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口一郎不愧為堅定的軍國主義者,之所以不自殺,居然是因為不放心佐佐木,想帶著佐佐木一起自殺。
偏偏佐佐木因為中軍國主義之毒不深,又十分擔憂自己自殺后母親和弟弟妹妹地生活,因為猶豫不決。
如果就這么拖著,在江口一郎勸說和威逼下,佐佐木還真有可能自殺。只是,突擊團突然將兩人分開,僅此一招,就化解了江口一郎所有的算盤。
這些天,利用二人分開,佐佐木猶豫不決的思想態度,突擊團加強了對佐佐木的心理攻勢,讓佐佐木漸漸認識到了侵略者的可恥,軍國主義的卑劣一面……這里面最主要的功勞要歸功于王五。這家伙跟佐佐木真可謂不打不相識,二人居然很快成了好朋友。還連比帶畫的交流起來不說,甚至,二人還經常切磋幾下——公平的說,日本鬼子的拼刺技術確實扎實,而中國人的拳腳功夫又勝他們一籌。而背地里大家下的工夫可不少,最少,張青山就沒少使用歪招,比如說仔細研究了軍國主義和武士道精神的區別,然后讓王五和木有春有意無意的提出來;比如說,胡英澤專門歸納了日本鬼子侵略中國以來所做的各種惡事,同樣通過二人告訴佐佐木……在這種潛移默化下,原本就猶豫不決的佐佐木,自然而然的就漸漸認清了現實,或者說認識到了軍國主義的惡根。
不過,很顯然,江口一郎的存在,給了佐佐木一種精神上的警惕。為了消除佐佐木這種對江口一郎的敬畏,或者說是某種心理上的依賴,胡英澤和田國忠一商量,決定給于佐佐木一記狠手。
其實計劃很簡單,就是趁著江口一郎在禁閉院子里走動的時候,讓王五和木有春帶著佐佐木去禁閉院子外打個轉,只要讓江口一郎看到佐佐木和王五相談勝歡就行了。
只是,沒想到佐佐木不僅沒有絲毫不配合不說,反而還主動進入禁閉院子,主動把王五介紹給江口一郎,用的還是朋友的身份……要知道,在當時小鬼子的眼中,中國人的地位比日本人低,不配跟日本人做朋友。而佐佐木居然把王五當成了朋友,這讓江口一郎十分驚訝,細思極恐,這豈不是說,佐佐木已經投降了突擊團?或者說,已經偏向了這個現實?
這讓一直想要拉佐佐木一起去死的江口一郎十分震怒。可是,江口一郎心理素質極佳,自然知道,當著木有春這個翻譯的面,是絕對不能問這些的,所以,他居然硬生生地控制住了。
只是在送別的時候,江口一郎實在沒忍住內心的怒火和焦慮,找了個借口,把佐佐木拉到一旁。
二人說了些什么,誰都不知道,只是,就算是聽不懂日語的王五都明顯知道,他倆都動怒了,以為是個人看到他倆在吵架,而且聲音越來越大,語速越來越快,氣勢越來越足,就如同兩只正要決斗的大公雞一樣,就只差打起來了。
最后,兩人被勸開。
然后,木有春勸導了佐佐木一番后,委婉的問他倆為什么吵架,佐佐木顯然還沒有徹底的投降,依然保留著小鬼子軍紀嚴明、等級森嚴的一面,所以,并沒有把心里的怒火發泄出來,只是憤憤不平的說了句“他是個神經病,不用理他。”
而木有春這個翻譯其實也聽到了一些,只是因為一開始兩人說的很小聲,他沒聽到,后面兩個小鬼子說話大聲了,可語速過快,而且說的還略帶地方方言,有的地方木有春沒聽懂。不過,他根據事先的得到的情況和聽到的一些話語來猜測,應該是江口一郎在質問佐佐木為什么要跟中國人做朋友?是不是對天皇不忠了?打算什么時候玉碎(自殺)等等。而佐佐木一開始應該是找借口來推脫,后來被問的多了,就惱羞成怒了,后來居然說自己是軍官,佐佐木是下級,沒資格來質問他。最后被問的急了,居然說不要江口一郎管……從這些對話中就可看出,這段日子對佐佐木的思想工作,做的還是很不錯的。
在現在這樣的環境下,兩人發生了如此激烈的爭吵,本身就預示著佐佐木已經不想自殺了,只是在為自己活著找借口而已,偏偏突擊團還給他送來了無數借口。所以,可以想象,在接下來的日子,他絕對是越來越偏向突擊團,最終,突擊團會把佐佐木拉過來,這只是時間遲早的問題和手段的問題。
隨后,江口一郎主動找過佐佐木兩次,結果,兩人都在爭吵中不歡而散。從偷聽到的兩人對話中,可以明顯的看出,兩人在思想上的偏離是越來越大,佐佐木越來越不想死,或者說,越來越不放心自己的親人了。偏偏又急又怒的江口一郎見佐佐木越是如此,他就逼的越急,讓佐佐木的神經線條越繃越緊。一方面是江口一郎的高壓,一方面是突擊團不斷的勸解,佐佐木的偏向性就算想不偏向突擊團都難。最后,居然主動要求拒絕與江口一郎見面。
