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天開始，寶源縣城的四個大城門就只有北城門可以進出，但盤查的十分嚴厲。

可從今天早上開始，四個城門全都緊閉，對城內的居民宣布的是有抗日份子混進城來，全城大搜捕。并且還信誓旦旦地說，在沒抓到混進城來的抗日份子前，絕不打開城門……當然，對于知道內幕的人來說，這話的意思就是：在從三鐵市而來的主力部隊沒有到達縣城之前，這四個城門是不會打開的。

此時，寶源縣城的南城門處，城墻上有哨兵來回巡邏，輕重機槍的槍口都對外。而在城墻下的城門洞子外，則在洞子兩邊各用沙包構筑了簡易的防御工事，機槍槍口對內。

有意思的是，在其二十米內，任何人無令不得接近，否則格殺勿論。可在二十多米外，卻跟冷清的防御場面形成了鮮明的天壤之別，因為那兒人潮涌動，商賈林立……小鬼子巴不得這些商業鋪子和人群離城門越遠越好，可小鬼子也沒有辦法，因為在二十多米外，就是商業街的開端。原本是從十多米外就開始的商業街，被小鬼子霸道的強行拆除了幾間，現在，小鬼子是不好再下蠻力去拆除：一來是因為時間方面不允許，總不能因為臨時抱佛腳，而讓主力部隊到來后，看到殘垣斷壁的場面吧？二是拆除那幾間鋪子都受到了很大的助力，更何況剩下的？因為這些鋪子背后的老板或者說親戚，都是漢奸、二鬼子當中有頭有臉的人物——漢奸、二鬼子的戰斗力雖然不怎么樣，可小鬼子人少，想要統治這么多人口，就不得不依賴這些漢奸、二鬼子。要是得罪的狠了，讓這些漢奸、二鬼子失去了榮華富貴和投靠小鬼子的目的，誰還愿意給小鬼子賣命？真要在這個時候，把這些漢奸、二鬼子逼上梁上，那也夠小鬼子喝一壺的。

而這樣的戒備和熱鬧，在縣城里的四個城門都在上演，只是城門洞子跟商業街入口的距離稍有不同而已。

真的是人潮涌動，最少比平日里要熱鬧一些。

只是，在這些人潮涌動中，藏著不少青壯年。比如說，突擊連連長趙山河跟武工隊大隊長羅英杰此時就坐在離南門口最近的那家茶樓的二樓雅間內。

兩人都靠著窗戶而坐，一個正在嗑瓜子，一個正在喝茶，大家都是有一句沒一句小聲交談著……他倆出現在這兒，可以想象，他倆的手下有多少人埋伏在周圍，等待著，準備著。

“老板，時間差不多了。”

聽到身后人的提醒，趙山河看了下手表，又抬頭看了下南城門口的小鬼子們，最終，看向胡英澤。

胡英澤也看了下手表，抬頭對趙山河點點頭。

見趙山河點頭表示同意，胡英澤親自站起來，順著窗戶口左邊，往外看了眼，還摸了下頭發——兩人雖然都靠窗而坐，可趙山河直面南城門口，羅英杰則背對著南城門口。

在茶樓左邊的街對面二十來米處，有五六個人正在販賣三頭牛，有近二十人正圍著他們，有的人在看熱鬧，有的人在討價還價，有的人還對這三頭牛指指點點的點評著……看起來就是幾個人在賣牛，面對的則是一群買牛的，雙方正在激烈的討價還價，而且，就情況而言，雙方的價格越殺越近，這筆買賣很有可能會成功……跟周圍的商販和買賣人沒有任何區別。

就在這時，賣牛的一方帶頭的那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看到了羅英杰打出來的手勢后，他對買牛的帶頭人笑道：“這位兄弟，大家在外面跑，都不容易，咱么也別為這十塊大洋而一直爭著，你看這樣成不？這十塊大洋你給我，我請大伙兒到那邊的酒樓吃喝一頓，就當是大家交個朋友。如何？”

然后，他摸著身邊的這條大青牛的牛角，感嘆了一句：“這可真是條好牛！”

買牛的一方那位帶頭人一楞，可一看見對方摸著牛角來了這么一句后，他立馬點頭，笑道：“哈！哈！那可就太感謝了。你這樣的爽快人，一看就是好漢，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走，咱們到那邊的酒樓里再說。”

“好！請。”

買牛的那位帶頭人立即把掛在左肩膀上的布袋子往一條大青牛上一放，對身邊的叫道：“兄弟們，這老板和這些兄弟都不錯……生意談成了，大家去好吃好喝一頓。”

這話立馬就贏得了大家的叫好。

在外人看來，一直都很正常，只是，無人注意到，買牛的一方，那十幾個漢子，紛紛把肩膀上的布袋子往三條大水牛的牛背上放了上去，有的人還怕布袋子掉下來，特意把每條布袋子都用細繩子綁在牛背上……在別人看來，這十幾個年輕人太小心謹慎了，這么多人，還怕布袋子掉了？而且，綁的如此小心謹慎。可只有這些人自己知道，這布袋子里裝的是什么東西，要不綁好，會壞了大事，而不小心點，那更會要人命的。

