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僻之處,雪劍破土,方寸之地被那凌厲的劍光劈開,破院在頃刻倒塌,封存的故土終于現世!
金色的光芒在頃刻間君臨天下!
天樞閣內,梅見雪瞬間就從高臺上跌落下來,手中的鏡片承受不住這樣的光芒瞬間破碎,而后,那些人抬頭,顫抖的望著那道頃刻間覆蓋一切的光芒!
光芒掠過,明河的河面反射出刺目的光芒,釋迦橋被照耀成一道金光,千家萬戶被掠過,最終散布到古老而斑駁的城墻,夏日的青苔像是突然被某種神秘的力量灌溉,蓬勃生長,青青蔥蔥瞬間覆蓋滿整個城墻。
觀星閣內,絕代的圣人站在那里,猛地抬頭,然后眼底露出一絲震驚的光。
大明街上,無數人仰頭,震驚的看著那道光芒。
伴隨著那道金光的而來的,卻是狂風,那風獵獵的吹來,從破院外,像是有所指引,掠過巷口,掠過街道,所到之處,帶著紛紛揚揚的鳳凰花,像是一股紅色的龍卷風,席卷而來。
所有人在震驚之中被吹得不得不退開,然后,那風洶涌的穿過人群,然后,撲向場中的少女。
但是,那樣狂烈的風,在少女的前面十米突然輕柔起來,然后,花瓣落地,那風輕柔的貼過去,宛如少女在親吻花瓣一樣,觸摸少女的裙角。
素色的衣裙如蓮花般的飛舞起來,然后,緩緩落地。
風止。
少女站在那里,很纖細,背很直,從頭到尾,看著他們。
看著那高臺上還震驚之中,不知道發生什么事情的人身上。
所有人都在那金光和狂風之下沒有回過神來,只有蘇夢忱站在她身邊,含笑。
不知道過了多久,從秋末問開始,所有人的目光才緩緩的落到少女的身上。
沒有人知道剛才發生了什么事,但是,場上那撲面而來的洶涌怪異的風,卻無法讓人忽視眼前的少女。
宋晚致站在那里,微笑。
“從現在開始,我會按照梁國該有的規矩,來告訴你們。”
“即便你們秋家,秦家,薛家,柳家在此,哪怕這十一座書院都控制在你們手中,但是,你們,依然會輸。”
眾人這才從少女如冰玉相擊的聲音中回過神來,然后,才震驚而訝異的看向眼前的少女。
因為,剛才少女的聲音還在耳邊回蕩,她剛才竟然說什么?說什么要對抗四大家族!
而現在,她更是說要按照規矩來?
按照規矩來,他們的實力連書院都進不去,根本拿不到名額,又如何比試?
這不是癡人說夢?!
還說他們依然會輸?!
所有人看向宋晚致的目光都有些復雜,各種各樣的都有,但是,唯一沒有的,便是相信。
沒有誰會相信,眼前的少女能真的抵抗住四大家族。
即便她看起來,似乎有點特殊。
然而宋晚致站在那里,卻視所有人的目光與無物。
她緩緩的笑了,然后轉身,聲音清朗而透徹。
“梁國,還有一家書院。”
“那,將是我們的書院。”
她說著,和蘇夢忱相對一看,然后,踩過鳳凰花瓣鋪就的道路,向前。
所有人卻還在沉浸在宋晚致的話語里沒有回過神來。
什么,還有一家書院?
四大家族的人同時站了起來,然后,看著少女的身影,想起剛才那道絢爛的金光,一時之間,心里都是不安。
秋末問立馬道:“派人,去跟著她!然后,去查明,剛才那道光是怎么回事!”
擠擠的大街,不由自主的為少女和男子讓開一條道路,但是,當看著少女慢慢的走遠,人群中突然又莫名的想起一道聲音。
“走,我們去看看!”
于是瞬間,人潮涌動,都跟在宋晚致的身后。
而秋末問皺著眉頭,然后也邁開腳步:“走!跟上去!”
面對身后那跟在身后的所有人,宋晚致和蘇夢忱卻依然走得閑庭信步,兩人沒有說話,或許,已經不需要說什么。
然而,當他們轉過街口,卻突然一愣。
那,那是什么?!
人群中不知道誰大喊了一聲。
“龍!那是龍!”
然后,所有人瞬間臉色剎白,甚至有些人已經腳軟的跪了下來,即便是秋末問,也震驚的連連后退,然后,艱難的吞了一下口水,抬起手,仿佛不可置信的問:“那,那是什么?”