不過,從佐佐木每次和江口一郎見一面就吵一架,吵架完后就喝的大醉的情況看,佐佐木的內心還是存在一點幻想的,或者說,他的心理防線雖然松動了不少,但最后一條線還處于動搖之中,還需要加一把勁。
今天早上,為了打消江口一郎對佐佐木的最后幻想,也為了讓佐佐木徹底擺脫江口一郎,胡英澤決定火上澆油,趁著佐佐木越來越討厭江口一郎的絕佳機會,讓二人再見上一面:自然不能公然安排這樣的事,只是以審問的方式,把二人再次叫過來審問。就在來的路上,在精確的時間安排下,兩人‘碰巧’在團部大門口見面了。
隨即,被逼的一天多沒見到佐佐木的江口一郎,又急又怒之下,居然連木有春這個翻譯在場都顧不上了,直接質問佐佐木。佐佐木自然也是越來越抵抗,態度越來越強硬,最后,江口一郎怒火中燒之下,就給佐佐木一拳,佐佐木自然還擊……有意思的是,江口一郎明顯打不過佐佐木這個靠武力戰功升官的莽夫,幾下子就被佐佐木給壓到身下猛揍。
兩人都處于暴怒之中,要不是旁邊人‘有意’拖延了一下后,見佐佐木占了上風而拉開他倆,估計江口一郎就算不被佐佐木打死,也會給揍個半死。
聽完這些后,張青山心里卻怎么也高興不起來:佐佐木是個莽夫,而江口一郎是個狡猾之輩,從情報的重要性上說,佐佐木因為是軍官,知道的情報肯定比江口一郎多。但是,從俘虜反正后對于突擊團的重要性上來說:江口一郎的價值又要大一些。而突擊團自然是想著二者兼得,所采用的辦法是:先集中力量,從相對容易打開口子的佐佐木身上下手,等把佐佐木拉攏過來后,再利用佐佐木為典范,調過頭來來拉攏江口一郎。
這個計劃看似沒有任何問題,但是,卻一定要掌握好這個力度,尤其是在執行的過程中,雖然一開始要分化他倆,必然難免會出現拉攏佐佐木而打擊江口一郎。這個時候,就要看打擊的力度了:既要保證能離間二人,拉攏佐佐木,又必須要保證對江口一郎的打擊力度不能太小,太小就起不到分化的作用,可又不能過大,否則,就會適得其反。
現在,張青山擔心的就是這個——適得其反!
“寶玉,你當時在場嗎?”
“在!”周寶玉笑嘻嘻地說:“我當時親眼看著他倆打架,我還特意稍稍停頓了一下,就是要讓他倆好好打一架了。”
張青山點點頭,問道:“那你注意過沒有,就是分開他倆時,他倆的臉色都有什么變化?”
“佐佐木十分生氣,哪怕都被我們拉開了,他想象征性的隔空踢江口一郎,嘴里哇啦哇啦大叫個沒完。終于江口一郎么……”說到這兒,周寶玉想了想,道:“大哥,當時場面有點亂,大家都忙著拉開他倆,我還真沒仔細注意江口一郎,不過,當時我聽到江口一郎也是不斷的罵佐佐木,雖然聽不懂他罵了些什么,但是肯定不會是好話……”
說到這兒,周寶玉低頭想了想,突然抬起頭,道:“對了,我好想在拉開他倆的時候回頭掃了眼江口一郎,發現他氣的眼睛都紅了……大哥,要不我再去看看江口一郎現在的態度?”
張青山卻搖搖頭,皺著眉頭稍稍想了下,對周寶玉說:“寶玉,你馬上找到政委,提醒他,一定要勸慰好江口一郎,免得適得其反。”
“大哥,不會吧?不就是發生口角打一架么?難道還能被氣死不成?”
“你不懂。我怕的不是他來打架,我怕的是江口一郎對佐佐木死心,從而做出對他自己,或者是對佐佐木不好的事情來……”說到這兒,張青山提醒道:“對了,別忘記提醒政委,這幾天要嚴密監視江口一郎,免得他做出蠢事來。”
“大哥,我這跑來跑去的,恐怕還說不清楚,要不,你親自走一趟?跟政委當面商量一下,不就都解決了?”
“我現在不是被關禁閉么,不好擅自出去。”
說完,見周寶玉撇了下嘴,一臉的嫌棄樣,張青山笑道:“畢竟,調查員都來了,雖說現在到別處去調查了,可誰知道他什么時候會突然回來?要是回來的時候,見我這個本該被關禁閉的人四處瞎逛,這豈不是給我自己找麻煩?還是算了。”
“好吧!我去跟政委說說。”
等周寶玉走后,張青山雖然心里有點擔憂,但現在他畢竟無能為力,只能走一步看一不。
然而,張青山絕對沒想到,他提醒的有些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