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裴老爺出了門,南洛瓔此時方回望著裴彬玢,冷聲說道:“你想死又何必要拖累我,老爺這般說來,你要是去了,便是我勸導無力,以后在你們裴家還要如何做人,你還是早日休了我,我好另覓生路。
裴彬玢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環(huán)視了一下四下里還有遠處張望的丫環(huán)小廝們,牽了牽南洛瓔的衣袖說道:“進屋里說?!?
南洛瓔此時方醒悟,這還是院中呢,只得嘆了一口氣,跟著裴彬玢進了屋里,一入門里,裴彬玢卻是連細娘也沒有讓進,也不知道兩人在里面謀劃了些什么,只見南洛瓔推門出來的時候,雙頰微有些泛紅,嘴角也帶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細娘趕緊迎上去問道:“瓔姐兒?”左右問了幾次,南洛瓔卻是笑而不答。
南洛瓔回了屋里,細娘又是幾番細問,南洛瓔卻是始終未曾說明與裴彬玢在屋里細議了些什么,只是吩咐著,讓細娘準備準備行裝,不日便要啟程回如城的裴家老宅。
細娘領了活計,便也忙碌去了,南洛瓔此時才得了閑,安坐在屋里,取過一卷書卷,正待細細瞧看,卻聽四喜在外面稟道:“少夫人,老夫人讓朝霞姑姑過來傳話兒,想要少夫人過去陪她說說話。”
南洛瓔輕嘆了一聲,便放下書卷出了里屋,領著四喜便隨著朝霞姑姑一起去了老夫人的院子。一進廳堂,只見老夫人與裴老爺都一起端坐在堂上,南洛瓔依次見過禮數(shù),便乖巧的立在一邊,不敢言語。
裴老夫人這才將一直瞇著的眼打開,瞧了一眼南洛瓔說道:“鳴兒,你說讓彬玢媳婦兒去勸導彬玢?”
“那是公爹錯愛了,媳婦兒與相公一向也不甚合睦,而且,女子既嫁從夫,那里有媳婦去管著相公做事的道理。”南洛瓔一聽這話,便覺得這事不該自己應承的,趕緊拎清了關系。
裴老夫人瞪了南洛瓔一眼,這才說道:“你不要只想著把自己拎出來,要是彬玢有個什么,你才是最可憐的,鳴兒還有彬珩,彬玨,可是你卻只有彬玢一個夫君,難不成,你真的以為自己可以拎出來干凈?”
南洛瓔唯唯諾諾的應著,好半天才小意的說道:“不是媳婦兒想拎出自己來,只是,我與相公的關系,幾位長輩也瞧在眼里,便是我想勸,只怕他也不會聽?!?
裴老夫人這才斂了斂眸子,只是臉色卻依舊有些難看,好半天才說道:“你啊,真正是沒有這份聰明,我便也就死了心,偏生心里和明鏡兒一般的人,卻就是不肯用心,你……”說到這里,裴老夫人停了停,沒有繼續(xù)說話。
裴老爺在裴彬玢面前雖是狠的不行,但在老夫人面前,也一直是垂著頭,不敢搭話,想來對于這個母親也有幾分畏懼。
南洛瓔沒有說話,只是等著裴老夫人繼續(xù)發(fā)作。
可是等了半天,卻只聽裴老夫人輕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好了,這且不提,你說說看,你與彬玢在里屋里談了些什么?”
南洛瓔垂下頭,眼前漸漸浮起當時的情景……
一進屋里,裴彬玢便拉著南洛瓔的手說道:“你不要擔心,我走了以后,你且去如城別苑里小住,在那里自不會有人能給你臉子看。”
想到這里,南洛瓔的眸子斂了斂,居然他也會與自己有一般的細算,是不是可以說是,他也在為自己考慮呢?還不及細想,便已聽到老夫人不耐煩的問道:“彬玢媳婦兒?我再問你的話呢?”
南洛瓔這才從自己的記憶里回過神來,趕緊抬起頭說道:“也沒得什么,只是我勸了夫君幾句。”
“哦,那彬玢怎么說?”裴老夫人一句不放的追問道。
南洛瓔裝著有些羞色的樣子,垂下頭道:“夫君的脾氣,奶奶也是知道的,他……”便不再繼續(xù)說下去,只是裝做有些為難的看了看老夫人。
裴老夫人不由皺了皺眉頭的說道:“莫不成,他又發(fā)火了?!?
