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哄--”頓時一陣喧譁傳來,記者們顯然沸騰了,他們沒有想到,今天不只是採訪到了幾位商界大鱷,甚至袁氏還把設計稿抄襲事件的設計者找來,真不知是大膽還是打算棄卒保車。
“楚若溪小姐,您的手稿真的是抄襲的嗎?”
“楚若溪小姐,您設計之前有沒有徵得原作者‘無痕靜水’的同意呢?”
“楚若溪小姐,袁氏有沒有對您施加壓力?”
“楚若溪小姐,您認爲你現(xiàn)在出來是不是袁氏‘棄卒保車’的做法?”
“楚小姐,請您迴應一下好嗎?”
“楚小姐……”
“楚小姐……”
……
楚若溪何時見過這種陣仗,即便心中有無數(shù)的話要說,還是被嚇得站在原地。
“你們一個個的逼著一個小姑娘承認自己抄襲,還不問青紅皁白就亂問一通,你們--你們--”一旁的袁柔也被驚到了,她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只知道自己要站出來替若溪說回去,“你們真是嚇死寶寶了!”
袁柔總有讓人無語的本事!比如現(xiàn)在。
袁紹琪目瞪口呆的看著臺下同樣目瞪口呆的記者們,突然間很理解他們的心情,畢竟自己每天都在體會著。
“不好意思,楚小姐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陣仗,還請大家多多照顧啊--”袁紹琪剛想上前替楚若溪說幾句話,便已經(jīng)有人捷足先登了。正是袁沈。
不動聲色的退回自己前行的身體,袁紹琪看著楚若溪依舊有些無措的神情。的確,既然袁沈說是驚喜,她便當這是驚喜的前奏吧。
許是聽進去了袁沈的話,許是想要聽一聽楚若溪究竟能夠說出什麼勁爆的新聞,衆(zhòng)人全都噤了聲,靜靜等待楚若溪的發(fā)言。
楚若溪只感覺自己的心砰砰直跳,好像要跳出來一般,感激的看了一眼身邊的袁柔和袁沈,深吸一口氣,她微微上前,輕輕的鞠了一躬:“大家好,我是楚若溪。現(xiàn)在是袁氏的設計師,同時也是袁氏前段時間抄襲事件的主人公。”
緩了緩自己的呼吸,楚若溪感覺現(xiàn)實的情況也沒有自己想象的那般可怕:“事實上,這一切都是一場有預謀的誤會--”
“楚小姐是不是袁氏讓你這樣說的?”楚若溪話還沒有說完,便被打斷。
堅定地搖了搖頭:“沒有人讓我說,甚至沒有人逼我一定要站在這裡,一切都是我自願的。一直有件事情瞞著大家--”
“我就是‘無痕靜水’!”
一席話,不僅震驚了臺下的記者們,袁紹琪和陸敘心中微微一怔,這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的事情,但潛意識告訴他們,不是表面那般簡單。
但顯然臺下的記者沒有這麼高的覺悟
“那請問楚小姐,你說你是‘無痕靜水’有什麼證據(jù)嗎?”
“既然你就是畫稿的原作者,爲什麼還要起訴您的東家袁氏企業(yè)
?”
“……”
“我--”衆(zhòng)人看見楚若溪微微啓脣,竟全都靜靜的等待著她的發(fā)言,攝像機一刻不停的對準了前面的人,一陣猛拍。
“這是我之前的手稿,”楚若溪說著,從袁沈手中接過手稿展開,“這是剛畢業(yè)時設計的手稿,下面還有我的落款,‘無痕靜水’,而另外一張,是我交給袁氏的改良版的手稿,名字是以我自己的名字爲落款的。”
不用她說,早已經(jīng)有人將兩份手稿交給了下面的記者席,一時衆(zhòng)人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在終於肯定了楚若溪的身份之後,一名記者突然發(fā)問:“那請問楚小姐,您又爲什麼要起訴袁氏抄襲?既然起訴了,又爲何來澄清這件事呢?”
“最初的時候,我也想過,是不是我的身體裡住著另一個自己,她有不同的性格,在我不知情的時候,申請了一個大V微、博,”似乎想到自己當初的反應,楚若溪微微笑了笑,神情明顯的放鬆了下來,“可是怎麼可能呢!”
“事實上,我從來沒有申請過什麼大V微、博,也從來沒有要起訴過袁氏,我只有一個以我名字命名的微、博,很小白,平時也就刷一刷,充當一下免費水軍什麼的。”說到這裡,她停頓了一下,似乎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
看著臺上的小姑娘,臺下記者席也開始發(fā)出善意的微笑,生活中從來不缺乏善良的普通人。
“事實上,直到現(xiàn)在我都搞不清楚,微、博上那個‘無痕靜水’究竟是誰,她爲什麼要這樣做。而我今天站出來,只是想還一直支持我的袁氏,一個清白。我不在乎自己究竟會怎樣被人們詬病,我希望大家能夠繼續(xù)支持袁氏,因爲他們--”說到這裡,若溪看了一眼身後的幾人,“真的很好!”
