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9 人面桃花
099??人面桃花
裴彬玢站正屋里,陽光將屋桅的陰影投在他的臉上,映著整個人都有些看不清,南洛瓔瞇了瞇眼,瞧著他,再看看他身后的云非煙,好半天,裴彬玢才踏了一步站出了屋子,瞧著南洛瓔,臉上帶笑的問道:“你怎么來了。”
這時候云非煙方從裴彬玢身后站了出來,瞧著南洛瓔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一副靦腆的樣子,又施了一禮輕聲說道:“少夫人。”
南洛瓔瞧著這兩人,嘴角慢慢的彎了上去,露出一個輕描淡寫的笑意,然后有些隨意的問道:“正打算出門?”
裴彬玢點了點頭應(yīng)道:“嗯,帶非煙去置買些東西。”說完又瞧了瞧南洛瓔,嘴唇抿了抿最后還是問道:“你來找我,有什么事你就直說,可是鋪子里還有什么要辦的?”
南洛瓔輕咬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心里暗暗的問著自己,你來這里有什么事?有什么事?要關(guān)心這個人的父親如何?還是要質(zhì)問這個人為什么不把你當成他的家人,家里出了這么重要的事,都不告訴你?好像其實這些都與你無關(guān)吧......
南洛瓔望著裴彬玢,便那樣.望著他,好半天才有些嘲弄的笑了笑,隨意的說道:“也沒得什么事,我就是老遠聽到這里嘻鬧的厲害,來看看而已。”
Wωω.тt kan.¢ ○
“你說青河?”裴彬玢眉頭一挑,盼了.一眼柳青河,聲音也不見多嚴肅,只是語氣卻還是有些不佳的繼續(xù)說道:“確實有些鬧了點。”
柳青河約是一向這樣習慣了,.也從未讓裴彬玢說過,這時候當著這么多人的面讓裴彬玢這一句話說下來,那里還有一寸顏面在,白凈的臉皮瞬間便漲紅了,但還是悶頭應(yīng)了一句道:“是,以后青河會注意些的。”
南洛瓔冷眼瞧著這一切,細娘在一旁急的跟個什.么似的不停扯著南洛瓔后衣襟,意在提醒南洛瓔不要忘記此行的目的,南洛瓔雖然知道細娘的心思,卻還是不愿意再問了,也不知道為什么,在看到云非煙的那一瞬間,好像這一切都與她無關(guān)了一樣,一時只覺得索然無味,什么也不想去關(guān)心,此時瞧著裴彬玢說了一句柳青河,一旁的云非煙已是臉色漲的緋紅,一雙含水的眸子里這時候已真正含上淚水了,卻又忍著不讓它落下來,那神情,真真讓人瞧著我見尤憐,裴彬玢卻視若不見般的沒有吱聲,任她在那垂首不語。
南洛瓔只覺得越看心里越生悶,索性說道:“我繼續(xù).在院子里走走了,你有事忙就先忙吧。”
裴彬玢瞧了瞧南洛瓔,點了點頭,便領(lǐng)著云非煙.準備離去,走到南洛瓔身邊時,又停了停腳,瞧著她說道:“要不,你也一起去瞧瞧,看有沒有什么看的上眼的飾物。”
南洛瓔搖了搖.頭,一邊隨意的順了順鬢間讓風吹落的一縷碎發(fā),一邊說道:“不必了,我不講究這些。”說到這里南洛瓔停了停,抬頭望著裴彬玢說道:“而且,要是我有喜歡的,我會自己置買的。”
裴彬玢臉色一時變的有些難看了,沒好氣的應(yīng)了一句道:“隨便你吧。”
南洛瓔也不愿意等裴彬玢走遠,便準備回屋,卻突然感受到身上有一絲陰冷的寒意,不由回頭一看,正看見一雙陰毒怨恨的眸子在看著自己,不由心里一懔,那人瞧見南洛瓔回首,趕緊低下頭,正是柳青河,到了這時候,南洛瓔才知道,原來云非煙原是姓柳。
兩人還沒有回到屋里,已是聽到細娘不斷的抱怨了起來,不停的勸導著南洛瓔,原就是一番好意去關(guān)心一下裴老爺?shù)氖虑椋瑸槭裁醋詈笫裁匆膊徽f之類的,南洛瓔知她是一片好心,便也不多言語,由著她叨叨了幾句,這才慢慢平復了下來。
一入到屋內(nèi),南洛瓔便開始翻看細娘交與她的地契文書之類的東西,翻來復去的瞧著,必竟這才是以后安身立命的資本。
突然間南洛瓔發(fā)現(xiàn)里面還有一處是如城的屋產(chǎn),不由挑眉問道:“這怎么會有如城的屋產(chǎn)呢?”
