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4章 收服東南,再入天極
顧顏的眉頭一凝,“這是血影分身之法?”
這種魔門中脫身的秘法,她所見過已不止一次了,當年的陸璇璣,就曾經借此法在她的眼前脫身,只是坤元子的法術,比當年的陸璇璣何止厲害了千倍,他這血影分身,就如同自己的金雷羽一樣,居然能夠為自身,擋去最為致命的一擊。
顧顏冷哼一聲,“想跑,哪有那么容易?”
她低聲喝道:“封子!”
寧封子已在空中展動了朱顏鏡,吟道:“吾以寶鑒,十萬諸天!”
七寶金幢去勢已盡,而顧顏的那只金光大手,這時則如閃電一般的向著空中抓去,大手落盡之處,七火同時落至,那一縷乾天純陽之火,似乎無聲的隱沒在了虛空之中,隨即,一聲慘呼便即傳來。一股血箭,似乎從虛空之中噴出。
而顧顏那只虛空而來的大手,一抓而下,隨后一道殘影,便極快的自空中遁去,讓顧顏追之不及。
寧封子收去九嶷鼎,手持朱顏鏡落下,她有些懊惱的說道:“居然還是讓他跑了!”
顧顏皺眉道:“他所用的,應該不是普通的血影分身之法,這種法子,像我的金雷羽一般,只用一次,便能擋去致命一擊,不過他受了我乾天之火的一擊,所受傷勢也不算輕了。而且······”
她攤開手掌,在掌心之上,靜靜的漂著一個黑色的鐵球,“這就是他口中所說的,什么碧魄化形丹!”
寧封子早就被顧顏命令,帶著九嶷鼎,來這里布下埋伏,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她“呀”了一聲,“是碧魄化形丹?”
顧顏問道:“封子,你知道這是什么東西么?”
寧封子用手敲著額頭·“碧魄化形丹,是源自上古的一種神秘丹方,這種丹藥,多是來自于妖形。在人類的修士中·極少聽聞,而這種丹方,更是只在妖族的那些王者之間流轉,絕不外傳。因為,這牽扯到妖族的一種秘術。”
她一字一句的說道,“就是化形之法!”
顧顏皺眉道:“妖獸化形么?這也不是什么難事吧,當年我在歸墟海時·見到過不少六階妖獸,都能夠化成人形。”
寧封子道:“你當有這么簡單么,一般的六階妖獸,固然是可以化形,但化成人形之后,無論是修煉的速度,還是本身的法力,都要大減。尤其是那些具有上古血脈的大妖·它們的法身,在舉手投足之間,便足以毀天滅地·如果化成人形之后,失去了這種通天法力,那么化形還有什么用?所謂的碧魄化形丹,即是能夠改造妖族自身的血脈,讓其的經脈與人類趨同,在化成人形之后,依然可以用妖族的法門進行修煉,所以這種丹藥,才珍貴無比。”
她口中“嘖嘖”連聲的說道,“這種丹藥·當年我也只是聽過,從沒見過的,沒想到在如今的修仙界,居然還有流傳。”
顧顏好笑的說道:“照你說來,這碧魄化形丹,大概只對妖族才有作用了·不過那個坤元子,他分明是魔門的修士,什么時候又能和妖族扯到一塊兒了?”
在如今的蒼梧之中,妖獸的勢力已經大為勢微,其實自從上古之時,人天分野之后,妖族的勢力,就已遠不能與人類相比,塵世之中,大半的妖獸,都成為了被修士們獵殺的獵物,尤其在蒼梧,根本就沒有成形的妖獸勢力。就顧顏所知,只有在極北冰原大非川,那位九階的獸王,號稱簡家十三世王的治下,才有大量的妖獸存在,而它們,也同樣隱居于大非川,輕易絕不出來與人類交往。
寧封子撓了撓頭,說道:“這我哪里知道,不過碧魄化形丹,還有一種別的用處,這是上古時某位大修發現的,說起來,人類修士與妖獸之間,為了爭奪這碧魄化形丹,也著實打過幾場仗的。”
顧顏好奇的問道:“究竟有什么用處,難道說,人類能夠化成妖獸之形?”
寧封子笑道:“當然不是啦,碧魄化形丹,可以改造經脈,凝煉法身,是修士用來修煉第二元神的絕佳靈丹!”
