤苑走去。
剛進院子便聽到一陣陣笑聲從廳內傳出來,其中一道婉轉悅耳的聲音格外的動人:
“祖母,您可是一點都不老,這東珠只有配在您的身上才最為雍容華貴,換做是別人只怕就被珠子的光彩壓下去了呢。”
沈凝華走進廳堂,正看到老夫人肖氏滿臉笑意的聽著沈靈菡說話。她一走進來,就感覺到廳內猛地一靜,道道目光齊刷刷的落在她身上。
“凝華見過祖母、見過父親、母親,見過兩位嬸嬸。”沈凝華屈膝行禮,聲音不慌不忙,仿佛沒有感覺到大廳內的異常一般。
沈棟皺眉打量了一眼面前陌生的女兒,心中驚訝她變化之大,眼中卻看不出喜怒:“給祖母請安,你都如此拖沓?”
沈凝華眉心一跳,眼神掃過一旁不動聲色的大夫人,看來這是有人給自己上眼藥了:“還請祖母勿怪,凝華起身之后看到院子里的花開的正好,耽誤了一些時間。”
“因為看花而耽誤了請安的時間,你這是從哪里學來的規矩?”沈棟面色冰冷,眼中帶著一絲厭惡。
大夫人開口道:“老爺別動氣,凝華離家多時,想來一些規矩還沒有學全,過兩天夢媛和語蘭不是要請嬤嬤來教導規矩,正好多請一位便是了。”
沈靈菡也在一旁出言勸解:“是啊,父親,想來姐姐是一時見了花園新奇,這才流連忘返忘記了時間,以后看的多了自然就不會了。”
沈凝華心中冷哼,這對母女還真是時時刻刻都不消停,簡單幾句話就給自己扣上了不懂孝道、沒有規矩、上不得臺面的名頭。
“白渃,將東西呈上來。”
白渃端著托盤,穩穩地走到沈凝華面前,將托盤上蓋著的紅色綢布掀開,露出一只白玉瓷瓶。
“這是什么東西?”沈棟皺眉問。
“回稟祖母、父親,今早起身看到院子中的花開的正艷,便趁著太陽未升起的時候,將花瓣上的露珠收集起來,而后采集剛剛吐蕊的花瓣,趁著花瓣新鮮制成了瓶中的香露,特意來送給祖母。”
一旁的一直沒有說話的二夫人開口詢問:“現在正值夏日,天色亮的早,這太陽未升起來的時候……你怎么起的如此早?”
沈凝華轉頭看向一身蜜色團花長裙的婦人,二夫人蘇氏娘家勢力不弱,而且她容貌最為上乘,性格也大方直爽絲毫沒有扭捏之態,因此極為受到沈梁的寵愛,尤其是一張嘴格外的會討巧,老夫人肖氏平常無事便會叫她到跟前陪著,而且重要的是,蘇氏的長子沈軒華只比沈軒燁小一歲,且沉穩敏銳、文采出眾,有了這個倚仗,二房怎么會不想和大房爭一爭高低?既然現在蘇氏開口,那么至少表明她暫時是在幫著自己的。想著,沈凝華微笑道:“讓嬸嬸見笑了,凝華昨日請安看祖母神色頗為疲倦,詢問之下知道這兩日睡眠不安,才特意調制了香露,想著對祖母會有些用處。”
“哦?你說這是你特意做的?”肖氏終于出聲,“拿來我瞧瞧。”
沈凝華端過托盤,親自送到她面前。
肖氏剛剛打開瓶塞,一陣清香悠遠的味道便傳了出來,僅僅是聞了一下,就讓人感覺精神一震,略驚訝道:“這是什么?”
“在別莊沒什么打發時間的東西,便學了一些調香之法,只可惜學藝不精,只習得一點皮毛,讓祖母見笑了。”
大夫人臉色難看,掃過她的視線異常凌厲。因為大安國的開國皇帝有一位極為鐘愛的女子擅長調香,后來更是為了這個女子廢除了皇后和太子,將她的兒子推上了皇位,所以調香之術在安國很是盛行。什時候這丫頭竟然也專門學了?
二夫人:“老夫人,大小姐真是孝心可嘉,一大早要采集露水花瓣還要調香,怕是忙了大半夜了。”
大夫人神色越發難看了幾分,抬頭對著沈靈菡使了眼色。
“姐姐,你幫祖母調香怎么也不解釋一下,剛剛差點誤會了呢。”接到趙氏的顏色,沈靈菡說道。
“不過是一點香料礙不得事,祖母喜歡就好。”沈凝華不動聲色的說完,轉頭對沈棟行禮道,“父親,這幾日多次去拜見,卻因為時機不巧,沒能當面向父親行禮,還請父親原諒凝華。”
沈棟聞言看了一眼大夫人,眉心皺了皺眉:“嗯。”
肖氏拿著香露滴出來兩滴,很是滿意的稱贊:“凝華這般手藝,是我見過最好的了。”
二夫人上前湊趣:“可不是,這人不拘在哪里,只要心靈通透,定然是不俗了。”
沈凝華但笑不語,大房和二房向來不和,二夫人這句話就是在生生打大夫人的臉了。
“咦,這瓷瓶倒是精細,仔細看還還有眼熟,凝華,這瓷瓶可是你娘親的舊物?”
大夫人聞言猛地抬頭,一雙厲眸猛地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