人們在后退,在潰散,那雄偉的身軀盤旋在那里,金色的光芒籠罩在之上,黑色的瞳孔望向遠處,像是一道無法想象的凌厲的光!
所有人在瞬間明白,剛才的那道光,是這條巨龍身上發出來的!
人們不敢向前,只有宋晚致和蘇夢忱依舊在走,然后,再次轉過街道,穿過小巷。
而在他們穿過小巷的時候,蹚蹚踏踏的馬蹄聲瞬間卷來。
那是,天樞閣的人馬!
天樞閣?!天樞閣竟然出動了?!
所有人在腿軟中震驚的看著來人,要知道,天樞閣在梁國的地位,僅次于國師所在地方,受到最高執政者的直接管轄,秘密的守護著許多不為人知的秘密。
天樞閣內的人都是怪物,傳說中他們不吃不喝,不眠不休,就是為了守護這個國家,從那些無人注意的地方里來探尋一個國家的命途,里面是強者的聚居地,全部都是天姝榜或者風云榜上有數的高手。
但是現在,他們竟然出現了!
在夜帝陛下的統治時間內,天樞閣內還從未如此大規模的出動過!
到底發生了什么?!
那些身穿黑袍的強者,騎在馬上,然后,向著小巷的盡頭飛奔而去。
他們的神情肅穆而莊嚴,然而眼底,卻透露出很多不同尋常的東西。
瞬間,人心惶惶。
當強者的鐵騎掃過,女人的聲音冷靜而古板的響起:“龍不是真龍。”
她的聲音不大,但是卻足夠讓所有人聽清楚,但是人們一聽,便瞬間安靜下來。
人們看著那從一重重破舊的矮房上露出的龍首,然后,艱難的吞咽了一下。
假的?!
秋末問在女人開口的瞬間便明白,這條龍是假的,但是,雖然是假的,這條龍背后的東西顯然不一般。
于是,所有人跟著走了過去。
宋晚致在巷口盡頭停了下來。
蘇夢忱也在巷口盡頭停了下來。
然后,天樞閣那騎在馬上的人也停了下來。
前兩人抬起頭,目光溫和而沉靜,仿佛這個世上已經沒有什么事情能讓他們感到震驚。
然而,天樞閣內早就見慣了所有事情的強者,現在卻是一臉不可置信。
什么能讓他們難以置信?!
秋末問加快速度向前。
然后所有人也跟著向前。
然而,到了那巷口,當前面的畫面徹底出現在所有人面前的時候,大家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
一座書院。
一座宏偉的,拔地而起的書院。
一座,從來沒有人想象過的書院。
一幢幢建筑拔地而起,高大的銀杏繞過邊界,九重塔一層層壘高,白鶴在空中飛舞,有暗香襲來。
隔的那么遠,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曾經無與倫比的輝煌和神秘,仿佛歷史的塵埃再次閃現。
但是,梁國什么時候有了這樣的一座書院?這不要說其他,便是大象書院的規模也難以比擬。
天樞閣內的人下了馬,然后朝著那書院靠近,一片坍塌的塵埃顯示,這里,曾經是一座破院。
但是現在,他們的目光卻并不在那坍塌的破院上,甚至,不在眼前那宏偉的建筑上,他們的目光,落在那兩扇木板上。
然后,梅見雪彎腰,將那兩塊木板給拿了起來,接著,一抹。
然而,當她一抹的時候,一股神秘的力量以不容拒絕的力量,“哄”的一聲將她給彈開。
怎么回事?!
天樞閣內的強者,幾乎每一個都有媲美于四大家族的家主的能力,但是現在,兩塊小小的木板,就將她給彈飛了?!
而那兩塊木板,卻落到了宋晚致的跟前,宋晚致一彎腰,然后,拿起木板。
接著,她也像是隨意的一抹。
人們驚訝的發現那木板并沒有任何的反抗,而隨著她的一抹,一縷銀光從那木板上閃現出來,接著,發出奪目的光芒。
兩塊木板上有兩個字。
——歸星。
人們一驚。
歸星?歸星境?歸星書院?!
是什么樣的書院,直接以武道中的最高境界命名?!而這兩個字,又是怎樣的狂妄?!
人們在腦海里拼命搜索,但是他們所知道的書院,卻只有以宋國的“上善書院”為首的大象書院和天合書院,卻根本沒有聽過歸星的名頭。
但是,任憑誰都看得出,這不是一般的書院,便是看那書院里飛翔的白鶴,也能知道這書院里擁有超強的靈氣。
宋晚致向前,然后,站在那里,看向秋末問等人,開口道:“這便是我們的書院,梁國的第十二家書院,歸星書院。”
所有人沉默。
誰能想象,在這片刻之間,竟然真的有這樣一間書院拔地而起?!