顧顏“呀”了一聲,“那可真是珍貴無比了。”
寧封子道:“現在的修士,最多不過修到元嬰為止,可上古時的修士,化神、煉虛,乃至合體,他們的元神,可以修煉得無比堅固,有了這碧魄化形丹,為他們凝煉元神,就如同自己的第二法身一般,瞬息之間,飛天遁地,無所不能,那樣的大神通,遠非你現在所能想象的。”
顧顏點了點頭,“看來他們這一次,就是為了此丹,才會遭成如此之多的殺戮,我們還是回衛都去吧,不知道昭儀能不能料理這些事情。”
當顧顏回到衛都城的時候,衛昭儀已經見到了自己的父母,而她也幾乎沒時間照顧他們,只是將其送回了小院,又讓人好好的看守。隨即,她便與鏡澄一起,為衛都這場血流成河的變故善后。當顧顏回來的時候,她們已經帶著碧霞宗的人,維持住了整個衛都的秩序,將幾乎已經要暴亂的九姓中人,硬生生的壓制了下去。自然,憑她們這一點人手,能夠辦到此事,多還是由于碧霞宗的名頭在。
她們在歸攏了九姓中人之后,便將整個衛府全都圍起來。今日在衛府之中,浮尸何止逾千!東南九姓中的精英,有大半幾乎都死在了這里,那些血水,幾乎是一盆一盆的向外潑。
鏡澄雖然用了秘法,化去這里的血氣,但顧顏來到衛都上空的時候,仍然能夠感到這里血腥之氣撲鼻。
而衛家的人,都已經在這一次變故之中,死傷殆盡,自衛以下,無一幸免。可以說,整個衛家,已經于東南滅族!
這讓顧顏感到唏噓不已,當年縱橫東南,只差一步就能夠跨越天極的衛家·終于也敵不過歲月的興衰,灰飛煙滅于此。
顧顏來到衛府大門的時候,所有的人都躬身向她行禮,包括那些九姓中人·全都以無比敬仰的目光,看著這位貌不驚人的女修。
顧顏緩步而入,衛昭儀與鏡澄早就迎了出來,鏡澄躬身回道:“府里的一切,包括府中的那座明月樓,幾乎已全都毀衛家中人,包括東南九姓的首腦也全部喪生在小院之中,
顧顏嘆了口氣,“也怪不得他們,這是以有心算無心,以坤元子的修為,就算是堂堂正正擺明了車馬,九姓中人,也當不住他一擊。只是他想要衛家的那枚碧魄化形丹,因此刻意委蛇布下了這么一個局而已。他以那碧魄化形丹,引了萬人之精血,或許是魔門中的一種秘術罷了,此事就不必再提了。你們先料理善后吧。”
顧顏這時,正身處在眾人喪生的那個小院之后,忽然在不遠處,有一個人扯著嗓子,撕心裂肺一般的喊道:“小人求見顧仙子,求見顧顏祖師!”
衛昭儀等人全都回過頭,訝然道:“你居然沒死?”
從一堆死尸中爬出來的,正是凌子虛,他這時滿頭滿臉全都是血跡,連說話都會咳出血來,像是帶著無比沉重的傷,卻偏偏還吊著一口氣,顧顏走過去,仲手探了一下他的腕脈訝道:“看你的傷勢,似乎是受了魔門中的焚天雷,你居然能夠扛過這一雷之威?”
她從懷中取出了兩粒融雪丹,塞到了凌子虛的口中,丹藥如雪,入口即化,他的傷勢頓時便被壓平了下去。
凌子虛長出了一口氣,只覺得全身上下的暖洋洋的好受了許多,這才說道:“我有一件當年家父留下來的護身之寶,抵住了那女人的一擊,可惜,已經爆碎了。”他從懷中取出了一個如同燈罩一般的殼子,“這是家父當年在南海閑游之時,無意間得來的法寶,傳給我做護身之用,可惜,這次廢掉了。”
顧顏隨手接過來看了看,上面靈氣散淡,不過似乎還有殘余,便說道:“你這件法寶,其實也不是不能修復,這次能夠逃生,算你命大,我幫你修復一下如何?”
現在修復這種法寶,對她來說,不過舉手之勞而已,但凌子虛卻看到了顧顏眼中一閃即沒的興趣,飛快的跪倒在地,說道:“此寶既然已經破毀,于我已無用,我愿轉贈于祖師,并且,還有一件事情相請!”
顧顏擺手道:“有什么事,你起來說吧。”
凌子虛仍然跪地不起,說道:“小人代表東南九姓,懇請碧霞宗出面,接掌東南六國,重建秩序!”
他大聲的說道:“如今魔門之人,再度于此地現身,將東南六國,攪得天翻地覆,非碧霞宗無以力挽狂瀾,非碧霞宗,無以救大家。請祖師萬勿推辭!”
顧顏不禁笑了起來:“你這些話,應該去九大派的那些人去說啊。”
凌子虛跪在地上,連連的磕頭,“九派遠在蒼梧,高高在上,只有碧霞宗是出身東南,與九姓同氣連枝,這個地盤,我們寧愿交給碧霞宗!”