南洛瓔點了點頭,算是應了。
裴老夫人一時極氣的拍了拍桌子道:“這個混帳,爹罵,娘哭,媳婦兒勸,都是不聽,莫不成要我這個老婆子給他跪下不成。”裴老爺臉色有些陰郁的看了看南洛瓔,輕嘆了一口氣,第一次開口道:“娘,我看,孩子也大了,也都娶妻立室了,我們只怕是管不了,而且我冷靜的想過了,我也曾年輕過,年輕的時候,也有著一腔熱血,他有這樣的心思,也是正道,不如由他去吧。”
“什么?”裴老夫人雙眸立時瞪了起來,又看了一眼南洛瓔說道:“彬玢媳婦兒先下去歇著吧。”
南洛瓔欠身行過禮,便趕緊退了出去,一出門,瞧見四喜正在與一個小丫環(huán)一起談笑著,瞧著有些眼熟,一時卻也想不起來是那個屋里的,但這時候她沒有時間細想這些,便輕喚了一聲四喜。
四喜聽見后,轉身瞧著南洛瓔已出來了,趕緊迎了上去,兩人自是回了自家住的院子不提。
南洛瓔原以為這般過去后,只怕裴老爺或是老夫人還要將自己與裴彬玢湊成堆,折騰折騰,卻沒有她想的這般,只是不過幾日,便聽到消息說裴彬玢強烈要求將自己送到別苑里去,若是老爺不依,他便一定要去當兵,老夫人卻是不肯的,于是這般又鬧僵了起來。
細娘聽到下人間的傳聞,便來傳述與南洛瓔聽,一邊說著,一邊駁是不平,對裴彬玢自是怨言不斷。
南洛瓔一時間也不知道是裴彬玢真的討厭自己,所以為了能光明正大的與自己分開住著,才要用去當兵做幌子,還是裴彬玢為了安置自己在用著手段騙著長輩們,但不論是那種,在南洛瓔心里對他之前才微微興起的那么一點點子好感,自是煙消云散了。
不論外面鬧的多熱乎,南洛瓔只是在自己的院子里,過著自己的日子,在她心里這一切都與她無關,裴彬玢要是成功的要脅了幾位長輩將自己送走,也未必不是一件美事。
如是這般,反是細娘多為不平,南洛瓔自是在私下多加安撫了幾句。
這日里,細娘又在外面受了些氣,正在抹著淚,南洛瓔一邊在邊上勸和著,一邊心下有些無奈,那里不是這般,原先瞧著自己是個少夫人,屋下的丫頭去做事,在這院子里,也能得幾分面子,現(xiàn)下因為裴彬玢這般一鬧,誰還會將這個少夫人放在眼里,這院里的粗使的婆子,便是細娘也是喚她不動了,今天又是吩咐那婆子干事時,受了幾句搶白,細娘一時有些悶不過來氣,正在這里向著南洛瓔訴苦。卻聽屋外的小丫環(huán)說道:“夫人來了。”
南洛瓔這才一抬頭,輕如自語般的道:“唉,終于來了?!北銧苛藸考毮锏囊滦?,細娘趕緊拭干了淚,與南洛瓔一同出去迎著。
裴夫人眉眼不動的瞧著南洛瓔給自己見禮,先是假意的嘆了一聲,這才說道:“洛瓔啊,不要多禮了,過來坐,讓娘好好瞧瞧你。”
南洛瓔心知她來,必是與裴彬玢的事有關,看她如此做作的假意親密,心里卻是有些反感,但還是笑著應了,趕緊湊到了裴夫人的身邊的小凳上坐下。
裴夫人這才上下的打量了她一會,輕嘆道:“眉如彎月,眸似流星,真真是個小美人兒,唉?!?
南洛瓔知道裴夫人再等著自己說話,卻不愿意配合她這場鬧劇,反是遞過一邊的茶說道:“娘,請喝茶?!?
裴夫人接過茶杯來,卻不喝,只是那樣端在手里,輕聲說道:“娘知道,你是個知禮懂事的孩子,只是……”
南洛瓔都讓她這般的吞吞吐吐給鬧的有些不耐煩了,卻還是不動聲色的應付道:“娘過獎了,媳婦兒不懂事的地方多,卻也得娘多擔當過去了?!?
“只是,我那個兒子,性子擰,對于這門親事,他一直是反感的,這你也是知道,所以……我們裴家只能對不起你了?!迸岱蛉撕冒胩觳耪f完這句話,聲音很輕緩,聽著語氣似有些婉惜,可是南洛瓔卻感受不到她有這樣的情緒,反是她的情緒里,似乎只有一絲冷嘲的笑意。
南洛瓔不動聲色的垂下眸子,好像有些難過,卻沒有應聲。
裴夫人等了半天,不見南洛瓔說話,也不見她多問,只得自顧自的說下去道:“本來,彬玢是想要休了你的,只是,我們幾個長輩卻都是不許的,好好的女兒嫁到我們家里來,那里能這般委屈著讓你回去,何況,你何曾犯過七出之條。唉,但他卻執(zhí)意不愿意再與你同住,我們想著只能先讓你受些委屈,以后我們這些長輩在慢慢調停?!?
南洛瓔聽到最后,知道自己離開這個牢籠的日子不遠了,心里有些暗喜,卻又覺得有些失落,一時間情緒上有一種很復雜的感覺,臉上流露出一絲無奈的應道:“自是憑母親與父親還有祖母做主?!?
裴夫人這才滿意的笑了笑,溫柔的說道:“便是讓你先去如城的老宅里住上些時日,只是這次彬玢卻是不去了,過些日子,待說通了他,再早些接你回來,與他團聚。”
南洛瓔點了點頭,裴夫人這才又撫了撫南洛瓔的額上的發(fā),一臉憐愛的說道:“委屈你了。”您可以在百度里搜索“哈十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