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銘回到家里,看見沈玉瑾坐在客廳里等自己。
沈玉瑾站起來,看見許銘醉醺醺地蹣跚著步伐往客廳走,他一定喝了不少酒。
沈玉瑾一步一步走近許銘,走到許銘身邊,扶住許銘。
“怎么喝了這么多酒?”沈玉瑾問道,扶著許銘坐到沙發(fā)上。
“跟你沒有關系,放開我,”許銘說著,甩開沈玉瑾攙扶著自己的手,自己還輪不到沈玉瑾來照顧,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
沈玉瑾看著許銘,他的眼睛微閉著,眉頭卻緊緊地鎖在一起,像是憂愁,卻又像是反思著什么。
沈玉瑾不打算離開,坐到許銘身邊,問道,“凝萱有給你打電話嗎?說明天一起吃飯。”
許銘仇視的目光突然瞄向沈玉瑾,帶著恨意,“沈玉瑾,原來你和你妹妹串通好的,是不是?你明知道我恨楚皓軒,卻還要安排我們見面,你們到底想干什么?”
沈玉瑾知道許銘在氣頭上,他的心里對楚皓軒還有恨意。
“許銘,如果你不想去的話,就別去了,我一個人去就行,我只是想見見千千那孩子,順便和凝萱見個面,并沒有別的意思,”沈玉瑾的聲音很輕,她知道許銘能聽得見,而且自己也不想對許銘大聲說話,怕惹怒他。
“我不去?”許銘反問道,“沈凝萱親自打電話邀請我了,你說我能不去嗎?”
沈玉瑾知道許銘心里還是想去的,沈凝萱的話,許銘一定很在乎,沈凝萱的邀請,他一定會去的。
“那就去吧,大家一起吃個飯,也沒有什么不好的,”沈玉瑾平淡地說。
“你應該知道我心里擔心的是什么?”許銘突然說道,目光轉(zhuǎn)過去,看向一邊。
沈玉瑾心里很清楚,他在乎的是楚皓軒,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楚皓軒?
“楚皓軒嗎?”沈玉瑾問道。
許銘沒有說話。
沈玉瑾停頓了一下,才說道,“許銘,如果可以的話,還是放手吧,楚皓軒并沒有恨你,你何必那么在乎呢?”
“這是你說能放手就可以放手的嗎?”許銘憤怒地說道,“我何嘗不想放手呢?可是想起我的曾經(jīng),想起我媽媽遭遇的一切,我怎么能放手呢?”
沈玉瑾心里很明白,如果讓許銘放手,也比較痛苦,畢竟曾經(jīng)所有的一切,都是許銘輕聲經(jīng)歷的,就像自己曾經(jīng)上過了沈凝萱一樣,即使沈凝萱不在乎,自己心里也會覺得愧疚,自己依舊想用做好的來彌補沈凝萱,甚至將更多的愛放在沈小千那個孩子身上。
沈玉瑾輕輕拉住許銘的胳膊,拽了一下許銘的衣服,溫柔地說道,“許銘,學會慢慢放下吧,凝萱和楚皓軒并沒有惡意,而且楚皓軒,自從凝萱回國后,他的脾氣和性格變了很多,他不再像以前那么極端了,反而很想過著平淡的生活。”
“沈玉瑾,”許銘冷靜了很多,目光盯著前方,眼神里有堅定,“你說,如果我不和楚皓軒作對,他會不會把我像兄弟一樣看待?甚至超越他和陸聿的關系。”
許銘心里很清楚楚皓軒和陸聿的關系,有時候,自己真的很羨慕,他們的互相了解,互相幫助,甚至遇到重要的事情都為對方著想,這樣的友誼,這樣的兄弟情,自己很羨慕,自己也希望有一個待自己如兄弟般的人,自己一直孤單了這么久,自己不想再孤單下去了。
沈玉瑾使勁地點點頭,語氣里滿是堅定,“會的,他一定會很珍惜你這個弟弟。”
“可是當初我是被楚家趕出來的,楚家不會認我這個私生子,我是沒人要的孩子,”許銘的表情變得傷痛起來,曾經(jīng)的那些,自己怎么能忘記呢?
