亮金色的雷霆將玄冰的臉照的忽明忽暗,即便是命在頃刻之間,玄冰仍舊是冷若冰山,不見半分異樣。玄冰和尚單手在身前一劃而過,喝道:“明心冰鏡!”
一面晶瑩剔透,若水晶般的牆壁在剎那間成型,擋在了這毀滅的雷霆之前。唐城手中那雷光悠然劈在了那晶壁之上,竟倒撞而回,砸向了唐城自己。
此舉大大的出乎唐城的意料之外,唐城左手急伸,恰好捉住了這金色雷霆的頭部。就像是毒蛇被掐住了七寸,這雷霆頓時動彈不得.
唐城雙手一拍,將這道雷霆湮滅。那一面水晶牆壁在反彈了雷光之後,表面立刻佈滿了裂紋,嘩啦一聲,徹底碎裂。
玄冰的臉上閃過一絲不正常的潮紅。
這一刻,唐城和玄冰相對而立,論經臺上靜悄悄的。冰極大.法散佈全臺的寒氣已經徹底的消失,論經臺上溫暖如春,光滑如舊。唐城對玄冰的明心冰鏡十分佩服,若是他能夠運用自如,自己只怕就要吃盡苦頭。
臺下衆僧張大了嘴巴,對玄冰的表現咂舌不已。過了一陣,方纔羣起洶涌起來。
“掐一下我,看是不是在做夢哪!”
“好!我掐!”
“明心冰鏡,真的是明心冰鏡,他奶奶的!”
“師兄,你犯了口戒!”
“不如此,怎能表達我激動的心情!”
明心冰鏡是冰極大.法中一項術法,並沒有明確的修行方法,一切要靠修行者自己領悟。那爛陀寺修行冰極大.法的人不多,能夠領悟明心冰鏡的人更是鳳毛麟角。或者可以直接說,僅有玄冰一人。
明心冰鏡,顧名思義,頓悟這種神通需要明心見性,萬法皆空。對於和尚來說,達成一念不起,不念不生的境界很是容易,那不過是坐禪的基本功行,可是頓悟這種事情講究是的機緣,有極大的不確定性。
然而,一旦修成這門神通,那便是苦盡甘來。明心冰鏡可以反射世間所有的術法、神通,任憑你千變萬化,我只以一鏡相對,便可破盡萬法。
除了抵近以實體攻擊之外,便再無任何手段可破,堪稱是天下第一等的手段。玄冰竟然能夠頓悟明心冰鏡,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他這明心冰鏡草草成就,尚未徹底掌握,因此,纔會被唐城的雷霆所破。圓悔老和尚甚是激動,道:“欣喜我那爛陀寺又出英才!”
話尚未說完,臺上的玄冰忽然開口道:“我輸了!”玄冰這人數的話說的乾脆利落,不帶一點的勉強。玄冰認輸不要緊,卻叫圓悔有些難以爲繼,好在他活的夠老,什麼難堪的場面都可以應對,話題一轉,復又嘆道:“可是劍齋弟子也的確不凡,不知我寺上下僧衆,誰能將之敗在論經臺上?”
其他人或者不明白,玄冰明明有再戰之力,爲何要突然認輸。面對唐城的金色雷霆,玄冰運用不成熟的術法,凝成明心冰鏡,已經使他受到反噬。能夠擋住唐城的那一輪攻勢,對於玄冰已經是超水平發揮,僥倖之極。
若是唐城願意的話,只需在冰牆碎裂的剎那間補上一擊,便可輕鬆獲勝。但是,唐城對玄冰有些惺惺相惜,並不想讓他輸的太過狼狽。玄冰心知肚明,他也不是糾纏不清的人,故此爽快的投子認負。
玄冰瀟灑的飛落論經臺,臺下衆僧沒有噓聲,玄冰敗的瀟灑,換作他人在臺上,只怕表現要遠遠遜色。
同時,臺下衆僧也沒有羣起洶涌的要上臺挑戰,反倒是一片寂靜,移目四望,不知在尋找些什麼?
