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guān)于流落河是如何有了這么個名字已經(jīng)無法考究。甚至于很多人都只知道有這么一條河和流傳下來的關(guān)于這條河的巴巖魚精的故事。但是這條河具體在什么位置,流經(jīng)那些地方,源頭又是在哪里等等,都幾乎沒有什么人知道。
田三佬看到那山崖和巨石想起了“流落河”這三個字,也就是因?yàn)樗犝f過那個巴巖魚精的故事。對于他來說,這個故事無非就是讓他在吹牛聊天的時候,多了一點(diǎn)談?wù)摰牟牧隙选V劣谶@個故事是由何而來,究竟是真是假,那就不是他所要關(guān)心的問題了。
坐在筏子上,望著那缺了道大口子的山崖,和崖下水面上突出的巨石。王濤叼著煙聽田三佬說完了這個故事。等聽完了王濤只是覺得肚子有些餓了。
二人一早出來起釣,都沒吃過什么東西。到現(xiàn)在差不多已經(jīng)忙活了有個把鐘頭。有事作的時候倒不覺得什么,只是這一閑下來,便有些覺得肚餓了。王濤聽了那故事,也就只是在耳朵里過了一遍。本來他就是不怎么動腦筋的人,如今又覺得餓了,自然不會去追究那個故事的旁支末節(jié),待到田三佬一說完,馬上就提議回去吃飯。
田三佬也沒有異意。二人收拾停當(dāng),劃著筏子又回了石灘。至于釣來的那些鯰胡子,則是照王濤所說的,拿網(wǎng)袋裝了就拴在筏子邊的水里。那些魚是死是活暫時就不是他們要考慮的事了。
正在煮著早飯的陳合,見到他們二人弄了這么些魚回來,自然也是欣喜異常,興沖沖的撿了條個頭夠大的鯰胡子洗剖干凈,放鍋里燉了當(dāng)作下飯的菜肴。鯰胡子的肉味本就鮮美,尤其是這剛從河里撈來的更是鮮嫩可口。三人胃口大開,吃得滿嘴流油自是不提。
吃飽喝足后,三人休息了一陣。商議好傍晚由田三佬王濤再去放釣,下午無事,就是準(zhǔn)備些釣魚的餌料。
鯰胡子又叫塘虱,屬雜食性魚類,一般喜歡吃些小魚小蝦蚯蚓什么的,長得大了也會去捕些青蛙一類的東西來吃。此外,鯰胡子還有一個特點(diǎn),就是喜食腐肉。河里要是有些大型動物的尸體什么的,鯰胡子也吃。
田三佬三人準(zhǔn)備的餌料無非也就是去草皮下找些蚯蚓,或者是捉些青蛙。沒用多少時間,也就都準(zhǔn)備齊全了。三人又將這些餌料穿到魚鉤上,魚線繩子都收拾好,就只等去放釣了。
因?yàn)樽蛱烊サ臅r候,田三佬和王濤在天黑時見了那些鯰胡子集體在水面上撲騰的情形。雖然不明白這是什么原因,但也知道今天提前一點(diǎn)時間過去,在天黑前就把掛了餌的魚鉤全部放到了那片崖下的水里。都弄好后回來吃過晚飯,三人便圍坐在火堆邊抽煙聊天。
當(dāng)時正是農(nóng)歷六月,有句俗語是這么說的,六月天,孩子臉,說變就變。意思是六月時候的天氣變化很快。當(dāng)天下午直到天黑,都是晴空萬里,三人坐在火堆邊還可以看到滿天的繁星。誰知入夜還沒有多久,不知從那里漂來了的一片如墨一般的黑云,一下子遮住了整個河谷的天空,河谷里的風(fēng)也大了起來,吹得火堆時明時暗。
“要下大雨了。”田三佬望著漆黑一片的天空,感受著陣陣夜風(fēng)帶來的寒意,皺起了眉頭。“快,把這些東西全部搬到高處,遮起來。”說完,他自己跑到河邊,找了根繩子,將停在岸邊的筏子綁了,一頭牢牢的拴在了旁邊的一個大石頭上。
