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列見自己在尋寶竹鼠的引導下,入黑河,兜兜轉轉,居然尋見了一方金燦燦之物,頓時以為是挖出了什么珍惜的礦材。
但是他快步上前,多瞅了幾眼,發現是一道符箓狀的東西,其外表是一層層的石皮,仿佛封印一般,將它的靈蘊壓制。
只不過金色符箓的作用還是透出了石皮,仿佛聚靈陣一般,將四周的靈氣聚攏在四周,形成了遠超尋常的靈氣濃度。
若是常人,可能會認不得此符箓究竟為何物。
但余列乃是當初親眼見證過黑水觀主筑基的道童之一,他的神識盤旋在金色符箓之外,仔細的審視對比一番后,心中便做出判斷:
“是河神金箓!”
余列心間詫異:“沒想到觀主是將此等神箓扔在了黑河中。早知如此,那些道吏爭來爭去,又何必呢。”
他細細一想,發現觀主放棄河神金箓才乃是正常的。因為在離開了黑河地界后,河神金箓就無甚作用了,攜帶著此物,反倒是容易被潛州的鬼神追蹤。
不過余列依舊還是有些詫異:“這都十幾年過去了,此等神箓就一直埋藏在這崖下,潛州方面還沒有回收?”
心間一動,余列目光微閃,當即就一掐訣,指尖就有一道靈力噴涌而出,企圖將那河神金箓的石皮刺破,看看此符箓究竟有何神異。
如今他已是筑基,此等河神金箓對于他而言雖然宛如雞肋,但是眼下他不可暴露身份,有此流失在外的神箓配合,或許更容易藏身隱匿。
嗡嗡!
忽地,余列的動作牽一發而動全身,他的腳下忽然閃爍起了一道道靈光,其如蛇蟲般扭曲,亦隱隱現出九宮八卦之形,明顯就是一方陣法。
并且此等陣法一出現,余列便感覺身上氣息受到了壓制,連四周的水氣都一并靜止了。
好在這陣法對于擁有筑基神識的余列而言,并不算多么厲害,他的神識僅僅是僵硬幾息,就順著地面顯露的靈紋,將四周的河道、頂上的巖壁,方圓百丈范圍統統都納入在了腦海當中。
讓他格外驚喜一幕出現了。
此等陣法,其作用居然不是其他,而就是能夠隔絕龍氣,藏匿自身!
若非十幾年下來,黑河流域的地理出現變遷,某些細微之處破損,多泄露出了些靈氣,即便是尋寶竹鼠,也不一定能夠發現此陣法。
余列沉吟著,他當即就神識晃動,法力順著涌出,將陣法的細微之處修葺了一番。
嗡的一聲,陣法輕輕一動,其藏匿效果更是出眾,若非余列已經將四下的靈紋脈絡記下,即便以他筑基程度的神識,也休想辨認出這尊陣法究竟有多大。
處理完陣法漏洞后,余列欣喜的踱步走在暗河甬道中。
不必多想,此地的陣法,必然就是黑水觀主當初布置的,興許就是對方為自己營造的閉關藏身之所,后來干脆就將河神金箓扔在了此地,借助陣法來隔絕龍氣,防止被潛州鬼神們回收。
余列的嘴角露出了幾絲輕笑:“此等閉關藏身之所,豈不恰好也是為我準備的?”
他再次的環顧四周,細細打量了一番后,確認此地就是比另尋它處要好。若是再稍加布置,疊加聚靈法術,估摸著連靈氣濃度都能有白巢中的三成之多。
不過想要將此等陣法徹底納為己用,那河神金箓,余列則是必須先煉化到手,執掌一二。
正好他剛才還顧忌著神箓中可能藏有龍氣,不敢太過動手,但現在意識到此神箓也在躲藏外界的龍氣,余列煉化起來便毫無顧忌了,不過也不能以身合箓。
只見他站定在被封印的神箓跟前,眼簾微闔,沛然的法力、強橫的神識,轟的就壓在了神箓之上。
咔咔聲響起。
神箓外表上猶如礦石般的石皮,一一龜裂,像是脆餅般成渣掉落,露出了內里更加金燦燦的核心。
汩汩靈光,仿佛融化的黃金一般,在半空中交織纏繞,流熔不定。
僅僅花費了一刻鐘,余列就將此神箓的封印徹底扒開,可以進行煉化了。
但是更讓他驚疑的一幕卻是出現了。
隨著神箓的解開,四方之靈氣愈發的聚攏而來,濃郁至極,短短一刻鐘內,就從堪比白巢官邸內的三成,上升至了七成,且還在節節攀升。
“不可能啊,縱使黑水觀主將此地經營的再好,耗費了再多的心血,他未曾筑基之前,如何能布置下此等聚靈效果的陣法?”