顧顏笑著揮了揮手,“這些事情,你若有心,自可和掌門人去說,這樣吧,掌門人不在,我先越俎代庖,你就代表東南九姓,與鏡澄一起,先管著這里的事務吧,回頭掌門人自有令旨下來。”說完這句話,她便不再多言,而是說道:“昭儀,你與我來。”
她和衛昭儀,一起到了衛家的小院之中,見過了衛選夫婦,衛斐也在這里,他和那幾個兄弟,全都乖巧的沒有說話,兩人到了靜室之中,衛昭儀才將自己所見的情形,告訴給顧顏知道,又說:“那位衛夫人傅錦容,居然也與坤元子是同道中人,真是沒有想到!她這些年來,在衛家寬和仁厚,很得人心。如果不是凌子虛親眼所見,大概所有人都以為,她已經葬身火海了。”
顧顏沉吟道:“我這次去追坤元子,從他的手里,得到了碧魄化形丹,這件事只你知道,回去再告訴梓潼,不用再讓別人知曉。你回去之后,與梓潼說,東南似將有變,讓她派些人前來坐鎮。”
她沉吟了片刻又道:“但不可將碧霞宗的勢力都陷在這里,只要有事的時候,能做出反應即可。嗯,外松內緊可矣。”
衛昭儀驚訝的說道:“顧師難道東南真的將有大變?”
顧顏搖搖頭,“我也不清楚,只是正如凌子虛所說的,九大派遠在蒼梧,高高在上,并不一定注意到這里的蹤跡。而且我總覺得,東南的情形似乎是被人刻意遮掩過了。就如這次我過天極,似乎是有人,想讓我不要來這個地方。”
衛昭儀聽出了她話中之意,“顧師,你暫時還不會返回云澤么?”
顧顏點點頭,“我要再去天極一行,探訪一個故地,順便印證一下心中的想法。這些事你回去,只管盡數告訴梓潼,她自有決斷。另外凌子虛那個人,心機很深,不要與他牽連過深。”她頓了一頓,又說道:“你的父母,如果愿意的話,也一起帶到云澤去吧。”她笑了笑,“衛叔當年救過我,就讓大牛給他們安排住處,丹藥之類,盡管取用便是。”
衛昭儀又代父母謝過兩人從靜室之中出來,衛斐這時忽然從邊上湊上來,小聲的說道:“顧祖師,我的幾個兄弟,這次也算立了功,你能不能開恩將他們一起帶到碧霞宗去?”
顧顏一愣,衛昭儀便將他做的事情說了,顧顏啞然失笑,摸了摸他的頭,“你這個小家伙,膽子倒大,好了,就說是我說的,把他們也帶過去,暫時收作外門弟子好了,其余的,以后再說吧。”
衛斐等人,頓時喜形于色,顧顏則不再多留,她振動金雷羽,便破空而去。
剩下的事情,自有鏡澄等人料理,這些雜務,已不是顧顏心中所系了。
她離開了衛都,再不停留,徑直的向著天極而去。棲云山的那棵寶樹,已被她完整的移植到混沌空間之中,說也奇怪,在到了混沌空間之后,這棵寶樹,與那株玄天靈根一樣,飛快的生長起來。居然比在棲云山時,長的還要迅速。顧顏打算回到丹霞山之后,就著手修復定海珠一事。但在這之前,她還要再去天極走一遭。
她所要去之處,便是當年曾死里逃生的子午谷。
當年從這里逃生出來的,只有她、段盈袖、展城和夏若秋四個人而已。展城早就死在自己的劍下,段盈袖遠在南海,夏若秋想必仍在丹鼎派,當顧顏站在子午谷之外的時候,她不禁唏噓不已
那年他們離開地宮的時候,地底的那座圣陵,被顧顏以七星燈,重新封閉起來,整個子午谷,早就已經被夷為平地,現在所能見到的,不過是群山蒼莽,和一片茂密的樹林而已。
她要來這里,是想再特意的看一看,當年魔圣嚴淵的殘魂,是否真的已經被她安全滅殺于此。她總覺得,這次出現的坤元子,以及他身后的魔門神秘勢力,與當年子午谷地宮,有著脫不開的關系。
寧封子站在她身邊,好奇的說道:“這里就是九嶷鼎的藏處嗎?”