記者席沒有人再說話,一片寂靜,只是偶爾有幾聲快門聲傳來,拍下幾張照片,以作第二天的頭條,大家都在細細的品味楚若溪剛剛說的話。
“楚小姐,您真的自願講出這些話?還是袁氏給了你什麼好處?”一直躲在帽檐下的卓記者突然問道。
袁紹琪冷冷的斜睨了一眼那記者的方向,剛要上前一步說話,可陸敘卻拉住了她的手,對著她搖了搖頭。袁紹琪知道自己剛纔動氣了,此時冷靜下來,便也做罷。
微微掙扎,想把自己的手從陸敘的手中抽出,哪隻陸敘卻僅僅抓住她的手,絲毫沒有放開的痕跡。袁紹琪皺眉怒瞪了他一眼,誰知後者只是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
“當然,你如果說袁氏給了我什麼好處的話,我想,那就是最大程度的信任與支持。”楚若溪看著臺下衆(zhòng)人,目光堅定。
“從一開始的抄襲事件開始,袁氏從來沒有怪我只言片語,說出來大家可能不信,我也是前幾天才知道抄襲事件的始末,雖然這個結果很可笑。
幾年前,我也和很多初出茅廬的年輕人一樣,自以爲自己有了一門本事,便想著班門
弄斧,設計稿,也是我那時候畫的。我是真的很喜歡這種風格,我自信滿滿的拿著它投遞了許多企業(yè)的郵箱,我滿心歡喜的等待回信,可是設計稿不是石沉大海便是收到退稿信。我?guī)缀趺恳惶於荚谧晕覒岩芍卸冗^,我想,我是不是根本一文不值,亦或是,我與社會脫節(jié)了。”楚若溪慢慢的回憶,彷彿又經(jīng)歷了一次那時的迷茫無助,眉,微微皺著,似乎在思索。
“我開始嘗試不同的風格,每天畫著企業(yè)需要的樣式,我拿著那些我自己都沒有信心的設計稿,卻被告知我的稿子等到了錄用,心中歡喜卻惆悵。這不是我的風格,我對自己說,可是生活不就是‘生下來,活下去’嗎?那時候,活下去對我而言,太難了!”
“我被生活壓彎了腰,漸漸的我真正變成了一個設計師,卻僅僅只是設計師,而非藝術家。”那時的點點滴滴,漸漸全部浮現(xiàn)在腦海,楚若溪看著往事一幕幕像放電影一般從自己眼前劃過,淚水毫無預警的流了出來。
“通過幾年的打拼,我逐漸有了名氣,也有了穩(wěn)定的客戶羣體,不用再爲活下去而苦惱的時候,我開始想起幾年前被退回的稿子。我不甘心,即使是我現(xiàn)在的審美,我依然認爲那不過時,甚至是永恆的時尚。我開始試著在原有稿件的基礎上進行修改,投稿,被退,周而復始,我有些頹然了!”
“你們可能無法體會,當你滿心歡喜的拿著自己的心血,只是想獲得一個認同時,我以爲總會有一扇門在等著我,但是當我拿著作品推開門去才發(fā)現(xiàn),世界之大,竟然沒有一個地方可以接受我的作品。我絕望卻無奈,我扭轉不了現(xiàn)實,只能自己彎腰屈就。”
“直到我遇到袁氏--”楚若溪停頓了一下,嗓音微微沙啞,靜謐的燈光下,她好像只是在娓娓道來一個別人的故事,自己卻不小心入戲其中。
“當我把設計稿投給袁氏的時候,其實已經(jīng)不抱有任何希望了,畢竟之前那麼多次的閉門羹,但是我沒有想到,袁氏竟然用了我的設計稿!得到消息的那一刻,沒有人可以體會到我的心情,就像是自己傾盡心血做出來的事情終於得到了認可,委屈、高興,五味具雜。”
“對我而言,袁氏就是我的伯樂,我怎麼可能去告我的伯樂抄襲。更何況,這本來就是我的作品,是我爲袁氏的付出。”
“抄襲事件爆發(fā)時,袁氏沒有任何人指責我,袁大姐甚至安排人照顧我,替我報銷醫(yī)療費,這份信任和恩情我會銘記於心,既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知道抄襲事件純屬子虛烏有,我……”
因爲哽咽的緣故,楚若溪的嗓音悶悶的,在寂靜的會場卻顯得擲地有聲。
深呼吸一口氣:“所以今天我站在這裡,就是想給袁氏一個清白,因爲一個好的企業(yè),不能夠平白無故蒙受這樣的冤屈!”
深深的鞠了一躬,楚若溪良久沒有直起身來,幾滴水珠落在地面,在地面燈盞的映射下,竟折射出別樣的光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