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想抽身離開,冷不防被一直低著頭的李達(dá)航按住了肩。
她動彈不得,恨恨地望著他,他擡起頭,兩人的氣息便在咫尺之間。
“你有病?而且病得很重。”他說,“自我陶醉是大病,要治。”
蘇珊大怒,“我如何自我陶醉了?”
“本來無事,不過本官不喜歡被人當(dāng)作暗戀對象,尤其是你這種沒纔沒貌的自戀女子。官衙裡的文書先生因病歸家休養(yǎng),本想著讓你暫代他的職務(wù)三月,就此錢貨兩清,誰知好心反被狗咬。咳,姑娘走好,不送!”說罷他鬆開她的手,目光集中在公文上專心批示,不再擡眼看她。
蘇珊怔住,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好半晌,她終於承認(rèn)落敗,很狗腿地說:“早說嘛,造成誤會多不好……”
“沒有誤會,本官說得不夠清楚?走好,不送。若是怕迷路,你可以去問李南。”
“我不走了。”她說,然後可憐兮兮地瞄了他一眼。
李達(dá)航頭也不擡,也沒說話。
蘇珊趕緊滿臉堆笑著說:“青天大老爺,龍江父母官,李大人,李大哥,我的錯,像大人這般芝蘭玉樹、風(fēng)采翩翩的佳公子,哪裡看得上我這樣沒纔沒貌,還自戀的女子,錢債肉償……嗯,大人說話真是有水平,小女子淺薄,理解不到深層含義,大人有大量,您不要怪我,當(dāng)文書可以的,除了抄抄寫寫,大人有任何差遣,小女子也是萬死不辭。”
李達(dá)航放下筆,挑眉看她:“當(dāng)真?”
“當(dāng)真。”
“有應(yīng)變能力?”
“有。”
“會寫字?”
“會。”
“會沏茶?”
“會……嗯,不是文書嗎?”她反應(yīng)過來。
“官衙裡沒有女婢,所以給本官沏茶的一直都是身邊最空閒的文書,怎麼?不是說有任何差遣都萬死不辭?”
蘇珊心裡哀嚎一聲,折騰了半天還是掉進(jìn)了大灰狼的陷阱裡。
“怎麼?不願意?張康大人這兩天在城中大肆搜索……”
“我願意。”蘇珊認(rèn)命地答道。
李南把三套男子衣服拿給蘇珊,她拿起來比了比,驚訝且得意地說:“李南,原來我的身材是這麼標(biāo)準(zhǔn),隨便拿來一套衣服都剛好合身呀!”
李南不屑地撇撇嘴,“這是我們公子早就交待好的,把他穿不上的衣服拿去改短,男子活到你這個歲數(shù)還這樣的身高,在龍江城是找不到意中人的。”
蘇珊頓時感覺腦袋邊上有三條黑線,真是有其主必有其僕,這兩個人的毒舌功夫都好的很,真是令人聽著就窩火,一樣的欠揍。
連衣服都準(zhǔn)備好了,原來這陷阱是早就挖好了的,就等著自己跳下去。
她憤怒且無奈的當(dāng)上了文書,然而要做的第一件事,卻不是寫公文,而是爲(wèi)李大航燒水沏茶。
憤恨不已地接了滿滿一壺涼水,然後她將其放在竈臺上,目光一瞥,瞅見了竈臺旁邊的涼饅頭,她忽然想起了小尼姑,對了,小尼姑人呢?
說是幫她找吃的,然後就不見了,到底是離開龍江城了還是怎麼樣了?
她連火都不點就去找李達(dá)航,書房沒人,她便跑到廂房去。
一推開門,她便看到令人匪夷所思,鼻血大流的一幕。
屋裡一片狼藉,地上全是水漬,煙霧繚亂......
李達(dá)航居然只穿著裡衣褻褲,鬢髮微溼,敞開的衣袍處隱約可見到健美的肌肉。
而李南正趴在他的身上,左手放在了李達(dá)航健碩的胸膛上,右手扶在地上,支撐著身子。
她驚呆了,指著在地上兩人詫異道:“你們在幹什麼?原來,原來你們是......”
李達(dá)航滿臉通紅,推開李南,目光冷冷地盯著她,大叫:“滾!”
蘇珊急忙關(guān)上廂房的門,還不忘訕笑著囑咐他們,“地上太涼了,要注意。”
“滾!”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你們繼續(xù)、繼續(xù)……”
她跑回了自己的房間,捂著胸口氣喘吁吁,腦海裡浮現(xiàn)出剛剛的一幕,想到李達(dá)航健壯有型的胸肌,她不由吞了口口水,然後,打了個冷顫。
李達(dá)航會不會殺人滅口?就算不滅口,他也一定會圈禁自己的。
她想到小說裡的情節(jié):洞悉他人秘密的可憐者,被關(guān)在暗無天日的地下室,過著形同牲畜的生活,直到過了許多年後,有緣之人無意中闖入,救出了她,而她舌頭早就沒了,此時什麼都說不出來,人已瘋瘋癲癲。
意淫想象了一番,她準(zhǔn)備收拾包袱,趕緊逃亡。
“你在做什麼?”
她嚇了一跳,轉(zhuǎn)身便看見李南站在身後,定了定神,說:“李南,你有事嗎?”
“公子讓我來問你,有何事找他?”
“你不用陪你們公子?”她滿臉八卦的問道。
“地上溼滑,我拿衣物給公子時滑了一跤,不小心打翻浴桶而已。”
“哦?”蘇珊拖出長長的腔調(diào),眼珠子亂轉(zhuǎn)。
李南假裝聽不懂她的語氣,問道:“公子沒有摔傷,已經(jīng)換過衣服了,讓我來問你,有何事找他?”
蘇珊嘎嘎壞笑,問他,“縣衙中清一色的少年,沒有女子,這樣的搭配,是不是因爲(wèi)你家公子是斷袖?”
李南瞬間黑了臉,“什麼斷袖?你纔是斷袖,不折不扣的斷袖。”
蘇珊碰了釘子,還不死心,又問:“就算不是斷袖,長期陰陽不調(diào)總會不正常,你家公子平時有什麼古怪舉動沒有?“
李南氣得跳了腳,大叫:“你舉動纔是古怪,你全家都古怪。”說完拂袖而去。
哎呀,還發(fā)脾氣了,李南一臉的氣急敗壞在蘇珊眼裡反而更覺得他是在欲蓋彌彰。
她忽然心安了,把包袱胡亂一扔,也不打算走了。
真相雖然有待查看,不過賴在一個斷袖身邊,很安全。
她想起了莽古爾泰,那個在林城對她極力討好、細(xì)心呵護(hù)的男人。
他溫柔相待,她卻始終要走。
臨走前一天晚上,他喝醉了,無限挽留,對她軟硬兼施無果,竟然想借醉對她用強,她躲避之際用酒壺打破了他的腦袋……
她沒有心的,她一開始就告訴莽古爾泰了,她的心已隨著朱禪同時死去。
現(xiàn)在莽古爾泰下令通緝她,東躲西藏總不是辦法,不如躲在李達(dá)航身邊呆上一段時間,等到這事風(fēng)頭過了,再離開也不遲。
想到這裡,她微微一笑,又去找李達(dá)航問小尼姑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