玄方、玄明、玄冰,唐城連敗三人。一個或者是僥倖,兩個或者是走運,第三個卻絕不是運氣,唐城的實力有目共睹,他只用了風雷兩術,甚至連劍法也不曾動用。
那爛陀寺的和尚自然不知道唐城不擅長飛劍之道,尚且以爲唐城只是不屑出劍。在自家的主場,連敗三局,這可不是什麼光彩的事情,若不能挽回局面,衆人的臉上都無光彩。
連累那爛陀寺連番戰敗,玄方恨不得地上有條縫好讓他跳進去躲起來。此事因玄方而起,但到了如今這形勢,已經不是他一人的事情。
方、正、顯、量,玄門四神足,玄方即敗,衆僧自然將目光轉向了剩餘三人。感受到衆人目光的熱切,玄正霍然而起,他可以敗,卻不可以不戰而敗。
“玄正前來領教道友高明!”說著便要上臺,一隻手臂忽然搭在了他的肩膀上,一人溫聲說道:“讓我來!”
玄正回頭一望,正是玄量,頓時如釋重負。玄門四神足之間雖未曾比試過,但隱隱之間便是以玄量爲首,見他要出頭,玄正立刻鬆了一口氣。玄正自討只有三成勝算,此刻上臺只是不得已。
“祝師兄旗開得勝!”玄正輕聲說道。
玄量微微一笑,道:“勝負,浮雲爾!能夠和旗鼓相當的對手來一場酣暢淋漓的對決,該是何等的痛快!”
玄量身材不算高大,七尺上下,濃眉大眼,鼻直口方,此刻一笑,顯得十分溫和。玄量入門比玄方早很多,修爲或者相差無幾,可心境修爲卻差了好幾條街。
周圍諸僧聽得似懂非懂,但也知道身孚衆望的玄量就要出手,衆人無不打點精神,準備觀戰。
玄量走到臺下,一擡腳邁上了八尺高臺。笑著合十爲禮,道:“劍齋的高足,果然非同凡響,讓我等和尚仰望。今日,玄量不才,來向閣下討教一下劍法!”
玄量說的十分客氣,唐城自然不會擺出一番生人勿近的模樣,微笑道:“今日能夠領教貴寺高僧的修爲,唐某幸甚!”
從僧袍中一摸,玄量手中便端出一盞花燈。燈花如鬥,青色的底座是九條龍盤旋而成,古樸而蒼涼。燈花之上有黃、白、藍三色神光如風車般旋轉不休,神異非常。
此物只看外觀便知道絕非凡品,果然,玄量開口說道:“此物名叫散花檠,乃是天下最著名的兩盞燈之一,另外一盞天心燈據說藏在西域蓮華寺。”
“一日做完功課,我到天鷹巖閒坐,不料天降流火,我好奇心起,前往察看之後,便是這一盞散花檠了!此物已經失蹤數千年,不知因何會以這種方式出現人間。”
“這散花檠當是中品神器,道友小心了!”
唐城面容古怪,這玄量若非亂說胡話,那他的遭遇簡直可以編入話本小說了。像他唐城,爲了獲得一件合用的神器,在地下水域中辛苦煉器,相比之下,玄量簡直就是不勞而獲。
不獨唐城臉色古怪,臺下衆僧也是一片的羨慕嫉妒恨。若非玄量此戰事關那爛陀寺的顏面,只怕衆人早就喧譁起來。
一件中品神器,足夠誘惑元神真人奪寶殺人了。更何況是散花檠這類極其少見的異寶,更是火系修行者最佳的法器。
從某一種程度上來說,玄量挑選了一個極佳的時機亮出自己的散花檠。當著上前僧衆的面,證明此物的所有權。他日,若是玄量橫死,而散花檠落入他人之手,那爛陀寺自然不會罷休。
不提玄量的非凡心機,他本身的修行之路也的確是境遇非凡,一入那爛陀寺,玄量便表現出非凡的修行才華,以那爛陀寺近千年來最短的時間突破至羅漢果位。
然而,結成舍利子後,不知何故,玄量的修爲停滯下來,被後來者慢慢追趕上來。不過,玄門四神足之首的位置仍舊牢牢的掌控在他的手中,從無人能夠撼動。
此刻,衆人才知道,玄量定然是爲了祭練散花檠,纔會耽擱了這許多年的時間,否則,說不定他已然進階元神。
玄量修行的更是那爛陀寺的根本寶典——《修行本起經》,這門功法與衆不同,是那爛陀寺的根本。傳說中,世上一切典籍皆是從《修行本起經》中演化而來,此事自然是謬傳,但從中可以看出這門典籍的重要性。
每一個修士都可以從修行本起經中悟出不同的法門,一千個修士中,都不會有一個相同。玄量煉出的乃是無量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