細娘不由搖頭嘆道:“瓔姐兒,你啥時候能醒過事來,你忘記了嘛,如城是老爺?shù)睦霞野。蛉嗽缦仍谶@里置了一塊地起了房子,原是想著,以后給老爺一個驚喜,那時候老爺仕途不如意,常嘆念著樹高百丈,落葉終需歸根,沒想到啊,這房子才起來......唉,夫人就......唉。”
南洛瓔的手指不由摩蹭了一下這張地契,沉吟了片刻,便說道:“那盡快將這屋產(chǎn)出手套成盤費吧,我看了一下,多半的地產(chǎn)都是在江陰一帶的,以后,我們先去那里一陣,再將銀錢套現(xiàn),轉(zhuǎn)向他處,這般才不易讓南家或是裴家知道歸處,我終只是想能安靜的過自己的日子。”
“可是,這是夫人置辦了留與老爺以后歸鄉(xiāng)養(yǎng)老用的.......”細娘有些不太認同的說道。
“可是,她終是把她留給我了,而且,我們以后不會再去南府或是裴家,這如何留給他養(yǎng)老用,何況,你認為,他會在意嘛?”南洛瓔有些不以為然的問道。
細娘嘴唇微動了幾下,終是沒有說出什么,點點頭算是認可了,便應(yīng)承的說道:“那我明日里讓張嫂私下尋個牙婆子來問問,我瞧著她還是個可靠的人。”
南洛瓔點點頭,便將那一紙契證交與了細娘。
原以為這件事也就算了了,這賣屋置地原就不是一天兩天能辦成的事,南洛瓔也就沒有太放在心上,依舊第二天一大早便去了店里,想著向馬瑞兒多些進貨運貨的經(jīng)驗,沒成想,剛到店里不多會子功夫,張嫂便神神秘秘的將自己引到了后堂,一進去,原是老熟人來了,還是那個引薦了張嫂的牙婆子正站在里面,一瞧見南洛瓔,趕緊說道:“哎呀,我的少夫人,您要辦差遣個人,我就去了,那用得著......”
南洛瓔擺手說道:“不要客套了,這件事,是我自己的事,不是裴家的事,你明白我的意思嘛,常人問起來,你只不得亂說的。”
牙婆子一臉門清的笑意,嫻熟的說道:“知道知道,那家的夫人沒點娘家送來的貼已錢,夫人放心,我這張嘴就是個石頭也直接咽下,不會往外亂吐的。”
南洛瓔聽她說的雖粗,但也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便含笑的點了點頭。
牙婆子這才繼續(xù)討好的說道:“夫人何不憑租出去,這樣才是常來常往,細水長流,夫人那間屋子,我是知道的,空置了好幾年了,原說是一個京官家眷起的,后來不知道怎么回事,起完大梁便停在那里了,地面,院子都沒有修整好,占地卻還是大的,夫人不若請幾個師傅,修整修整,分開憑租出去,只怕收益還要多些,直接這般憑賣,卻只能賤賣了。”
南洛瓔自是不能將自己的心思告訴她,便說道:“唉,也不是非賣不可,只是若有合適的價錢便出手,家里屋產(chǎn),總放在那里也不好。若是像婆婆說的這般憑租出去,只怕家中長輩遲早一日會問起,更是難做人。”
牙婆子趕緊順著話說道:“也是,什么也不及現(xiàn)錢傍身來的實在。”說到這里,牙婆子才話峰一轉(zhuǎn)繼續(xù)說道:“夫人若是真心想賣,我這里到還真有個買主,是個外鄉(xiāng)客,想在這里憑根落腳,尋謀著,想要置辦個大些的宅院,只怕這城里除去夫人這間空屋,也難找出第二間了,我之前早上得了張嫂的話,便引他瞧過外院,他是中意的,只是這價錢他要與夫人當面詳說,不肯與我講呢。”
牙婆了說到這里,有些囁嚅著的望著南洛瓔,南洛瓔心下暗猜她是怕兩家見面談好后,不肯把中間的回傭給她,便趕緊安她心的說道:“這件事若是成了,婆婆賞錢自是少不得的。”
牙婆子這才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趕緊說道:“瞧夫人這話說的,給夫人這般天仙樣的人辦事,便是沒賞也是樂意的。”
當下便議定在一旁的茶樓里與那位客商約談,細娘與牙婆子又細商了幾句,終是議定的在茶樓里開兩間相臨的房間,然后隔著窗相議,也免得孤男寡女共處一室惹人閑話。
南洛瓔原是不在意這些的,沒成想他們這般如臨大敵,這時候才醒悟過來,之間牙婆子囁嚅著的原因,并不只只是賞銀,還有男女之防。
南洛瓔見盤費的去處有望心下大定了不少,沒有現(xiàn)錢傍身,終是有些心氣不壯的,便與細娘談笑了幾句,這才領(lǐng)著細娘又去了帳房里,聽馬瑞兒說叨看帳算帳,平帳的功夫,一邊聽著,南洛瓔一邊隨手翻看起來了這近幾日的流水明細,正好瞧見昨日里的流水明細里恰好有一欄里寫著:
笑如桃花 上等胭脂一盒(珍)一百二十六兩白銀 平 裴家內(nèi)院 月結(jié)
南洛瓔聽了這些日子的帳目單,也大約知道這代表什么意思,標注了一個珍字的商品,多是極少的,最多不會超過十個庫存,平,既是無利潤的平出,裴家內(nèi)院,月結(jié),自然是由店面里先掛帳,以后每月初五去總管那里結(jié)帳,昨天內(nèi)院里誰會要一盒這樣的胭脂呢?
南洛瓔幾能看見云非煙那巴掌大小的臉上抹著這淡雅的笑如桃花。