“當初對你做這些的是楚皓軒嗎?”沈玉瑾問道。
許銘搖搖頭,“不是。”
“那就行了,楚皓軒從來都沒有對你做過什么,而且你也從來沒有聽過楚皓軒的想法,你應該聽聽他的想法,問問他的態(tài)度,”沈玉瑾說道。
“可是楚家的想法就是他的想法,你怎么能不聽從楚承弼的命令呢?”許銘說道,心里卻有些動搖了,是啊,自己從來就沒有聽過楚皓軒的想法,楚承弼當年的想法,過去了這么多年,說不定改變了呢?
“許銘,老爺子已經(jīng)死了,就算他在,這么多年過去了,他當初對你做的這些,也許他心里都后悔了,你為什么非要一直堅信著當初呢?”沈玉瑾覺得此刻許銘的情緒,自己可以多說一些,也許許銘會想通一點,雖然他的醉意還沒有散去,但是人往往在醉酒的時候,就是最清醒的時候。
“我是不是應該和楚皓軒談談?”許銘突然問道。
沈玉瑾點點頭,“恩,就算不是很正式的談話,你可以試著去接近他,靠近他和沈凝萱的生活,你也許會看到楚皓軒的想法。”
沈玉瑾說完,繼續(xù)說道,“凝萱這次請我們吃飯,楚皓軒也是知道的,可是他并沒有阻止,你應該明白楚皓軒的心意吧?”
許銘點點頭,這點自己是認可的。
許銘的突然無奈地倒向沈玉瑾的肩膀上,靠在她的肩膀上,像一個孩子似的,尋找著安慰。
沈玉瑾這時也將許銘當做一個弟弟,知道他內(nèi)心的孤單,他需要依靠,需要安慰,甚至需要一個比自己年長的人去包容他的任性,包容他的一切。
“許銘,”沈玉瑾突然叫道。
“恩,”許銘微微點頭。
“明天我們一起去和凝萱他們吃飯吧,心里不要想太多,就想著只是簡單的一個朋友飯局,”沈玉瑾說。
“好,”許銘的回答簡單,語氣卻很平淡。
沈玉瑾偏了一下頭,看向許銘,“那現(xiàn)在,我扶你回房間睡覺。”
“恩,”許銘回答完,沉重地閉上眼睛。
沈玉瑾扶著許銘,走上樓去,走進許銘的房間,沈玉瑾扶著許銘走向床邊,看見許銘睡在床上,沈玉瑾幫許銘蓋好被子,打算離去,卻被許銘醉意中一把拉住胳膊。
“玉瑾姐,謝謝你,”許銘說完,沉重地睡去。
這一刻,這樣的稱呼,這樣的感謝,沈玉瑾哭了,沈玉瑾的眼淚流了出來,他,一向冰冷高貴,不允許任何人走進他的心,他的心里只有黑暗,可是在他的內(nèi)心深處,依然有人情,他并不是一個冷血的人。
沈玉瑾突然想起了好多,是不是每個人的心里都隱藏著某些感情,那些感情,只能在自己最脆弱的時候,或者是用酒精麻醉之后才能說得出口的感情,這些感情,一直埋藏在心底。
看著許銘孩子般的面孔,和楚皓軒的面容一樣,非常精致,完全找不到一點瑕疵,可能楚皓軒的父親應該就是那種比較完美的男人吧,許銘的臉上,有孩子氣,有陰森,更有他自己的特點。
沈玉瑾突然想到了自己的以前,記得小時候,沈凝萱趴在房間里哭,她是因為想念媽媽了,才會哭泣,因為那個時候的沈家,對于沈凝萱來說,只是一個噩夢,所以她將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媽媽身上,可是那時的自己,居然很嫉妒沈凝萱,自己給她的衣服上灑墨水,將她的家庭作業(yè)本藏起來,甚至在學校里給她造謠,說她是一個被媽媽拋棄的孩子,所以才被沈家無奈收留了,那時候的沈凝萱,居然只是默默地承受著著一切,從來沒有反抗過自己。
沈玉瑾現(xiàn)在想起來,心里才覺得愧疚不已,如今看到許銘這個樣子,沈玉瑾更覺得難受,他一個小孩承受的,也是沈凝萱曾經(jīng)承受的,如果他這樣痛苦,當初的沈凝萱一定不好過。
沈玉瑾走出許銘的房間,回到自己的房間里,走到陽臺上,看著窗外的風景,沈玉瑾的心里都是沈凝萱,自己對不起沈凝萱,真的很對不起她。
早晨,沈小千下樓后,就看見爸比坐在客廳里看報紙。
“爸比,早安,”沈小千乖巧地問道,隨手拿起茶幾上的一杯果汁,喝了起來。
“周末還起這么早?平時懶床的習慣呢?”楚皓軒看了兒子一眼,問道。
“哎呀,這不是睡夠了么,那還要怎樣呢?”沈小千坐在沙發(fā)上,看著面前的爸比,自己一點都不覺得害怕。
沈小千說完,向四周看了一眼,不見媽咪的蹤影,“咦,爸比,媽咪呢?”