但是,秋末問在瞬間便有了思量,他臉色一壓,然后冷笑道:“什么書院?誰告訴你這是書院?”
即便他知道這個少女根本沒有任何的機會,但是他也絕對不能,讓這座看起來無雙的書院落入宋晚致的手里,他們秋家,一定要把控住這家書院!
宋晚致微微一笑:“難道秋家家主想要得到這家書院?”
秋末問的臉色頓時微微一僵。
任何人的心思被當面挑出來,大概都不好受。
秋末問板正了自己的臉,冷冷的道:“自然不是。”
宋晚致微笑道:“那么,為什么你看到旁邊掛著的書院的標志,卻非說這不是書院呢?”
人們這才將目光看向那破舊的木板上的“歸星”二字上,在那鐵畫銀鉤的字下面,即使年代隔得有點久,人們還是發現了,國印。
那是君主認同書院建立才有的標志。
但是,人們仔細一看又呆住了,因為,那上面,竟然不止一國的國印,而是,四個?!
四個國印,代表四國?!
這,這到底是一座怎樣的書院?!
這么多年它隱藏在梁國的這片區域,偏僻幽深甚至罕有人行,如果稍微露出端倪,現在都不會是這樣,而哪怕是已經到了“圣人”境界的夜帝,仿佛也沒有看出,那么,這間書院一定是被人封印了,那么,封印的又是什么人?!他又擁有著怎樣可怕的力量!
一個個念頭驚悚的冒出,人們發現,事情已經超出了他們的想象。
而梅見雪站在那里,即便他們過去曾經日夜不輟的翻看過這四國間的隱秘,但是到了現在,她竟然沒法從腦海里翻出絲毫的痕跡。
于是,她朝著那書院里面走去。
要入書院,必先轉過那條巨龍。
現在人們大概已經猜出,這只是一個雕塑,但是這樣一個雕塑立在那里,卻無端的讓人產生敬畏之感,便是抬頭看它都心生恐懼和害怕。
然而,還沒等梅見雪繞過那條巨龍,她卻再也邁不開腳步,因為她發現,前面仿佛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她完全的隔開。
難道,這竟然是一片小天地?!
其實,在梁國人眼中,小天地就是陳國所說的禁地,譬如幽谷腹地,它自然有一道無形的屏障將人們隔開,所以一般人根本難以進入。
梅見雪知道,這片小天地,在抗拒著她的進入。
但是,能用這一片小天地來建造一間書院,那么,書院的建造者,到底又該是何等的力量和身份?!
她現在連深想都不敢。
而在這個時候,宋晚致站了起來,然后,走了上去。
那道無形的屏障像是對少女一點作用都沒有,她站在巨龍旁邊,然后微微彎腰道:“從今天開始,我會帶領我們的隊伍來參戰。”
她的目光看向慕容白等人,微微一笑。
即便是人們在驚詫之中,卻仍然笑了出來,為這少女的大膽無知。
“你帶領大家參戰?你夠資格嗎?”
“太可笑了!最高講解就只有格物境的人,還有什么資格在這里說話?”
……
而秋末問看向宋晚致的目光也帶了一絲可笑:“你?你來帶領?你當院首?!”
宋晚致微笑道:“是,我當院首。”
人們瞬間就爆發出了一陣笑聲。
“這個小姑娘當院首?哪怕是梁國十一家書院里最不起眼的那一間書院,院首也是明神境的老者!她,她不是連知己境都還沒突破嗎?怎么配當院首?這根本就是癡人說夢,想要帶著參加這間書院的人一起走向死亡。”
面對眾人的質問和嘲諷,宋晚致微笑道:“是呀,小女現在是知己境,但是,并沒有規定,知己境沒有突破的人不能當院首。”
這是強詞奪理!
秋末問冷冷的看著她:“你知道當院首需要什么嗎?當然,你們這些人,肯定連書院比試也贏不了!但是贏了之后代表梁國去參加天地大試,那么,不管你的年紀多小,實力多小,都需要和二十歲之上的人進行比試,你恐怕連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宋晚致道:“那么,又如何?”
是呀,又如何呢?那是宋晚致自己的事,哪怕她死了,也輪不到別人來管。
秋末問站在那里,再次逼問:“那么,你又知道一間書院需要的是什么?!你這間書院連一個夫子都沒有,怎么能是一間書院?!有夫子在,那是一家書院的基礎!”
