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衙門便鬧騰開了鍋。
衙門所有人都集中在縣令大人的房間里。
宋驚塵揉著惺忪的眼,昨晚伺候縣令大人吃完飯,回到家時天色已經(jīng)很晚了,待沖完涼上床睡覺的時候已經(jīng)是凌晨了。衙門八點當差,她原想睡到八點還差一刻起床。可是今兒才六點,她便宋家的丫頭叫醒了,說衙門出現(xiàn)緊急事故,要她速速前去。
她上任半個月,早睡早起都沒有遇到什么案子,碰巧昨兒個她那么晚睡,緊急事故就來了,老天這是在故意耍她么?
來到衙門,她才發(fā)現(xiàn)并不是百姓的事,而是縣令大人的事。
縣令大人的私房錢被偷了!
除了上次宋老爺賠償?shù)囊磺墒直凼軅M,還有他從前的積蓄五百兩,加起來一千五百兩都不見了。
此刻,徐須凌神情十分陰沉。
宋驚塵在心里盤算了下,這兒的一千五百兩相當于21世紀的十五萬左右。
嘖嘖,真的是個大數(shù)目啊。
“是不是被昨天那個黑影拿去了?”宋驚塵道,昨日發(fā)現(xiàn)那個黑影后,他們并沒有去追,而且徐須凌是在廚房吃完粥才回去的,這段時間足以讓小偷潛進徐須凌的房間偷銀兩了。
徐須凌臉上滿是悔恨不已的神情,后悔死了為何昨夜不讓宋驚塵追上去。同時他充滿期待地看著宋驚塵,問:“你看見他的臉沒?”
那些錢他原本打算等手臂的傷好了之后好好吃頓鮑魚、順便再來鍋天山雪蓮,宋驚塵的白菜粥他實在受夠了。
……可是現(xiàn)在,他一分錢都沒有了,一切都成為了泡影了。
“沒有,我本來要追上去的。可是你說,反正衙門也沒有什么偷的,我就沒有去追了。”宋驚塵打了個大哈欠,這事追根到底,也是縣令大人自作自受。
“宋驚塵。”
“欸?”
“現(xiàn)在本大人將這個任務交給你,五日之內必須把偷盜本大人銀兩的竊賊抓出來。”
“為什么是我啊?”她不解。
“因為你是唯一的目擊者。”
“可是我沒有看到他的臉啊……”這茫茫人海,讓她怎么去抓?
“你可知捕快的職責是什么?”
“好啦,好啦,我去……不過五日之內找不到也不能怪我啊……”她無奈聳聳肩,什么“捕快的職責是什么”,如果今天不是他自己的銀兩掉了,他才不會那么緊張呢,瞧瞧他昨晚的反應就知道了。
“如果五日之內找不回來,你這個月的月銀就沒有了。”徐須凌瞇了瞇眼眸威脅她。
師爺以及其他四個捕快均同情地看著宋驚塵,宋驚塵再次無奈聳肩,月銀什么的,她壓根不在乎,畢竟她穿越到了一個富二代的身上。
她富一代的爹銀子多得很,作為富一代的女兒,一兩錢的月銀她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她之所以答應徐須凌的原因,是因為她來衙門大半個月了,可是一起案件都沒有發(fā)生,她閑的發(fā)慌,干脆趁著這個機會好好戰(zhàn)一番
不過想抓到一個只看到模糊背影的人,這可從哪里下手?
毫無頭緒啊……
---------------
游走在大街上,宋驚塵仔細地觀察每一個路過的路人,企圖從他們身上看到與昨日那個黑影相似的身影。
可在街上巡了大半天,她半點頭緒也沒有,也不是說找不到與黑影相似的身影,而是黑影的具體身形她早就忘了,一點兒都想不起來了。
“驚塵,你還記得昨天夜里看到的賊人長什么樣?”衙門里最小的捕快田六子問她。
“忘了。”宋驚塵答,又問:“田六子,根據(jù)你以往的辦案經(jīng)驗,遇到這種情況應該怎么辦?”
田六子撓了撓頭,靦腆笑道:“實不相瞞,移縣百姓向來安居樂業(yè),這種偷盜的事我上任之后只遇到幾回,那時候都是我前輩們處理的,如今他們跟著吳縣令去了京城……”
宋驚塵打斷他,問:“你跟著他們,難道都沒有學到什么嗎?”
“我腦子笨,一般都只是負責苦力活。”
“……好吧。”
在街上晃悠半天都找不到結果,宋驚塵只能打道回府。
往常這個時候,徐須凌一般都會在池塘邊悠閑地釣魚,可今天破天荒地,他沒有去釣魚。宋驚塵在衙門找了半天,才找到在書房翻閱盜賊前科的縣令大人。
見到她進來,他問:“找到什么線索沒?”
宋驚塵搖搖頭,然后問:“大人,你的丟失的銀兩放在哪兒啊?”
“床頭墻壁的暗格里。”他揉了揉太陽穴,無比煩躁,“從前吳縣令自己的銀兩以及重要的資料都是放在那兒的……”說著,他的眸子猛地張大,突然之間恍然大悟道:“莫非盜賊是衙門的人?”