“還在樓上休息,”楚皓軒說,早晨起床沈凝萱說自己想多睡一會,自己也就同意了,孕婦的身體本來就虛弱,需要多休息。
“媽咪生病了嗎?”沈小千立馬問道,媽咪平時可從來沒有賴床的習慣,在自己的記憶中,媽咪一直都是早起的,除非晚上被爸比折騰了,第二天才起不來,可是如今這樣非常的時刻,爸比也不應該對媽咪做什么呀。
“沒有,她就是想多休息一會,”楚皓軒說,這兒子的問題還真多。
“奧,”沈小千輕輕應了一聲,隨后站起來,坐到爸比身邊,偏著頭,認真地看著爸比,“爸比,昨晚沒有欺負媽咪吧?”
“沒有呀,”楚皓軒的樣子和語氣實在平淡不過了。
“那,”沈小千沒有說完。
“兒子,”楚皓軒突然叫道,放下手中的報紙,看著兒子,眉目之間有著耐心,“你應該也很清楚,你媽咪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我想干什么,都干不了,所以不要胡思亂想了,她肚子里有寶寶,需要休息,知道嗎?”
“恩哈,”沈小千使勁地點頭,“知道啦,爸比。”
“行了,玩你的去吧,記得吃早餐,”楚皓軒一副不愿意搭理兒子的樣子,家里隨他折騰去吧。
“好噠,爸比,我要把我所有的玩具拿出來,搭建一個王國,我要當王子,然后娶個小公主,”沈小千一邊說著,一邊扭著屁股走向餐廳里。
吳姨端著一份早餐從廚房里走出來,笑著對沈小千說,“少爺早,早餐已經(jīng)準備好了。”
“吳姨,你總是這么好,我的生活已經(jīng)離不開你了,”沈小千坐在餐廳里,一邊拿起勺子吃飯,一邊說道。
吳姨笑著說,“少爺,我也不會離開你們的。”
“嗯哈,”沈小千說著,看向吳姨,露出自己平時最多的微笑,“吳姨,不過這段時間最重要的心思,還要花費在我媽咪身上,多給我媽咪做點好吃的,我的飯菜就無所謂了。”
“好的,這些先生已經(jīng)吩咐過了,我會注意的,”吳姨笑著說,自己心里也一直以沈凝萱為主,如今這個家,楚皓軒和這么小的孩子都以沈凝萱為中心,自己也以沈凝萱為中心,希望她能平安地生下肚子里的小寶寶,自己要照顧她的生活,照顧她的飲食,并且還要注意她生活里的細節(jié),這些自己都會更加小心注意的。
“看來爸比還是很疼愛我媽咪的,”沈小千點點頭,說道,“好啦,我繼續(xù)吃飯了。”
“恩,”吳姨看著沈小千乖巧地吃飯,才放下圍裙走出餐廳,打算去打掃院子里的衛(wèi)生。
沈凝萱睜開眼睛,看著窗外的陽光,已經(jīng)中午了,沈凝萱不由地伸了一個懶腰。
這時,楚皓軒正好推門走了進來。
“老公,”沈凝萱撒嬌地叫了一聲,從床上坐起來。
“醒了?肚子餓不餓?”楚皓軒走到床邊,伸出手,將沈凝萱原本凌亂的頭發(fā)輕輕理順。
“恩,是有點餓了,”沈凝萱用手摸了摸肚子,覺得有些餓了。
“那就趕緊洗漱一下,下樓吃點東西,吳姨都給你準備好吃的了,”楚皓軒說。
“這么好呀,吳姨最近也好辛苦呀,每次都變著花樣做飯,真是難為她了,”沈凝萱一邊下床,一邊說道。
“是啊,她對你確實好,我也不知道為什么,當初怎么就找了這么好的一個保姆,”楚皓軒笑著說。
