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官,有人從軍營外遞了封進來,指名要交給您。”
山口直井中佐從少佐手里接過信,正要撕開信封,卻猶豫了一下。掂了掂信,笑著問道:“是什么人給我送的信?”
“不知道,據門口的士兵說,是一個小孩子遞給他的,指名要轉交給你……然后那個小孩子就跑了。”
“你看過了嗎?”
“沒有!”
山口直井這才滿意的笑著點點頭,撕開信封,從信封里拿出一張紙,打開看了起來……小鬼子雖然兇殘,可內部等級森嚴,山口直井也沒多想,所以對此還是比較信任的。可實際上,這個少佐撒謊了,他確實看過信,只是,他不懂中文,自然看不懂里面的中國字。偏偏整個軍營里既懂中文,又懂日文的,就只有彭翻譯和山口直井,他沒找到彭翻譯,只好把信交給了山口直井。
山口直井一開始是笑著看信的,可看著看著就滿臉的怒氣了,最后,他十分憤怒的大罵一聲“混蛋!”,將信紙拍在桌子上,在“嘭!”地一聲中,桌上的茶杯都發(fā)出一陣清脆的顫抖聲,直接展示了山口直井對于這封信上所述內容的激怒。
“長官,息怒!”少佐有些不解的上前,拿起信紙看了看,可惜,依舊看不懂,不得不開口問道:“長官,這上面寫了什么?讓你如此動怒。”
山口直井也有意思,雖然十分生氣,可聽到這話,還是很耐心的居然給這個少佐當了回翻譯。
信上的大意是:山口直井,咱們都是軍人。軍人就該有軍人的榮耀和行為,在戰(zhàn)場上為了戰(zhàn)勝對手可以看自己的本事,可老子卻從未聽說過,有哪支軍隊在戰(zhàn)場上打不贏對手,卻在平時會專門去對付手無寸鐵的女人,這種懦夫行為難道就是你們所謂的武士道精神?如果真是這樣,那么,哪怕作為你的對手,老子都替你感到羞恥……再跟你說一聲,別怪老子沒給你打招呼:你要管不住你手下士兵褲襠里的那玩意兒,老子也就懶得管手下戰(zhàn)士心里的怒火。到時候,你禍害一個中國婦女,老子就在城外七里地的柳樹林里掛一個小鬼子的人頭,你自己掂量……要不,咱倆打個賭,誰先受不了誰是王八蛋!
最后的留言是‘突擊團團長給你下達的警告!’
這就是張青山從那兩個人吵架中得到的靈感:威脅!最直白的威脅。直白的威脅加粗坯的稱呼和語氣,就是張青山在這信里,故意要給山口直井留下的印象,以便于讓山口直井認為自己就是個大老粗,而且是個憨直的人,定會說到做到。
“混蛋!”少佐也憤怒的大叫一聲,罵道:“欺人太甚,真是欺人太甚!”
罵了兩句后,他抬頭直勾勾地看向山口直井,語氣中都充滿了兇狠的憤怒,道:“長官,這幫土八路居然敢如此羞辱我們大日本帝國皇軍,我們應該給他們一個大教訓,不!應該徹底消滅他們……”
山口直井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卻沒說話,心里則對這個少佐很是不滿:到底老子是你的長官,還是你是我的長官?怎么打仗,難道還要老子來問你這個胡子都沒長好的家伙?要不是你那當將軍的叔叔托老子照顧你,讓你帶著幾百人,以支援我的名義到這后方來,好保住你家唯一的香火,你真以為自己很會打仗?命很大?再說了,你當老子不想消滅那群土八路,可問題是,老子現(xiàn)在還沒那個實力,要不然,老子早就這么干了,還用得著你這個胡子都沒長齊的家伙來提醒?
想到這家伙的叔叔,山口直井就不得不忍下這個窩囊氣。
一直等對方罵完,他才點點頭,道:“土八路自然是要消滅的,不過,打仗不是兒戲,必須要有計劃,有目的的進行……”
說著,他又拿起那張信紙仔細看了起來。
少佐卻一臉希望的看著他,那眼神,就只差吼出來“有屁快放,到底該怎么做,你到是快說啊!”。
可江口直井又不是諸葛亮,哪能立即想到辦法,無奈,只能拿看信紙上的內容來裝高深。
少佐也知道,自己雖然有叔叔這個大后臺,可現(xiàn)在,這里的最高長官畢竟是山口直井,真要把山口直井惹毛了,山口直井有的是小鞋給他穿。別的不說,只需要作戰(zhàn)的時候,扣留點情報,然后派他帶兵去,這就是典型的炮灰了,到時候,就算是他的叔叔,也無法公開的指責江口直井做的不對。更何況,死都死了,就算報了仇,對他而言,又能如何?難不成還能死而復生嗎?