“衙門有人知道那個暗格?”宋驚塵問。
“唔……”徐須凌沉思,“好像沒有,按道理說只有我和吳縣令知道,可吳縣令早就去了京城,不可能是他……”他放棄了這個猜測,道,“既然排除了衙門的人,我看這個人倒是十分有嫌疑。”
他朝宋驚塵招了招手,說:“你過來,看看這個人。”
宋驚塵走過去,看著衙門前科本,那上面的字體歪歪扭扭的,她一個也看不懂。不過,徐須凌指著的,用毛筆畫的男人人頭,她倒覺得眼熟地很。
“這個人曾經(jīng)是吳縣令極為頭疼的人物,盜法高端,當初吳縣令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他抓住。可還沒關上兩天,他就撬開鎖,打昏牢頭逃了,自那之后他就像是從移縣上消失了一般,沒有人再見過他。”
“他叫什么名字啊?”宋驚塵咬了咬唇,如果她沒有認錯的話,這個人應該就是她上次扛的,那個被白布包裹突然詐尸的“尸體”,不過他叫什么來著……
“你不識字?”徐須凌疑惑地看她。
“這不是重點。”
“哦。”徐須凌也不多說,“他叫李青嘯。”
“哦。”好像是叫這個名來著。
“先從這個人下手吧,也許能弄到些線索也說不定。”
“好。”宋驚塵點點頭,覺得徐須凌的推測也許沒錯,昨個兒李青嘯說他急需衙門的工作,就算月錢少也沒有關系。這說明他現(xiàn)在急需要錢,因她不答應他,他一氣之下潛入衙門盜了縣令大人的私房錢也說不定。
“要本大人幫你么?”
“不必了。”宋驚塵看著他的纏著繃帶的手,她怕一不小心縣令大人的手臂又斷了。
“那要派人去幫你忙嗎?”
“暫時不用。”她要先去仵作房一趟,昨兒李青嘯便躺在仵作房里,也許仵作伏畫會知道李青嘯的事。
“好吧,有什么需要盡管叫我。”
宋驚塵點點頭:“我會爭取把大人您的私房錢拿回來的。”
徐須凌滿臉黑線:“注意用詞,那不是私房錢,那是本大人光明正大擁有的財產(chǎn)!”
--------------
宋驚塵到仵作房時,仵作房里沒有一個人。
宋驚塵有點失望,其實拋掉為縣令查找私房錢這一因素,其實她自己也有私心。
……好想見見昨天白衣仵作伏畫哦。
她失望地走出仵作房,卻在門口差點和人撞上,抬眼一看,竟然是自己要找的棘手盜賊李青嘯。
看到她,李青嘯也是一愣,然后笑嘻嘻道:“喲,捕快丫頭你來這兒做什么?找仵作俊公子么?不過很可惜,他現(xiàn)在不在喲,上山辦事去了,要不要哥哥帶你去找他啊?不過你得在縣令大人面前幫我美言幾句,讓我混個……”
話還未落下,他發(fā)出一聲凄厲的慘叫,宋驚塵捏著他的肩膀,拉住他的胳膊猛地一反,語氣凌厲道:“是不是你拿了縣令大人的銀兩?!”
“啊?”李青嘯一愣,然后猛地大叫:“冤枉啊!捕快妹妹,哥哥是冤枉的啊!”
聽到他那聲“哥哥”,宋驚塵雞皮疙瘩掉了一地,手下更加用力,李青嘯嚎地更大聲了:“痛啊!痛啊!嗷嗷!你當初也是這樣把縣令大人的手擰斷的么?!”
“少廢話,快快從實招來!”
“哎喲,姑奶奶我招我招。”李青嘯吞了吞口水,額頭上直冒冷汗,“其實真的不是我拿的,不過,我知道是誰拿的……”
“是誰?”她的力氣又大了幾分。
“痛!”他艱難地別過臉看了她一眼,然后十分有骨氣道:“你不幫我,我絕對不會告訴你。”
“那我就把你的手擰斷!”宋驚塵說的毫不客氣。
“姑奶奶,世上都有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規(guī)矩,我告訴你線索,你最起碼也得給我一點好處啊……”
“那你想要什么好處?”一道慵懶聲音忽然從身后傳來,宋驚塵一愣,下意識往身后看去,只見徐須凌不知道什么出現(xiàn)在他們身后,見兩人沒有反應,他又對李青嘯重復了一遍:“你交出線索,想要什么好處?”
“你是縣令大人……”李青嘯疑惑問。
“不然呢?”徐須凌眉一挑,眉宇間顯露壓迫的戾氣,讓李青嘯不由自主縮了縮肩,“若你說出的好處本大人有能力滿足,本大人自然會滿足你。不過,若你的線索沒用,本大人自然也不會放過你。你一個有過前科的犯人,翻墻來到衙門到底有何陰謀?”
宋驚塵用肉體威脅他,縣令大人在精神上威脅他,李青登感小心臟脆弱無比,只能舉起白旗投降:“我說,我說。昨天晚上我實在是找不到住的地方,便又想在衙門內將就睡一晚,卻看到一個人翻過圍墻潛入衙門,本想誰和本大爺一樣,翻墻來這窮衙門……”說著他停了下來,俊臉微微一紅。
徐須凌眼神一沉:“然后呢。”
“就沒有然后啦,那人翻圍墻和我有什么關系,我一個翻身就睡著了。”
壓著他的宋驚塵嘴角一抽,難道就這樣?這和她只看到背影有什么區(qū)別?
“大人,這下我可以提我想要的好處了吧?”他十分期待地問。
“你看到他的臉沒有?”徐須凌問。
“看到了。”李青嘯點點頭,“小的還可以將他畫出來。”
徐須凌面上閃過一抹微不可聞的喜色,“那么,你將你想要的好處說與本大人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