很快的,謎底在余列的眼前揭開了。
汩汩靈氣聚攏而來后,本是一道符咒樣式的神箓,吸取著四周的靈氣,其形狀自行蠕動,緩緩的就變成了一方小巧的門戶,懸浮在半空中,猶如廟中供奉的神龕一般。
而在此神龕中央,還凹陷出了一方槽子,似乎欠缺了什么東西,只需要將之填補上,這一方神龕門戶就會從中打開。
余列驚疑不定的望著眼前這一幕,他沉默了半晌,手中一翻,一塊不起眼的令牌,立刻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這令牌,正是當初黑水觀主在著手筑基之前,私下賜給余列的。
余列最開始還猜測過令牌的作用,以為其或是能幫助他拜入潛州道宮,或是內里藏著什么功法,但是后來他發現,純粹是自己想多了。令牌中除去一點靈力之外,便再無其他異樣,在各般道書上,也沒有記載過和其相似的寶令。
而現在,余列拿起令牌,在神箓變化成的門戶上比了比,頓時就發現門上凹陷處的大小和形狀,與他手中的令牌一模一樣,分毫不差。
且無須余列有任何的動作,令牌被掏出后,其自行便輕輕的顫抖,兩者間的氣機生出了感應。
不用再說其他,此令牌定是開啟河神金箓之門的鑰匙!
余列恍惚的望著跟前靈光涌動的場景,他左右看看,口中暗道:
“原來令牌是用在這里的!
老頭子啊老頭子,你當初何必一個字也不說?若非我有尋寶鼠領路,即便是三過黑水崖,也不可能發覺此地啊。”
其實此事并不怪黑水觀主過于藏著掖著,而是余列來得太早了,今日壓根就不是河神金箓出世的日子。
因為依照黑水觀主的估計,此地的陣法當是會在四十年至五十年之間徹底損毀,暴露金箓,然后將整個黑河流域中的道徒道吏都吸引過來,消息一并的也會傳到潛州道城中。
而那個時候,余列要么已經筑基,在城中的地位尊崇,輕易的就可以過來將此地好處收走;要么他都快六十年了,卻還未筑基,前途渺茫,黑河流域的神箓對其而言,正好是一方筑基機緣。
即便余列搶不走神箓背后的大好處,他只需稍微機靈些,抱抱大腿,也能繼承此黑河流域,在此地執掌神箓,死后都能當個土皇帝,可比在道城中鬼混要好。
結果余列的修行進展完全超乎黑水觀主的預料,且中途就脫離了潛州,若非機緣巧合之下,余列擺脫了白巢,又有著酒蟲的指引,重回此地,這里的好處就將徹底的和他錯過了。
即便沒有錯過,三四十年后,此地好處也將對余列無甚大用。
余列踱步在神箓門戶跟前。
他并不知黑水觀主的苦心布置,但也不妨礙他搓搓手,期待著:
“藏的這般隱蔽,也不知老頭子究竟為我留了些什么好處。以本道現在的身家,若是質地差點、數量少點,可就不夠看了。”
當即的。
余列不再猶豫,他一彈指,手中黑水令牌就跳起,落在了那方神箓所化的門戶上。
噔!令牌果真和門戶緊密的結合,靈光覆蓋,傳出了嗡嗡嗡的聲音。
一陣金光閃爍,光耀四方。
即便是以余列筑基過后的肉眼,也是忍不住的眼神花了花,目中空白。好在他神識隨之就涌入到了門后,探查數下,并未察覺到危機。
一時間,余列的面色就變得呆滯。
足足三四息過后,他才將神識收回,又忍不住的用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再往那開啟了的神箓門戶內看去。
只見一片蒼莽的景色,出現在了門后,其支離破碎,混沌昏暗,宛如虛空一般。
一塊又一塊島嶼般的巨石、土塊,在門戶后面沉沉浮浮,一股精純到了讓余列都愕然的靈氣,也從中撲出,令門外的他,發絲無風自動。
“此是……秘境?!”
余列狂喜著,心間當即就蹦出念頭:
“但恐蜥秘境不是早就崩塌,融入黑河流域了嗎?連那恐蜥王都被觀主吃了。”
余列確認自己沒有出現幻覺,他大著膽子,便想將手伸入神箓門戶之后,去親自的感受一番。
不過在快要伸進去之前,他清醒了過來,忽地就將手伸入袖子中,拎出了尋寶竹鼠,一把將這廝往門后扔了進去。
眼下鴉八仍在沉睡,但探路冒險之事不可親自干,自然得鼠鼠上陣了。
“吱嚶!!!”
竹鼠大驚,愣了愣后,口中更是發出了嚶嚶嚶的驚恐叫聲,連那神箓門戶也是晃動不已,仿佛要塌陷似的。
余列聽見鼠鼠的尖叫聲,不憂反喜,他大笑道:
“哈哈哈!果真是秘境,多半就是那恐蜥秘境之殘留,筑基以上的生靈入內,會受其排斥,甚至影響秘境穩固!”
但如此情況,也恰恰說明了在神箓門后的秘境,其內對于筑基境界的余列而言,毫無威脅,只有好處!
余列一把將秘境中的尋寶竹鼠掏出,忍不住的捏緊了拳頭:
“開府之物,有了!”
“嚶!!!”竹鼠則是大驚,感覺尾巴都要被扯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