所以 ,少佐偶爾可以放肆一下,但絕大多數的時候,他反而更為尊敬山口直井,最少,表面上是如此。
就像現(xiàn)在,他心里明明急于想知道辦法,可見山口直井在那兒沉思,他就只能壓下心里的焦急,畢恭畢敬的站在那里等待著。只是他的眼睛卻時不時的瞄一眼山口直井,展示出他對于山口直井并沒有表面上那么恭敬。
山口直井覺得這信里有問題,可具體是哪有問題,他又說不出來,所以,一直在苦思。
墻上掛鐘的分針轉了足足四圈后,山口直井終于笑了起來。
見山口直井笑了,少佐趕緊上前,一邊將茶桌上裝著茶水的茶杯端到山口直井身前,一邊恭敬的問道:“長官,您不愧是帝國軍校的高材生,看您笑的如此自信,就知道您已經有了必勝的把握……”
這番馬屁拍的山口直井十分舒服,自然也就不會吝嗇跟這個助手分享一下自己想出來的辦法了。
接過茶杯,喝了口茶,把茶杯放下的同時,山口直井看著桌前的那張信紙,笑道:“土八路雖然對我們滿口的狂妄威脅,看起來是要我們知難而退,卻從中體現(xiàn)出,他們對于這些支那婦女十分在意,深怕我們去傷害這些支那女人,所以,才會提前威脅我們,想以這種威脅來掩蓋他們對此的無奈。而這,就是土八路的一個巨大弱點,而且是他們自己送上門來告訴我們的弱點。”
說到這里,他有意停頓了一下。
身邊的少佐雖然狂妄自大,而且極其瞧不起中國人,但他顯然不是個蠢貨,聽到這么明顯的提示,自然明白過來了。眼睛一亮,笑道:“還是長官英明,這么快就看出了這信上內容背后所透露出來的問題……長官,您的意思是,既然土八路有這么大個弱點,那我們就可以根據他們這個弱點,而制定出針對性的戰(zhàn)術,從而消滅他們!”
山口直井滿意的笑著點點頭:這個家伙畢竟是帝國軍校畢業(yè)的,知道舉一反三,還算有點能力。
“但是怎么做,就必須要計劃好,最好是一步步地把那幫土八路引進口袋里,最終將其全殲……”
“長官英明!”
接下來,兩人就開始根據這一條,商量并完善計劃……
張青山可沒想到,事情居然會變成這樣:原本是看到那個鐵匠,明明比柴夫厲害,可就是因為柴夫威脅他,讓他投鼠忌器。當時張青山腦海里頓時就有了靈感,覺得自己也可以這么威脅山口直井。所以,就給山口直井寫了這么一封直白的威脅信。
卻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會一不小心就讓山口直井看出這個弱點,并加以利用。
當然,此時的張青山并不知道這些,反而對自己這么一手威脅的做法,而感到洋洋得意。
給山口直井寫了封威脅信以后,張青山就帶著大家高高興興地回青龍山……在他看來,山口直井絕對不敢再禍害女人了,自己的目的達到了,而且還得到了意外的收獲:解決了突擊團長期的經濟困擾,并得到兩個盟友,而且是在小鬼子眼皮子底下活動的盟友,就更是開心了。
他開心,可羅英杰不開心啊!
看著戰(zhàn)士們整裝待發(fā),他心里急啊!
說實話,羅英杰雖然當上了突擊團情報處的處長,可無論是作為一名軍人想跟敵人面對面的較量,還是他那豪爽并唉交朋友的性子,都決定著,他不喜歡搞情報工作。況且,他覺得,自己不僅文化水平有限,對于情報工作更是到現(xiàn)在都還有些不適應。尤其是陳鑫到來后,他就更看到了自己跟陳鑫在情報方面的差距,這就讓他更為郁悶,也就更不愿意再干了。
同時,他也明白,自己是處長,陳鑫是副處長,但這只是暫時的,是因為團長和胡英澤看在他以前的功勞面子上,對他的照顧。單陳鑫遲早要超過他的,這點,從他私人角度說:誰愿意被別人超越,那不是說自己無能么?
于是,他找到張青山,想辭去情報處處長的職務,寧愿回去繼續(xù)干他的游擊大隊大隊長,甚至是當一個普通戰(zhàn)士也行。
張青山和胡英澤其實對于羅英杰的事以及想法,都有一定的了解。但是,于公于私,都不想看到他自己打退堂鼓。而且,最為關鍵的是,現(xiàn)在,沒有適合羅英杰的職位,所以,就一直含含糊糊地拖著。
這次,張青山也跟以前一樣,采用拖字訣:以咱們都是革命戰(zhàn)士,都是革命的磚,哪兒需要就該往哪搬,怎么能挑肥揀瘦,由得自己的性子來了?為借口,敷衍過去。
因為這是第一次找張青山提辭職的事,羅英杰心里也有點不舍現(xiàn)在的工作,加上有點不好意思,張青山又說得對,所以,他也只是提一下,見張青山沒同意,就打了退堂鼓。
可是,誰都沒想到,幾天之后,一個意外的消息,讓無論從哪方面都絕對適合羅英杰,而且,目前也只有羅英杰最為合適的崗位出現(xiàn)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