顧顏點點頭,“這尊九嶷鼎,最早是魔圣嚴淵,從玄都殿中取出來的,藏于此處,后來才落到丹鼎派的手里。”
她圍著子午谷的周圍,看了半晌,默念著方位,便轉到了一座小山的后面。
她取出伽藍刀,于地面上一劃,轟隆隆的聲音作響,刀氣深透地底而去,顧顏手指一彈,一縷火焰已向著地面之下飛入。她說道:“這里,就是我們當年逃出來的地方了。”
在子午谷的地宮之中所封存的那座圣陵,里面有修羅之火,當時的顧顏,只能用七星燈鎮壓,否則的話,他們全都逃不出去,但現在,顧顏手中有七寶金幢,已不再懼怕里面的修羅之火了。她破開下面的通道,說道:“封子,你在外面守著,我進去看一看。”
寧封子“嗯”了一聲,她把九嶷鼎和朱顏鏡拿去,在外面布下禁制,而顧顏便飛身而入。
地底的那座圣陵,獨立于天地空間之外,但現在的顧顏,在體悟了死生之道,天人合一之后,已經能夠破開虛空,普通的空間法術,已經不再擋得住她,顧顏以七色先天之火·將空間裂縫割破,極為輕松的,便找到了當年遁逃出來的那條通道。隨即她的眉頭便一動,“這里′果然有人來過!”
顧顏這時,已經站在了當年圣陵的所在。
當年歷盡千辛萬苦才逃出來的絕地,現在顧顏已經如履平地一般。當年被修羅之火所煉出來的斑駁痕跡,以及那殘破的山闕,周圍的石洞,以及那座巨大無比的石棺,仍停在原地·似乎經歷了千萬年,也不會改變一般。
但顧顏的臉色已經大變。
因為這里實在是太空曠了!
當年他們逃離于此的時候,被鎮壓在這里的七星燈、修羅之火,以及那十二銅人,這時全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座圣陵,像是已經被人整個搬空了一樣,除了那些戰斗過的痕跡,大概再也不會想到·這里曾經有人來過。
顧顏皺著眉,沉思不已,據她所知·當年段盈袖在離開此地之后,便去了南海,此后再也沒有回來過。而還知道此地的,無非展城與夏若秋兩人而已。
展城已死,可暫不論,難道是丹鼎派曾派人來過?
那修羅之火倒也罷了,可此地的七星燈,與那十二金甲銅人,都是魔門中的圣物,除非是有元嬰期的修為·否則,絕對無法如此輕易的打開圣陵,將那兩件魔物取走的。
顧顏在這里站了良久,才啟程返回,這一次,她在周圍布下了十二道陣旗·這圣陵徹底的封閉了起來。如果再有人開啟圣陵的話,她便能夠事先查知。
只是顧顏估計,這個空空如也的地方,再也不會有人來了。
她回到地面上的時候,寧封子便問道:“怎樣,可有什么消息么?”
顧顏搖搖頭,“里面的東西,全都已經被人搬空了,應該不是段盈袖所做的,當年的子午谷,只怕真的還有遺脈!”她一路之上,在不停的回想著,當年子午谷中除了段盈袖之外,那些手下們,后來都流落去了哪里。
只是以那些人當時的修為,似乎也并沒有這個本事。
這些事情錯綜復雜,讓顧顏想得頭都有些疼,只是這種有一個莫名敵人在側的感覺,對她來說,就有如芒刺在背,極不舒服。
她站在這里,又沉默了良久,才說道:“我們走吧!”
寧封子卻沒有馬上起身,她好奇的說道:“這里就是你當初救走小默言的地方?”
她這些天在丹霞山,與默言相處的蠻好,這個時候便發問,顧顏笑道:“是啊,當年她還是個小孩子呢,被她的父親抓過來,要煉制十二金甲銅人,開啟地宮,說起來,那些孩子,當初真是可憐。”
寧封子感嘆了一番,她忽然間說道:“對了,你把幻劍靈旗修復之后,送給了小默言,你手里,不是少了一件法寶嗎?”
顧顏愕然的看著她,覺得寧封子的思維實在是太具有跳躍性,居然一下子便想到了這里,“我結嬰之后,那件法寶,對我已經不太合用了,反正不趁手,送給別人也無所謂了。”
寧封子笑嘻嘻的道:“聽你說起那十二銅人,我忽然想起一件事來,你現在收了定海珠,這是玄都殿中的極品法寶,可以演化諸天星辰,天羅萬相,何不以此,來煉一座劍陣?”
她這本來是無心之語,但顧顏聽了,心頭頓時一動。
她當年在白沙灘中,領悟到千重劍意,又結合藏劍山莊所藏的那本劍譜,以及自己的陣法之學,所獨創出來的劍陣之法,如果因為沒有趁手的法寶,就這么輕易拋棄了,實在是有些可惜。
如寧封子所說,以二十四顆定海珠為基,所演化出來的劍陣,內含天羅萬象,變化無常,必然厲害無比。
顧顏沉吟道:“這個法子雖然是好,但是,要到哪里去找適合定海珠的劍?要知道,一口兩口也罷了,大不了以玄晶和太乙庚金等煉制,但二十四顆定海珠,至少也需要二十四口劍,我哪里去找這么多的材料煉制?”
寧封子也有些頹然,她不過是隨口一說,也知道此事實在是難得很。
顧顏長袖一拂,說道:“走吧,這里已沒什么可留戀之處了,我們即刻,北返云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