王濤和陣合手忙腳亂的收拾起地上的鍋碗瓢盆,將一應(yīng)雜物推到了石灘的高處,扯了張大塑料布蓋了,將四角用石頭壓實(shí)了這才放心。
三人昨天到這石灘時,因?yàn)橐娭鞖獠诲e,所以雖然帶了些塑料布,卻沒有想到要搭個棚子。如今山雨欲來,再搭已是來不及了,沒有辦法,三人在收拾好其他東西后,只好一同扯了塊塑料布頂在頭上,擠在石灘高處,等著這大雨的降臨。
雨還沒下,這風(fēng)卻是越來越大,火堆里沒有燃盡的木枝在這風(fēng)里拖著一溜火光卷向了遠(yuǎn)處,不多時便沒了影子。火堆給風(fēng)吹得散了,四周再沒有了一點(diǎn)亮光。耳畔盡是呼呼的風(fēng)聲,沉悶的雷聲緩緩的由遠(yuǎn)及近。最后就盤旋在這河谷上方不肯再遠(yuǎn)去。
三人知道這將是一場暴雨,伏低了身子擠作了一團(tuán),靠在石灘上靜靜的等待著這老天爺?shù)陌l(fā)泄。
不知過了多久,三人都沒人說話,無聲的等待中就覺得自己和旁人的體溫都在隨著狂風(fēng)一點(diǎn)一點(diǎn)消失。也不知道這即將到來的大雨到底會下成什么樣子,忐忑不安中,忽然覺得這風(fēng)勢弱了。
四周雖然還是漆黑的一片,可是剛才還在肆虐的狂風(fēng)卻明顯的慢慢小了。
“風(fēng)小了。不下雨了?”王濤感覺到了這風(fēng)勢的變化,活動了下嘴皮子。
“不知道。”這是陳合的聲音。王濤聽了又活動了一下有些麻木了的手腕,剛才一直緊緊抓著塑料布頂在頭上。三人又蹲著身子擠作一堆,這姿勢說不出的難受。
“要下的。要下大雨!”
田三佬的話音剛落,一道刺眼的閃電劃破夜空,映得河谷里一片慘白。緊接著是震耳欲聾的一聲雷鳴,轉(zhuǎn)瞬即逝,卻震得三人腦子里一陣“嗡~”的長鳴。
“媽的,這炸雷打的…”半晌,王濤才回過神來,剛出口抱怨又是一道閃電,王濤趕緊閉上了嘴巴,抓住塑料布的手也盡力掩上了耳朵。
頓時間,轟隆的雷聲不絕于耳,一道緊接一道的閃電將整個河谷映成了白晝。
“啪”的一聲中,王濤就覺著頭皮一痛,豆大雨點(diǎn)在一陣“噼啪”聲中狠狠的砸了下來。
雨點(diǎn)又急又密,剛才弱了一些的風(fēng)勢現(xiàn)在又強(qiáng)勁了起來,卷著雨點(diǎn)向著王濤撲頭蓋臉的襲了過來。
王濤蹲的位置不好,正向著風(fēng)頭。沒多久,王濤便淋了個濕透,渾身上下除了塑料布緊緊壓住的頭頂沒了一處干的地方。
王濤又要抱怨兩句,剛一張開嘴,便給灌了一嘴的雨水。一時沒有防備,雨水嗆進(jìn)了鼻腔里,王濤低著頭猛得咳嗽了起來。正咳著,忽然覺著手上力道不對,怎么感覺好象手里抓的塑料布拉扯的力道大了許多,似乎是在隨風(fēng)飄揚(yáng)著一般。
這是怎么了?那兩人沒在抓著塑料布了嗎?王濤回頭一看,田三佬和陳合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松了手,直愣愣的瞪著河邊沒了反應(yī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