人們的目光看向孤零零站在那里的宋晚致。
慕容白站在那里,渾身僵硬,她現在腦海還一**的翻滾著,卻想象不出來應該怎么辦。
而就在人們即將再次發出嘲諷的笑聲的時候,一道低沉醇厚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來。”
人們看向說話之人。
穿著布衣相貌平常的男人上前,然后走到宋晚致面前,含笑看她:“院首,我來,可否?”
宋晚致頓時就呆了。
“院首”二字因為他開口便有了一種奇異的感覺。
好吧,這普天之下,哪間書院,會讓這天下最神秘的蘇相做一個普通的夫子?
然而,觸及到他那含笑的目光,卻又像是天空之廣,那種廣闊讓人心里也不由生出遼闊來。
她目光感激的看向他:“好。”
然而,她一個“好”字落下,秋末問的聲音便又咄咄逼人的響起。
“你是誰?!作為一個夫子,難道不該讓所有人明白你的身份?!”
蘇夢忱站在那里,含笑道:“在下孟沉。西山之上種田人。”
他站在那里,面對無數人的目光,平靜至極的將“種田人”三個字給說了出來。
人群中突然便發出劇烈的笑聲。
“種田人?!農夫?!”
“天啊,有沒有搞錯!一個種田的家伙竟然也敢來當夫子?!”
“呵呵,這不是鬧劇嗎?難道這種田的農夫會來教大家種田?!”
……
一間書院,院首是一個連知己境都還沒突破的小姑娘,唯一的夫子竟然是一個荒山僻野的挖地的,這,豈非太可笑?!
秋末問的眼底已經全是譏諷。
那種譏諷連掩飾都不及。
剛才這姑娘還信誓旦旦的要將他們四大家族的榮耀踩在腳底,但是現在看來,被踩在腳底的,永遠只會是這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少女!
太狂妄了,她必將會因為自己的狂妄而受到最為沉重的打擊!
秋末問道:“姑且算你們書院有院首,有夫子,但是,如果你們加入書院競爭,那么我們的名額就會分散給你們,哪怕你們得了最后一名,我們按照規矩也會給你們一個人的名額,但是按照你們的實力,我們豈非要浪費一個名額?!”
不公平!
太不公平了!
人群中瞬間便發生了躁動,因為,這關系到所有人的利益,他們中的大多數人,都只認同那十一家書院,而宋晚致他們,無疑是一個外來客,被排擠的外來客,一個癡心妄想想要挑戰四大家族的外來客,但是,就因為這些人的癡心妄想,所以要擠掉他們進入天地大試的資格,這簡直讓他們瞬間就火了。
“憑什么讓他們有名額?難道我們立馬建一個書院,就有名額了?!”
“就是!一個鬧劇而已!反正我們都不同意!”
“不同意他們這家書院!不同意!”
……
各種各樣的聲音瞬間襲來,秋末問的嘴角微微一扯。
觸及到大家的根本利益的時候,煽動起來,更容易。
而此時,宋晚致開口:“如果輸了,我們不要名額。”
人們有瞬間的平靜。
然而,這平靜瞬間又被少女接下來的聲音給打破。
“我們輸給任意一家書院,都不會要名額。”
什么?!
輸給任意一家書院?!
人們瞬間就愣住了,這個少女莫不是瘋了?!剛才那些瘋言瘋語還想實現?是想打敗每一家書院?!就憑他們落日族,就憑他們一個知己境都沒突破的院首和一個以種田為生的夫子?
太可笑了!
秋末問聽到宋晚致這樣說,目光一閃,然后道:“如果你們輸了呢?”
眾人又將目光看向宋晚致。
宋晚致開口:“如果我們輸了,任憑處置。”
“任憑處置”四個字,幾乎將所有人的尊嚴和生命完全賠上。
秋末問對這個答案也很滿意。
他覺得,剛才她既然敢說出那么多的話,想要讓他們四大家族的榮耀掩埋,還想要按照規矩來打敗他們,那么現在,他便按照規矩,讓這些無知的,低賤的血脈完全的碾壓!
他會讓他們在最后,付出千百倍的代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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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末問眼底帶著笑意,說了最后一段話。
“忘了告訴你,落日族的小姑娘,你們落日族的所有人加上這個種田的農夫,也不過一百九十五個人,但是,按照規矩,想要參加書院比試,書院里的人,最少需要兩百人。”
“我們再給你一天時間。”
“在這一天時間內,如果你找不到五個人,五個名額,那么,很很抱歉,你們不必比試也輸了。”
“那么,請記住你那狂妄的話,任憑處置。”
“奉上你們這些小族可笑的自尊,跪著,滾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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