“又自戀了,要不是你開那么高的工資,估計吳姨這么好的人,早就被別的貴族家搶去了,哪還輪得著伺候我們,”沈凝萱說,“不過話說,老公,只要吳姨不走,我們就加她家工資,讓她這一輩子都留在我們家。”
“恩,那是當然的,吳姨現(xiàn)在在我們家里也生活得很好,沒有要離開的意思,這些你就不用擔心了,你照顧好你自己就行了,”楚皓軒說。
“恩。”
沈凝萱下樓,看見兒子坐在客廳里,身邊一堆兒子,而小小的兒子就沉浸在玩具中。
“千千,你干嘛呢?”沈凝萱問道。
沈小千卻根本不抬頭看媽咪一眼,繼續(xù)玩弄著自己手上的玩具,對媽咪說道,“媽咪,我在給你和爸比建立一個城堡,我要讓你和爸比住進去,享受榮華富貴。”
聽著兒子的話,沈凝萱臉上露出笑容,走到兒子的玩具旁,蹲下來,看著兒子擺弄的那些玩具。
“千千,你建的這些城堡,媽咪和你爸比住不進去呀,怎么辦?”沈凝萱開玩笑地說道。
“媽咪,這只是模型圖啦,等以后,我真的要建立一個城堡,你和爸比住進去,我要讓你們幸福地生活,”沈小千說,這才看向媽咪的臉。
“好吧,等你以后給我們建立城堡再說吧,媽咪先去吃飯了,”沈凝萱說著,站起來,走向餐廳里。
“好噠,媽咪你多吃點,我妹妹還要吃飯呢,”沈小千玩弄著手里的玩具,說道。
“切,小破孩,我都不知道是男是女,你就知道是妹妹?”沈凝萱一副不屑的樣子。
沈小千卻聽見了媽咪的話,說道,“爸比說了,是女孩,我相信爸比的話。”
這時,楚皓軒剛從樓上下來,沈凝萱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向兒子,正好看見楚皓軒從樓上下來,沈凝萱的表情一下子就變了。
“楚皓軒,你給兒子說什么了?”沈凝萱嚴肅地問道。
“沒有說什么呀,怎么了?”楚皓軒一副納悶的樣子,隨后看向兒子,“沈小千,你給你媽咪說什么了?”
“沒有說什么呀,怎么了?”沈小千根本不抬頭搭理爸比,玩著自己的玩具,問道。
沈凝萱和楚皓軒看著兒子不搭理的表情,兩人互相對視了一下,也覺得無奈。
楚皓軒走到沈凝萱身邊,寵溺地說道,“好了,寶貝,別聽那個熊孩子的,他說的話都不對。”
“爸比,你怎么可以這樣說你的天才兒子呢?”沈小千緊接著爸比的話說道。
“玩你的去吧,”楚皓軒一句話,直接命令兒子道,隨后看向沈凝萱,語氣又變得溫柔起來了,“好了好了,我陪你去吃飯。”
“恩,我先吃點,晚上還要和我姐他們吃飯呢,只要不餓就好了,”沈凝萱說。
“行,吃飽都沒事,別餓著你和孩子了,”楚皓軒關心地說道。
沈凝萱吃完飯,和楚皓軒走出餐廳。
“要不我陪你出去走走,今天的太陽不錯,”楚皓軒對沈凝萱說。
“恩,好的,”沈凝萱也正好想出去走走,順便呼吸呼吸新鮮空氣,曬曬太陽。
沈凝萱換好衣服,正打算和楚皓軒出門時,對客廳里的兒子喊道,“千千,玩一會,上樓去寫作業(yè)。”
“知道啦,搭好城堡,拍照留下紀念就上樓寫作業(yè),媽咪的話,我從來不違抗,”沈小千依舊是一副所有心思都在玩具上面的人,根本不看爸比和媽咪一眼。
沈凝萱也拿這熊孩子沒有辦法,只能由著他鬧騰了。
沈凝萱和楚皓軒走出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