這十多人，加上賣牛的那幾個，總共二十來個小伙子，走到哪都是人多勢眾，一路上他們大聲說笑，顯得格外豪爽。更何況，他有意圍在一起，把三條大水牛圍在中心，這就更讓路人不敢招惹。

只是，在每條大水牛的后面，都有一個提著個小酒罐子的漢子，邊走邊偷偷地從酒罐子里倒點油出來，然后，抹在了牛尾巴上。還有的人則偷偷地從布袋子的下方，抽出一條條火繩，捆在一起……反正他們人多，故意圍在一起，外面也看不到。就算兩邊商鋪二樓有人看到，卻也不知道他們這是要干什么，還以為是一種迷信的儀式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反正只要不礙著我，你們要干什么，關我屁事！

這幫人走到商業街入口右邊的那家酒樓前——趙山河他們在正對面的茶樓二樓里坐著。

這時，賣牛的和買牛的雙方帶頭人，不知道說了什么，居然同時笑著掏出煙，兩人爭了兩句后，你給我的人敬煙，我給你的人敬煙，看起來格外親熱。

但是，這樣的敬煙加點煙，大家難免就要彼此客氣幾句，難免要走動幾步，讓場面看起來有點亂。

可是，就在大家點煙的時候，突然，有人大叫一聲：“不好了，牛受驚了，快閃開！”

眾人真的很聽話，如同演練好了似的，陡然之間，眾人飛速往兩邊飛奔，各個嘴里大叫著“不好了！牛受驚了，快閃開！”……

只見三條大水牛紅著眼睛，大叫著，飛速沖向城門口……也怪不得這三條大水牛受驚，因為這三條大水牛的尾巴上都燃著火，身體的兩邊還冒著一條條火花，那是導火線在燃燒，看起來就跟渾身冒著火花，屁股噴著怒火的神牛飛奔撞來一樣。

在這樣的刺激下，別說牛，就是人也得急啊！

對于小鬼子來說，這幾天很重要，要不然，他們也不會關閉城門。尤其是今天，主力部隊即將到達，誰敢亂來？所以，就連守城門的也全是一水的小鬼子，甚至連街面上巡邏的也不見一個二鬼子，要知道，這些，平日里可都是二鬼子的責任。而就在不久前，他們接到命令，八路軍居然敢伏擊他們的主力部隊，這讓他們更是怒火萬丈，恨不能立即沖到馬家坳去好好跟八路軍拼個你死我活。

雖然他們聽不懂中國話，雖然他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陣仗，雖然可以肯定他們不知道中國戰國時代火牛陣這樣的故事。可他們又不是傻子，一看到那三條大水牛發瘋似的沖過來，哪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

也不知他們是不是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還是被這三條憤怒的大水牛的拼命氣勢給嚇住了，這些小鬼子的第一反應居然是大吼大叫起來，當然，你要聽得懂日語，就會知道，他們要么是在叫“快阻止這些牛”，要么再叫“快打死這些牛”，當然，個別的小鬼子被嚇的驚慌失措，大叫著“救命啊！”……反正，他們的第一反應居然沒有一個人開槍。

但是，這些小鬼子的指揮官顯然很老道，大喝一聲后，抽出***，大叫著：“開槍，快開槍，殺了它們……”

這個時候，小鬼子才急忙扣動扳機，卻悲哀的發現，居然沒拉槍栓。

于是，小鬼子們紛紛在大喊大叫中，急忙去拉槍栓，然后再去瞄準。

卻有點……遲了！

別看大水牛個子大，平時顯得有點笨笨地，可大水牛一旦發瘋似的跑起來，那速度絕對飛快。

這不，一開始，當這三條大水牛出現的時候，小鬼子們被嚇了一跳。等這些小鬼子回過神來的時候，大水牛雖然才開始沖鋒，卻已經把速度提了起來。

當小鬼子們在驚嚇中，‘驚喜’地去拉槍栓時，大水牛們已經沖過了一半路程，離城門洞子也就十來米。

當小鬼子們手忙腳亂的拉完槍栓，剛瞄準的時候，‘驚喜萬分’地發現，大水牛離自己不過三五米的距離。這點距離，有的小鬼子直接放棄了抵抗，緊閉雙眼，張大嘴巴，大叫著等待死亡的降臨，有的則在慌亂中開一槍，然后眼睜睜地看著大水牛的大蹄子踏來，或者看著大水牛笨重的身體如火車頭一般的撞來……

“砰！砰！砰……”

雖說是慌亂中開槍，可畢竟人多勢眾，而且又不是集中于一起，所以，還是有些小鬼子開槍了。

槍聲中，不知道這三條大水牛到底中了多少槍，什么部位中槍？反正，最左邊的那條大水牛慘叫倒地，還掙扎著要站起來。而右邊那條大水牛則驚怒中跑偏了，直接一頭撞上了臨時工事上，一頭栽了進去。

可是，中間那頭大水牛真的不負眾望，憤怒中，一頭撞過所有抵擋無，蠻橫無比的直接沖進了城門洞子里……

“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