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幾輛掛著政府車牌的小轎車正從下面鎮上往縣裡開。縣長秘書趙文坐在轎車的後排座，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趙文的腦海裡想著他們今天去的那個鎮上的小機械廠，那廠長叫羅小波的問他什麼都是眼神閃爍，倒是拍馬屁很是賣力。羅小波還想著給他們這趟過去的幾個政府的官員塞紅包，心思活的很，可是現在正是反腐的風口浪尖，誰又會傻的爲了個紅包丟了烏紗帽。

趙文心裡明鏡一樣的清楚，那個羅小波就不用細查，就他今日的做派就知道必定不是個乾淨的。趙文不喜歡羅小波這個人，見面的第一印象就不好。總覺得這個人心術不正，那眼珠子一轉就是在打歪主意。隨行的幾個紀檢的工作人員都在等自己的態度，自己若是說查，那個羅小波也就沒了好日子。

可是這會他還拿不定主意，不敢這會就斬釘截鐵的說嚴查羅小波。那個羅小波可能是看出來自己對他印象不佳，所以當著他的面刻意透露了一個消息。說是他的舅子哥和李縣長是很好的鄰居，他媳婦孃家姓許。

趙文是縣長李輝的秘書，自然知道李輝搬了新家，旁邊確實住著一戶姓許的人家。聽說那戶人家是自己做生意開快餐店的，生意極好。和縣長家關係相處極好，縣長也當著他的面誇過那戶人家。

若是那戶姓許的人家找了縣長拜託維護親戚羅小波一二的話，趙文倒是不好動那個羅小波。可若是羅小波狐假虎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思來想去，趙文覺得這是他應該和縣長招呼一下，聽聽領導怎麼說。

趙文回到縣城的政府大院，一下車就直奔縣長辦公室。趙文在辦公室裡和李輝直說了半個小時的話才離開。

中午李輝沒有在單位食堂吃飯讓司機開車送他回家，老伴劉夫人見他有點驚訝。“怎麼今天中午回家來了，也沒提前打電話通知一聲，我就做了一個人的飯菜。我這就給你另外做點。”

“不用麻煩，我隨便吃點就行，實在不夠我回單位再到食堂吃點，應該會有剩飯。”李輝隨意的把文件包掛在牆上，人很是疲憊的坐在沙發上。

劉夫人搖搖頭，“等你回去單位只剩下冷飯了，你這麼大的年紀了，腸胃哪裡受得了，還以爲自己小年輕呢。冰箱裡有速凍水餃，我給你煮點，也不過幾分鐘的事情，你等會。”

劉夫人說這話就去了廚房忙活，丈夫年紀大了，這些天又極忙碌，別的忙她幫不上，總要讓丈夫吃好飯。不一會的功夫端著盤水餃，一小碗米醋笑著放在丈夫面前。“快吃吧，涼了味道就不好了。”

李輝夾起一個水餃咬了一口，皮薄餡足，三鮮餡的味道鮮美，砸吧了一下嘴，剩下的半個餃子沾著醋塞進嘴裡。“老婆子，你這廚藝見長啊，這餃子味道真是不錯。”

“這你可是誇錯了人，鄰居小王的快餐店裡搞活動，速凍水餃八折優惠。她那的餃子乾淨衛生味道又好，我就也去買了幾斤。放在冰箱裡凍著，想吃的時候拿出來煮一下，和新鮮包的沒兩樣，倒是省事。你是沒看見那去買水餃的人那個多，都排起了長隊。”劉夫人想著白天看到的快餐店門口的那個盛況，真是一個熱鬧。

“隔壁的那個小許的媳婦是個會做生意的，這人正派但也心思活，要不然他們兩口子從農村出來也不可能這麼快就攢下這樣的家業。你這幾天經常見到那個小王嗎，她有沒有跟你說什麼其他的話？”李輝一邊吃水餃一邊問妻子，只是這嘴裡的水餃感覺沒剛纔好吃了。

劉夫人笑了笑，“我們兩個女人在一塊能說什麼，不過是說兒女，說吃的，說商場裡有什麼新式樣的衣服。最近柿子熟了，小王在家自己忙著曬柿餅呢，說是她家那個閨女喜歡吃。小王還唸叨著過幾天把紅薯打成絲曬一些，煮粥味道不錯。”

“你們就說這些，那個小王就沒說別的。”李輝挑著眉認真的看著妻子。

劉夫人收起了臉上的笑，滿臉疑惑。“我們沒說別的呀，你今天挺奇怪的，怎麼了？”

“今天我那秘書小趙跟我說了個事，下面鎮上一個公辦機械廠的廠長羅小波在幾個政府的同志面前和我攀關係，他說自己是小許的妹夫。小趙看那人是個問題嚴重的，這些年在廠長的位置上必定是貪了不少。你有空和小王說說，勸著這親戚收斂些夾著尾巴做人，最近查的正嚴，別栽了。再有讓她捎句話，讓她家那親戚別扯虎皮做大旗，把我牽連進去。看在鄰居的面子上提醒他們一下，要是真的出事了也是咎由自取。”

李輝說到最後明顯生氣了，他這個縣長再過幾年就退休了，這職位也不可能再往上調了。他只盼著安安穩穩的，突然跳出來個羅小波，讓他膈應的不行。因爲這事連帶著對許忠輝夫妻兩個的印象也差了許多。

劉夫人聽了這話也皺著眉頭，“那個叫羅小波的他是個什麼東西，高的矮的，扁的圓的咱們都不知道，壓根就不認識他，他居然敢這樣說話。這樣的人乾脆就查他，把他送監獄呆著得了。”

“你若是這個想法這事也好辦，只是以後和隔壁就別多來往了。”把人家親戚送監獄了，哪裡還能和從前一樣，心裡總是有隔閡的。

劉夫人愣了一下，馬上明白了丈夫的意思。不過她擺擺手，分明是有不同的看法。“小許兩口子和他們那妹夫是兩回事，我幹嘛不和鄰居來往了。你剛纔說那個叫什麼羅小波的是小許的妹夫是吧，我估摸和他們兩家的關係並不好。那個羅小波敢那樣說話，就是借小許的名頭，這事估計小許兩口子都不知情。”

瞧著妻子篤定的神情，李輝倒是來了興致，“老婆子，你倒是說了，你怎麼就能肯定他們兩家關係不好了，有什麼證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